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重生后依旧恶毒》演缘

52、月下悸动

　　日子像行宫屋檐下滴落的雨水，缓慢而重复，却也在不经意间冲刷出新的痕迹。姚依依背上的伤疤彻底落了痂，只留下粉嫩的新肉，提醒着那段不堪回首的痛楚。她依旧被困在这方小小的杂役院，但心境已与初来时截然不同。
　　顾小光依旧是那个顾小光，胆小，怯懦，在管事公公面前大气不敢出，每天做着最脏最累的活计。但在姚依依面前，他像是换了一个人，笨拙地、毫无保留地奉献着他所能给与的一切。一个偷偷藏起来的、捂得有些发热的果子；几枚好不容易攒下、被她发现后硬说是捡来的铜钱；甚至是他听来的、不知真假的宫外趣闻，都能让他讲得眉飞色舞，只为了博她一笑。
　　姚依依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她深知这小内侍的倾慕有多么天真可笑，如同烛火之于寒夜，微弱得不值一提。她告诉自己，这只是困境中的相互取暖，是利用，是打发这无尽枯燥时光的消遣。她姚依依，怎会真的对这种卑微的、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感情动心？
　　然而，人心并非总能被理智掌控。
　　她开始习惯在清晨听到他蹑手蹑脚放粥碗的细微声响；习惯在午后看他满头大汗地跑回来，只为确认她是否安好；习惯在夜里就着那盏昏暗油灯，听他絮絮叨叨说着一天的琐碎烦恼，那傻气的抱怨竟让她觉得……有些有趣。
　　一种陌生的、细密的暖意，如同初春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上她冰封的心。她发现自己看向顾小光的眼神，不再是纯粹的算计和审视，偶尔会带上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当他靠得近时，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和阳光的味道，一种属于活着的、干净的气息，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天夜里，月光出奇地好，清辉透过窗纸的破洞，洒下一地银霜。顾小光当值回来得晚了些，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一丝委屈。一问才知，他又被管事公公寻了个由头责骂了一通，还克扣了半日的饭食。
　　他坐在小凳上，低着头，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小声地抱怨着，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就是没背景，没靠山，谁都能踩我一脚……依依，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姚依依看着他耷拉着的脑袋，看着他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忽然就绷断了。一种强烈的、混合着怜惜、不甘和某种黑暗占有欲的情绪猛地攫住了她。
　　她忽然站起身，走到顾小光面前。
　　顾小光茫然地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她。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虽然穿着粗布衣裳，却依旧有种惊人的、破碎般的美感。他看得有些呆了。
　　下一秒，姚依依做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震惊的举动。
　　她猛地俯下身，双手捧住顾小光错愕的脸，冰凉的唇瓣带着一种决绝的、不容置疑的气势，狠狠地印上了他因惊讶而微张的、还带着些许咸涩泪水的嘴唇！
　　顾小光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只剩下唇上那冰凉柔软、却又带着惊人力量的触感。他能闻到姚依依身上淡淡的、和他一样的皂角味，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属于她自己的冷香。她的呼吸拂过他的脸颊，让他浑身僵硬，血液却如同沸腾般冲向四肢百骸！
　　姚依依的吻毫无技巧可言，甚至带着点发泄般的凶狠，更像是一个烙印，一个宣告。但仅仅是两唇相贴，那陌生的、悸动的、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的感觉，就让她自己的心脏也疯狂地擂动起来，几乎要撞破胸腔。
　　只是一瞬间，或许只有一两次心跳的时间。
　　姚依依猛地向后退开，仿佛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到了。她的脸颊绯红，呼吸急促，眼神中充满了混乱、惊慌和一丝强装出来的镇定冷漠。她看着彻底石化、瞠目结舌、连耳朵尖都红透了的顾小光，心脏跳得厉害。
　　顾小光还维持着仰头的姿势，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冰凉柔软的触感和巨大的冲击力。他完全无法思考，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剧烈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良久，姚依依才强压下擂鼓般的心跳，故意用一种冷硬的、甚至带着点嘲讽的语气来掩饰内心的惊涛骇浪，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哭什么哭？没用就想法子变得有用！指望别人可怜你吗？”
　　说完，她不敢再看顾小光的反应，猛地转过身，背对着他，手指却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衣角，指尖微微发抖。
　　顾小光依旧僵在原地，脸烧得厉害。姚依依的话他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完全没进脑子。所有的感官都还停留在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上。那是……什么感觉？害怕？震惊？羞耻？还是……一丝他从未体验过的、让人头晕目眩的甜蜜和悸动？
　　他呆呆地看着姚依依的背影，月光洒在她单薄的肩头，竟让他生出一种想要拥抱上去的冲动。这个念头把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连忙低下头，心跳得更快了，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一夜，破旧的小杂役房里，气氛变得极其古怪而暧昧。两人再没有任何交流，各自躺在自己的地铺和板床上，辗转反侧，心潮澎湃，都无法入睡。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个短暂亲吻带来的、令人面红耳赤的温度和气息。
　　某些东西，一旦破土，就再也无法回到原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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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于京郊行宫内那骤然升腾的暧昧与悸动，朔方府的静室依旧被沉重的静谧笼罩。
　　三天又过去了。
　　叶徽再次短暂地苏醒过一次，意识依旧模糊，只勉强咽下几口参汤便又昏睡过去。但他的脉搏比之前稍稍有力了一些，如同风中残烛，虽微弱，却顽强地持续燃烧着。
　　莫子凌的情况则更为复杂。他依旧深陷昏迷，但身体的本能和在叶徽不惜代价输送的本源力量滋养下，外伤恢复的速度快得惊人。左肩那道可怕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新肉长出，只留下一道狰狞的粉色疤痕。然而，他眉宇间的痛苦之色却并未减轻，反而有时会无意识地发出压抑的呻吟，身体微微痉挛，仿佛在与体内某种无形的力量进行着艰难的搏斗。魂煞的侵蚀，并未因□□的好转而减轻，甚至可能因为他的虚弱而更加猖獗。
　　阿娜尔日夜守候，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疲惫和忧虑。她派人四处打探能根治魂煞或补充本源的天材地宝，但皆是徒劳。霍临川那边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这种暴风雨前的宁静让她倍感压力。
　　她坐在脚踏上，看着并排躺着的两人。一个重伤濒死被拉回，一个油尽灯枯昏睡不醒。他们之间的那条无形纽带，此刻显得如此脆弱，又如此坚韧。
　　窗外月色清冷，与京郊行宫那轮照亮了暧昧的月，是同一轮。却照出了朔方城内不同的景象——那是伤痕累累下的坚持，是黑暗中不肯熄灭的微弱生机。
　　阿娜尔握紧了手中的蝎尾弩，眼神重新变得坚定锐利。无论多难，她必须守住这里，等到转机出现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