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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海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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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记录：
艾绮丝：腰疼得不行了，手腕也好疼，我估计一回家就要晕了。
李归海：又刚忙完你工作那摊事？
艾绮丝：对啊，今天忙了一天，饭都没来得及吃。
李归海：我就想不明白，你那破工作一天要24小时待命，又累得要死，一个月就3000块钱，还没你每个月收房租和做中介挣得多，为啥非要干。
艾绮丝：跟你解释过好多次了！这工作能给我带来许多生意上的资源和人脉，你懂不懂！
李归海：好，就算刚开始阶段确实能带来人脉和资源，现在你一切都进入正轨了，你说还有啥人脉和资源需要靠这破工作带来的？
艾绮丝：怎么没有？上个月还成交了两个客户，就是因为这个工作认识的，只是没跟你说而已，傻屌。
李归海：呵呵，又开始嘴硬了，无中生有两个客户是吧。无所谓，我是关心你，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觉得你真快累垮了才劝你不要做了。
艾绮丝：不需要你关心，我乐意。
李归海：乐意就好，到时候一个月挣3000，然后花10000去医院看病治疗。
艾绮丝：那也不用你管，我就不辞职，傻X。
李归海：蠢狗。
李归海回到了海南，与冷冽的武汉不同，他下了飞机，闻到了熟悉的带着花香的湿润空气，便立刻直奔机场的换衣间，将身上的一堆堆衣服都脱了下来，扔进行李箱里。
回到家里后，他感觉到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他将行李箱扔在门口，脱掉鞋，打开家里的全部窗户，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从头到脚每一寸皮肤都在饥渴地吮吸着空气中的湿润水分。
在他刚出生的时候，爸妈正在为他叫什么名字而着急，恰好一个算命瞎子路过家门口，于是他爸喜出望外地把瞎子拉了进来。瞎子看了看他的八字，指着哇哇大哭的李归海说：“这孩子命中缺水。”
“那就叫归海吧！”他爸说道。“海里水多！”
于是李归海的名字就这么来了，他确实很缺水，只要在稍微干燥点的地方待的时间长了，他便会浑身皮肤开始难受、干裂、起皮发痒甚至发炎。而又莫名其妙地，他原本想毕业后留在武汉工作，哪知道找了家武汉的公司后，公司却将他发配到了海南的分公司。
于是他就这么的来到了海岛上，住在离海最近的地方。渐渐地，他也习惯并喜欢上了这里的生活。他从小就很喜欢下雨，非常喜欢，当然除了体育课以外。他小时候就梦想去到一座下雨最多的地方城市生活，而来到海南后，他惊喜地发现，这个四季如春的小岛一年有九个月的夏天，一个月的春天，一个月的秋天以及一个月的冬天。而在九个月的夏天里，这里几乎每天都会下一场雨。
有时候暴雨就像是小偷，趁你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来访，让你狼狈不堪，然后又很快离去；而有时候细雨又像是向乡下来投奔的穷亲戚，一住好几天就是不肯走。
他住在一个安静而偏远的地方，这里人烟稀少，正好适合他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夜晚会在酒红色的漫天火霞后降临，同时带来凉爽惬意的雾气，这是纯粹的水雾，它们在夜晚时悄悄从草地里、花丛里、还有树海中钻出，带着花香与睡意，夜里的风将它们送进阳台、卧室和客厅，李归海仿佛能听见它们的欢笑；而后它们在闹腾玩乐一整夜后，又会很有礼貌地在黎明时道别离开，而后从遥远的天际便迸发出一缕绚烂的光，霎时间整个天空便染成了绚烂的紫色。
有时候李归海躺在床上，望着窗帘在风中轻轻起舞，就像躺在一个无法醒来的梦里，梦里下着永不停歇的雨，绿植疯长，蚂蚁、甲虫和蜘蛛爬满了房屋内的每个角落；他就躺在覆满青苔的床上静静看着，看着洁白花朵在自己枯萎的骨头架子中盛开绽放。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李归海订好了回去的机票，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他努力把冰箱里的所有存货都吃完了，而吃不了的那些各类酱和调料，则被他一股脑地丢了：海南这座潮湿炎热的小岛可不比其他地方，若是稍微大意的话，那么他下次回家很有可能便会见到一个完整的生态圈。
时间很快过去，他在白天和秦羽芊一边视频一边收拾着家里，晚上则坐在电脑前垂头丧气，唉声叹气，手机放在电脑旁，两个人一边做着自己的事一边继续视频。
“怎么了？”秦羽芊可爱地磕着瓜子，就像一只贪吃的仓鼠，她好奇问道。“怎么总是叹气呢？”
“唉，写不出来，完全写不出来。”
李归海苦恼地锤着自己的脑袋，一旁的烟缸里装满了烟头。
纵使乐观如李归海也有最烦心，最困扰他的事情。他又一次开始怀疑着自己写的到底是一坨什么样的大便。他强行将男女主人公的爱情续写了下去，然而却越看越觉得垃圾，就好像在逼自己无限单曲循环一首毫无创意又难听的爱情歌曲。
他进而再次怀疑起了自己创作的本质：他到底是为什么而写？到底为了谁而写？他现在还没想明白，作家到底应该是忠于自己，还是忠于读者？而自己究竟要写一个什么样的作品呢？是写读者爱看的，能挣钱的？还是写自己真正想表达的，想写的东西？哪怕根本无人感兴趣？
如果只为了写读者爱看的，那他不如拆解抄袭一些最流行的故事情节和大纲，剩下的就交给AI去完成好了；而如果只写自己想写的，那他不就成了自娱自乐了么？
究竟哪种才是真正的作家呢？
他又叹了口气，颓丧地靠在椅子上。他始终没想明白这个问题，但在想明白之前，他决定还是先写下去：只要一直坚持写下去，总有一天会找到答案的吧。
“你到底在写什么小说啊？连载的嘛？在哪个网站上连载啊？我也去看看。”秦羽芊又问道。
“仙侠的，你们女生肯定不感兴趣。”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着要不干脆把女主写死算了，这样就不用写感情线了，反正仙侠嘛，一直练功探宝升级，一直打打打就行了。
他目光忧郁地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巨大仓鼠，又开始努力回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些爱情，想回忆起爱上别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以及爱情到底是什么。
但奇怪的是，他好像就从没爱过任何人一样，竟是一点都无法再感受和想起爱究竟是什么感觉了。他甚至期盼着老天能给他一个能让他立刻疯狂爱上的女人，然后他就能继续写下去了。
“哦，好吧。”秦羽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个瓜子真的好好吃，我看看什么牌子的...好像很难买到。别难受啦！等你回武汉，我给你拿些这个瓜子，你肯定爱吃的。”
“我不爱吃瓜子。”李归海无精打采地说道。
“你吃了就肯定爱吃的！”秦羽芊的语气十分笃定，然后又好看地笑了起来。“对了，我今天去看心理医生了。”
“哟？不错啊，是艾绮丝陪你去的嘛？”
李归海有些意外，秦羽芊是个极其固执的人，自己和艾绮丝劝了她许久要去医院看病吃药，她就是不去，觉得吃了药就会变傻子。于是李归海退而求其次，让她去看看心理医生，那种谈话治疗的，人家毕竟是专业的，肯定比自己要懂得多些，说不定会给她一些更好的建议。
秦羽芊本来也是极其抗拒的，她不想把自己的事情说给外人听，但经过李归海长久的劝说，她终于同意了，没想到今天竟然真的去了。
“不是，我自己去的。”秦羽芊摇了摇头。
“嗯？艾绮丝怎么没陪你去？”李归海皱着眉头看着她，“你们今天不会又吵架了吧？”
“没有啦，她今天特别忙，我就自己去了。”
“那就好，怎么样？和医生聊完感觉如何？”
“说实话，不咋地，一般。”秦羽芊摇了摇头，“和你说的那些都差不多，什么让我别钻牛角尖了啊，让我面对现实啦，让我想开点啦，转移注意力啦之类的。哼，我觉得还没你说的好，就这还一个小时收费700，真是坑人！”
李归海有些无奈也有些无语，他知道心理医生这个市场乱的很，很多都是看了两本书考了个证，根本没什么真才实学，也根本不关心患者，只想着挣钱的家伙。而这对那些去寻求救赎的痛苦的灵魂，往往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他因为之前也深陷这种困境之中，所以能深刻理解和体会到这些人的感受，那些病人就像是即将溺水而亡，拼命把头伸出水面，双手四处挥舞竭力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的可怜人。而若是这时候再碰上个只想挣钱的无良医生，甚至更悲惨的碰上那些居心叵测，不怀好意的人......她们以为那是岸上人抛来的救命绳子，于是牢牢抓住不肯放手，然而却不知道绳子的另一头绑着一块正在沉入海底的石头。
因此，他劝说秦羽芊一定要找个正规的，至少收费贵一些的心理医生去看，千万别贪便宜。哪知道武汉的市场这么差，收费700一小时也不过如此。
“喂。”秦羽芊狡黠地笑着。“你赔我700块钱。”
“啊？我赔？”
“对啊，那可是700！是你让我找贵的！”秦羽芊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看，他还没我说得好，所以我的价格肯定不止700一小时了。”李归海也笑了起来。“我这些日子陪你聊了...我想想啊，就按一天3个小时算，再给你打个友情价，500一小时，按照一个月...”
“好了别算了，跟你开个玩笑！”秦羽芊连忙阻止了李归海继续算下去，她岔开了话题。“你买了机票吗？哪一天的啊，几点到武汉啊？”
“买了啊，大后天，下午4点到。”
“找好住的地方了吗？”
“艾绮丝说交给她了，她自己的房子就有出租的，让我不用担心，说是离江汉路很近，离上班的地方也近，出了小区就是地铁口，周围还有很多好吃的，我肯定满意。”
“离江汉路很近？”秦羽芊咬着下嘴唇，想了想，然后恍然大悟：“哦！我知道是哪套房子了！我发给你看，是不是这套？”
她发过来几张照片，确实是艾绮丝发给他的那套房子。合租，一个有着大落地窗的单间，屋内简单地摆着一张床，一个沙发，两张桌子，一个凳子，一个衣柜，看起来宽敞、明亮、整洁。
李归海点点头，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咦？你怎么知道是这套的？”
“嘻嘻，不告诉你。”秦羽芊调皮地笑着，然后又伸了个懒腰：“啊，你快点来吧，我都快无聊死了。你来了后我们就可以去每天约好吃的，一起去唱歌，打台球，打牌，有空了还可以去滑雪，等天气热了还能去游泳。我跟你说，这里白天上班时间打台球唱歌都特便宜！”
“啊？你不需要上班吗？”
他和艾绮丝做中介，时间自由，能在白天上班时间出去玩；怎么秦羽芊这个在公司上班的也可以？
“哎呀，我去不去都行的，没人管我。”
“好吧，不过我可不会经常跟你们出去胡吃海喝的哦。”李归海看着她，笑着说道：“我平时可是要自己做减脂餐吃的，然后在附近找找健身房，每天去撸铁锻炼。估计也就周末有功夫跟你们到处去吃。”
“啊，那正好！”
秦羽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猛地来了精神，大眼睛瞟着别处，嘴里念念有词，盘算着自己的小计划。“我正好要减肥！我现在是不是看起来很胖？”李归海刚准备摇头，就马上被她瞪着眼睛，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我知道你又要哄我！又要说我不胖。我真的感觉自己胖了好多，都不敢出去见人，也不敢买好看的衣服了。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健身怎么样？”
“嗯...如果你能坚持的了，我倒是没啥问题。”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一般做什么减脂餐吃啊？”
“早上我一般都是黑咖啡加全麦面包，午餐就是水煮鸡胸肉和水煮青菜撒点盐，再加五六个煮鸡蛋。”
“晚上呢？”
“晚上不吃。”
“哦哦，我想到了，我正好上班的地方离你住的那很近！正好我中午就去你那一起吃减脂餐，然后就在你那午睡，下午再去上班怎么样？”
秦羽芊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这倒是让李归海感觉到有些棘手起来。他知道艾绮丝肯定不会吃醋的，因为这帮子女同脑袋都有点不正常。但他还想着在武汉说不定能来一场浪漫刺激的艳遇，如果和这两个女同搅合的这么深，那岂不是没机会艳遇了。
“干嘛？”秦羽芊脸色稍稍有些变化，她眉头微蹙：“不愿意啊？不愿意就算了。”
“不是，那我到时候睡哪啊？”
“你睡沙发呗。”
“唉，行吧行吧。”李归海苦笑着点了点头，他决定先应下来，反正这姑娘脑袋不太正常，一天想一出是一出，估计等他真去了武汉，她已经彻底忘了自己说过啥了。
“嗯...”她又掰着手指算道：“我到时候和艾绮丝商量一下，这套房子原本是押一付三的，但是既然是你住嘛！那就不用交押金了，房租月付就好了，如果不想住了随时可以走，怎么样？”
“好好好，多谢美女了。”李归海懒洋洋地说道。“对了芊芊，明天我要请个假，不能陪你视频了。”
“咋啦？明天你要干啥去？”
“明天约了一些海南的朋友见个面吃个饭，毕竟马上就要走了，下次回来还不知道啥时候呢。”
“好吧。”秦羽芊一副高高在上，老气横秋的模样，她大手一挥：“准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