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重生后依旧恶毒》演缘

59、毒发惊魂

　　朔方的夜总比别处更沉，铅灰色的云块压得很低，将节度使府静室的窗棂染成一片冷寂的墨色。孤灯的光晕在墙面上投下晃动的影子，莫子凌半倚在榻边，指腹还停留在叶徽冰凉的手背上，那微弱的脉搏像是系在他心头的弦，每跳动一次，都牵扯着他近乎崩裂的神经。
　　方才与阿娜尔议事时强压下的痛楚，此刻正如同潮水般反噬。魂煞之毒像是藏在骨缝里的毒蛇，一旦松懈便会疯狂噬咬，尖锐的痛感从四肢百骸涌向心口，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赤金色的纹路在他脖颈间悄然蔓延，顺着锁骨爬上脸颊，原本冷冽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猩红，像是被怒火与毒素一同灼烧。
　　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怕失控时的戾气惊扰到榻上的人，可指尖刚一离开，叶徽的眉峰便轻轻蹙起，长睫颤了颤，似在睡梦中也感到不安。莫子凌的心猛地一紧，那点想要退缩的念头瞬间被掐灭，反而更紧地握住了那只手。
　　“别怕……”他俯身贴近叶徽的耳畔，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脆弱，“我在。”
　　话音刚落，胸口的剧痛骤然加剧，像是有把钝刀在反复搅动。莫子凌闷哼一声，额角的冷汗顺着下颌滴落，砸在叶徽的衣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才勉强没让自己痛呼出声。可体内的暴戾之气却越来越难压制，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叶徽安静的睡颜在他眼中竟隐隐重叠上当年镇北侯府火光中那张染血的脸。
　　“不……”他低喝一声，猛地闭上眼，试图用意志力驱散那可怕的幻觉。可魂煞的反噬本就带着蛊惑心智的力量，越是挣扎，那股毁灭欲便越强烈。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带着握住的那只手也微微颤抖。
　　榻上的叶徽似是感受到了什么，眼睫再次颤动，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像是想抓住什么，却又无力地落下。
　　这细微的动作终于让莫子凌找回了一丝理智。他猛地睁开眼，猩红的眼底闪过一丝恐慌——他差点伤了叶徽。那股后怕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浇灭了大半暴戾。他慌忙松开手，却又怕叶徽再受惊吓，只能将掌心贴在自己滚烫的额头上，大口喘着气，试图平复翻涌的气血。
　　就在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衣袂破风之声，快得像是错觉。莫子凌的眼神骤然一凛，方才因毒发而涣散的注意力瞬间集中，赤金色的眼眸中只剩下冷厉的警觉。他缓缓抬起手，对着空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悄无声息地起身，脚步轻得如同鬼魅，朝着窗边走去。
　　窗纸上映着一道纤细的影子，似乎正贴在窗外屏息倾听。莫子凌指尖凝聚起一丝内力，指尖泛出淡金色的微光——这是他在压制魂煞时练就的本事，能在毒性发作时短暂凝聚力量，虽不足以支撑高强度打斗，对付一个探子却绰绰有余。
　　他猛地抬手，指尖戳向窗纸的薄弱处，同时侧身避开可能的反击。只听“嗤啦”一声，窗纸被戳出一个小洞，一道黑影如同受惊的猫般向后弹跳，手中还握着一支淬了蓝紫色毒液的短箭，显然是准备在被发现时立刻偷袭。
　　“既然来了，何必走得这么急？”莫子凌的声音透过破洞传出，带着毒发后的沙哑，却更添几分威慑力，“霍临川派你来的，还是北狄那位‘高位者’？”
　　黑影的动作顿了顿，似乎没想到屋内之人竟能在瞬间判断出自己的来历。她戴着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警惕的杏眼。见行踪暴露，她也不再隐藏，手腕一翻，短箭便朝着莫子凌的方向射来，箭尖带着刺鼻的腥气，显然毒性剧烈。
　　莫子凌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抬手将窗棂整个推开。夜风裹挟着寒气涌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飘动，脖颈间的金色纹路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异。他盯着那黑影，冷声道：“不敢回答？看来是两者都沾了边。”
　　黑影见偷袭不成，转身便想逃跑。可她刚迈出两步，便感觉脚踝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低头一看，竟是一根从暗处甩出的银链，链尾还带着一个锋利的钩子，死死勾住了她的裙摆。
　　“阿娜尔，别伤她。”莫子凌开口阻止，目光落在黑影腰间的一块玉佩上——那玉佩是北狄贵族常用的样式，上面刻着一个“阿勒坦”的族徽，正是之前阿娜尔提到的，与霍临川勾结的北狄叛徒所属的家族。
　　阿娜尔的身影从廊柱后走出，手中握着银链的另一端，眼神冷得像冰：“主子，留着她只会碍事。”
　　“她身上有我们要的东西。”莫子凌缓步走出，赤金色的眼眸紧紧盯着那黑影，“你腰间的玉佩，是阿勒坦家族的吧？霍临川与阿勒坦的人交易，到底是为了什么？”
　　黑影的身体僵了僵，似乎没想到莫子凌竟能认出玉佩的来历。她咬了咬牙，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想要点燃求援。可莫子凌的动作比她更快，指尖弹出一道内力，精准地打在她的手腕上。信号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阿娜尔的脚边。
　　阿娜尔弯腰捡起信号弹，捏碎了引信，冷笑道：“想要求援？先想想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黑影的脸色变得苍白，她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逃不掉了。但她似乎并不打算屈服，手腕一翻，又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便要朝着自己的心口刺去——竟是想自尽灭口。
　　莫子凌眼疾手快，身形一闪便到了她面前，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指尖传来的力道让黑影动弹不得，她惊恐地抬头，看着莫子凌眼中那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戾气，只觉得浑身发冷。
　　“想死？没那么容易。”莫子凌的声音冰冷刺骨，“我会让你一点一点说出来，包括阿勒坦与霍临川的交易，还有那第三方势力的底细。”
　　就在这时，静室内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低吟，像是有人从睡梦中醒来。莫子凌的动作瞬间顿住，脸上的冷厉如同冰雪消融，只剩下急切的担忧。他猛地松开黑影的手腕，转身便朝着静室跑去，连后续的处置都忘了交代。
　　阿娜尔看着他匆忙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抬手将银链收紧，牢牢捆住了那黑影的手脚，防止她再耍花样。
　　莫子凌冲进静室时，叶徽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比之前清明了许多，正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似乎还没完全清醒。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莫子凌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亮。
　　“莫……子凌？”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像一道暖流，瞬间抚平了莫子凌心中所有的暴戾与焦虑。
　　莫子凌快步走到榻边，俯身握住他的手，指尖的冰凉让他心头一紧。他放柔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我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徽轻轻摇了摇头，眼神慢慢聚焦，落在莫子凌脖颈间的金色纹路上，眉头微微蹙起：“你……又毒发了？”
　　莫子凌心中一暖，没想到叶徽刚醒，最先注意到的竟是他的状况。他下意识地想遮住纹路，却被叶徽抬手阻止。那只手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指尖轻轻拂过他脖颈上的纹路，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珍宝。
　　“别瞒着我。”叶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我们说好的，要一起面对。”
　　莫子凌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喉间微微发紧，所有的逞强与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俯身将额头抵在叶徽的额头上，感受着他身上的微凉，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好，不瞒你。但你要答应我，好好休息，别再让我担心。”
　　叶徽轻轻“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将头靠在莫子凌的肩上。窗外的风声依旧，屋内的孤灯却显得格外温暖。两人依偎在一起，仿佛能抵御世间所有的风雨与危险。
　　而被阿娜尔捆在廊下的黑影，看着静室中那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惊讶，又似是疑惑。她死死咬着下唇，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
　　阿娜尔注意到她的神色，走上前，用银链的钩子挑起她的下巴，冷声道：“别想着耍花招。你主子要是知道你落在我们手里，恐怕第一个想杀你的就是他。”
　　黑影的身体颤了颤，眼神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恐惧。她知道，阿娜尔说的是实话。阿勒坦家族向来心狠手辣，为了保守秘密，从来不会在乎棋子的死活。
　　静室内，莫子凌轻轻抚摸着叶徽的长发，感受着他平稳的呼吸，心中却在快速盘算。刚才那探子的出现，说明霍临川和阿勒坦已经开始警惕，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找到“龙血朱砂”，解开魂煞之毒，才能真正与霍临川抗衡。
　　他低头看着怀中沉睡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让叶徽平安无事，要让那些伤害过他们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