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祝序谈》拈花煮雪

3、第 3 章

　　“这病可真是闻所未闻？”说着，袁千山面朝冷秋云，严肃说道，“那很严重了，不如等李大夫回来再医治。”

　　却说此时，医馆外边传来一道声音：“袁千山，你又死哪了？”

　　一听这嗓门，袁千山就知道是他那杀千刀的大哥袁千石。

　　最终他还是顶着冷秋云那深重的目光走了出去，他出来看见袁千石，刚想要问他发什么疯，却看见袁千石神情若有所思，他随即问道：“你认识那人？”

　　“认识算不上，不过你最好离他远点，那可是良城霍家家主。”

　　“好像有点耳熟，”袁千山，“这霍家很厉害吗？”

　　“至少在良城是一手遮天的地步，”而袁兄继续说道，“不过霍老家主生前是那么仁善的人，怎么生得个手段这么狠辣的女人，一个女人，驱逐弟兄，独揽大家，水性杨花，不守妇道，谁看得上，而且听闻霍家还圈养了十几名面首，也不知道那些男的骨头怎么这么软，简直丢尽了我们男人的脸面。”

　　袁千山闻言，浅浅翻了个白眼，内心腹诽。

　　不过对于后面几句话他却感到意外：“那霍家主真有那么多面首，他怎么还来纠缠冷夫郎，不会是想要冷夫郎成为他的第十几个面首吧？”

　　“谁知道呢，”袁兄继续说道，“反正要是看上我，我就是死也不会当的。”

　　“能看上你再说吧。“袁千山小声嘀咕道。

　　“要我说，你呆在家里挺好的，有爹娘和哥嫂护着，别到时候去嫁个面首去，活活被人糟蹋去。”袁千石说道。

　　袁千山闻言，眼里心里却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他二十一岁未婚嫁，有家里人还算“疼”他的缘故，但里头也有藏着几分不在乎。

　　现在家里生活好，他自己也有谋生的本事，他要不愿，家里自然也不会逼迫他。

　　但要是遇上个突然，家里不好了，他就是第一个被抛弃的。

　　只能是希望这老天平稳些，家里无恙。

　　那边袁家兄妹回到了自己家里，而此时这边冷秋云仍旧要面对霍灯的侵扰。

　　见对方明晃晃就是冲着消遣他来着，也不再多客气：“霍小姐既无大碍，就不要在此浪费时间。”

　　“怎么会是浪费时间呢？我这是在治病呢。”霍灯丝毫不介意其他人的眼神，依旧“从一而终”。

　　冷秋云不再理会对方，极力忽视对方投来炙热的视线，自顾自地称药，拣药。

　　“冷夫郎，我来取点药。”一声别于霍灯的声音如同暗夜明月降临。

　　冷秋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即根据对方的要求去拿药。

　　霍灯也不作其他事，就一直坐到了冷秋云闭馆。

　　而闭馆时间还比从前提前了半个时辰。

　　回去之后，冷秋云也并未向二老提及霍灯一事，担心让二老徒增烦恼。

　　但是一直到次日天亮，他盼星星盼月亮还是没有盼到李平阴回来。

　　次日到医馆开门的时间也比寻常慢了许久，不过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让人庆幸得是并没有出现霍灯的身影。

　　希望不要再与他们碰上面。

　　冷秋云心里一直默念着，同时照常处理药材，并给带了口信订买药材的人送去。

　　一路送过去，但是当看到一个熟悉的竹木屋，冷秋云停顿片刻，但最后还是迎着头皮拿着药材过去了。

　　看见粉衣姑娘，冷秋云将药材递过去，随即转身就想走。

　　“冷公子，”霍灯一声喊住了冷秋云，冷秋云戒备地转身，只见霍灯笑得和缓，“何必如此惧怕我？”

　　见是废话，冷秋云抬脚离开，身后传来霍灯的声音：“冷公子，希望我的话你可以好好考虑，霍家永远有你一席之地。”

　　冷秋云脚步一顿，没有丝毫犹豫说道：“不劳霍家主挂心。”

　　等人走后，身旁的侍女轻声问道：“小姐，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霍灯微微笑道：“何必急于一时，他上头还有老娘爹啊，不怕他不回来。”

　　眼中深藏着势在必得。

　　而回去之后的冷秋云，霍灯的话一直萦绕在其心里，叫人不得不在意。

　　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白日轮转到黑夜，黑夜沉坠拨开朝阳，一天一夜过去，还没见李平阴身影，冷秋云也再难以平静了。

　　察觉到自己孩子的异样，冷母询问情况后直接说道：“就你那身板，别等平阴平安回来了，你反而出事了，你留在医馆就行，我去一趟，啊，听话。”

　　冷秋云迟疑，但也容不得其拒绝，冷母叮嘱冷爹一声，随即转身就走了。

　　却说冷母来到山脚，手上刚要出力，转眼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平阴？!”

　　耳熟的声音传来，李平看见是姑母，随即走到其前面，问道：“伯母，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冷母解释说道：“云儿见你迟迟不归，担心你出什么问题，就让我过来看看。”

　　“让姑母和师兄担心了。”

　　“这有什么要紧，你平安无事就行。”说话间，冷母隐隐察觉到李平阴身上似乎有了变化，但具体也说不上是哪里。

　　日色沉落，平和的天空深藏无人知晓的秘密，如似风雨欲来。

　　而另一边，冷秋云在医馆一如既往地拣药扫尘，同时这次吃一堑，长一智，决定要筛查一下送药的地方。

　　刚松一口气，发现并没有那竹院的位置。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让冷秋云的心瞬间跳到嗓子眼：“冷公子，别来无恙。”

　　只见霍灯晃着扇子，又出现在了冷秋云的视线当中。

　　霍灯的多次出现，完全让冷秋云产生应激反应了，一时间情绪没控制住，冷脸道：“霍小姐这是又有何贵干？”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久病未治，我自然是来求医问药的。”霍灯舌灿莲花，叫冷秋云不知道如何驳斥。

　　冷秋云完全不想理会对方，有人来拿药就照例询问，没有就专注学习，置对方于不存在。

　　但霍灯时不时穿插一两句“劝诫”的话：“冷夫郎，说实话，你委身于李平阴，不如委身于我，赘于我，我可让你一世无忧，我想你的高堂也是欢喜的。”

　　听到对方眼中暗含对自己双亲的威胁，冷秋云神色更冷，刚想要刺讽回去，不料下一刻一道声音更快响起。

　　“霍家主这话，未免可笑，某尚且活着，还不需要霍家主的照顾。”

　　众人齐齐向说话声处看去。

　　正是和冷母一道回来的李平阴。

　　冷秋云眼前一喜，他疾步走过去，牵起李平阴的手，看见对方安然无恙，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他抬头帮李平阴卸下背上的药篓，李平阴顺势放下药篓，对其笑笑，宽慰说道：“放心，我好着呢。”

　　而同样是看见李平阴，霍灯眼神微变，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太多情绪。

　　李平阴看向霍灯，微微笑道：“既然霍家主不是来诚心看病的，那某也不便多留了。”

　　“告辞。”霍灯面上不失礼数，笑意却未达眼底。

　　说罢，霍灯与其手下也顺势离开了。

　　看着霍灯离去的身影，冷母目光深邃锐利。

　　冷母也不多待，对两人叮嘱一声，便为二人留下独处空间叙谈。

　　而送走冷母后，李平阴向冷秋云问道：“那霍家主经常来吗？”

　　听到这话，冷秋云立即将所有有关于霍灯这几天的情况事无巨细全都告诉了李平阴，但最终还是理智道：“我们换个地方开医馆吧，我担心他们对你和娘亲爹爹不利。”

　　李平阴笑笑，抬起手来，化出一根木杖。

　　木杖长有半米长，杖身无序崎岖，杖头似龙嘴嘶吼，龙嘴往下几分处生出一根分支，绕龙头呈双飞月状。

　　只见木杖往纸上轻轻一指，霎时，那张纸就出现在了冷秋云面前，冷秋云伸手接下，眼神升起不可思议，他呆问道：“这世上真的有仙法存在？”

　　“这不是仙法，这是巫术，”李平阴将古戒之事简单概括说出，“是我采药的时候，意外唤醒的。”

　　见师兄感兴趣，李平阴将木杖递过去，让其看个仔细。

　　“这个稳定吗？”冷秋云接过，端详那根木杖，并问出自己的担忧。

　　李平阴抬手，那木杖瞬间回到了自己手中，再用木杖一指，只见那纸立即又回到了原处：“除非法器被人打掉，但这并不是一件易事，至少对付霍灯他们足够了。”

　　冷秋云闻言，表情欣喜，但下一刻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闪过一丝落寞，他问道：“修习巫术需要什么要求吗？”

　　“你不需要，是我需要，”李平阴明白师兄的想法，他轻声解释，“等我修习到顶级巫术，我就可以给你授礼，教你巫术了。”

　　“好，”冷秋云听到自己也有修炼的可能，心中的阴郁扫去一些，于是说回霍灯之事，“那霍家势大，难保不会也有会歪门邪道之人，你可要小心些。”

　　“放心，我会见机行事的。”听到这话，李平阴眼神闪烁，手上摩挲着冷秋云的手。

　　还好，他活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