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重生后依旧恶毒》演缘

50、生死一线

　　节度使府前厅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士兵清理战场的脚步声。浓重的血腥气几乎凝成实质，与燃烧的灯火烟气混合，令人作呕。
　　但叶徽已经完全顾不上了。他的整个世界都缩小到怀中这个迅速变冷、气息微弱的身体。
　　“莫子凌！莫子凌！你醒醒！看看我！”叶徽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徒劳地用手捂住莫子凌左肩那道可怕的伤口，温热的血液却不断从他指缝间涌出，迅速染红了两人的衣袍。那伤口太深了，几乎能看到森白的骨头，边缘皮肉翻卷，触目惊心。
　　莫子凌没有任何回应。他双目紧闭，长睫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投下死亡的阴影，唇色淡得几乎与脸色融为一体。他的身体冰冷得吓人，每一次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水，瞬间淹没了叶徽。同命咒带来的灵魂链接此刻清晰地传递来另一端生命力的飞速流逝，那种即将彻底失去的、撕心裂肺的恐惧感让他几乎崩溃。
　　“药！快啊！”叶徽朝着周围慌乱的人群嘶吼，眼泪混合着莫子凌的血，砸落在对方冰冷的脸颊上。
　　阿娜尔强忍着背后的剧痛，抢过手下慌忙递来的金疮药和干净布条，扑到叶徽身边。她看了一眼莫子凌的伤势，心立刻沉到了谷底。这不仅仅是外伤，□□那临死一击蕴含的狂暴力量恐怕已经震伤了他的心脉，加上他旧伤未愈，强行催谷内力导致的魂煞反噬……
　　“按住他！”阿娜尔声音紧绷，动作却异常迅速，她撕开莫子凌肩头的衣物，将整瓶金疮药不要钱似的倒在那狰狞的伤口上。药粉瞬间被鲜血冲开，她立刻用厚厚的布条用力按压包扎，试图止住那可怕的出血。
　　然而，血只是稍稍缓了一些，并未完全止住。莫子凌的身体开始无意识地轻微抽搐，嘴角溢出带着内脏碎块的暗红色血液。这是心脉受损的征兆！
　　“不行……普通的药没用……他的心脉……”阿娜尔脸色惨白，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绝望。她比谁都清楚莫子凌体内的情况有多糟糕。
　　“不……不会的……他不会死的……”叶徽猛地摇头，眼神涣散，仿佛陷入了某种癔症。他死死抱着莫子凌，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他正在消散的生命。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叶徽心口那点朱砂痣，毫无征兆地、猛然爆发出灼目的赤金色光芒！
　　那光芒并非外放，而是如同活物般，顺着他的血脉急速流淌，瞬间蔓延至全身！无数繁复而古老的赤金色纹路在他皮肤下清晰浮现，散发出惊人的热量和一种洪荒般古老强大的气息。
　　同命咒被另一方极致的死亡威胁彻底激活了！
　　“呃啊——”叶徽发出一声痛苦又压抑的低吼，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放在火上灼烧，血液沸腾，经脉胀痛欲裂！一股狂暴的、不受控制的、属于朱砂骨的磅礴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奔涌，叫嚣着要寻找一个宣泄口，要阻止那死亡的降临！
　　周围的人都骇然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叶徽！控制住！你不能……”阿娜尔惊骇地想要阻止，她怕叶徽力量失控，反而加速莫子凌的死亡。
　　但叶徽仿佛根本听不见她的话。他的眼睛不知何时也变成了璀璨的赤金色，里面充满了痛苦、疯狂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猛地低下头，将自己的额头紧紧抵在莫子凌冰冷的额头上！
　　下一刻，那狂暴的赤金色力量如同找到了决堤的出口，通过两人相贴的肌肤，疯狂地、不顾一切地涌入莫子凌体内！
　　“噗——”叶徽自己也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透明，身体剧烈颤抖，仿佛随时都会碎裂。这种强行灌输本源力量的行为，无异于自杀！
　　但他没有停止！赤金色的光芒将两人彻底包裹，形成一个耀眼的光茧。光芒中，叶徽皮肤下的纹路迅速黯淡下去，而莫子凌苍白如纸的皮肤下，却开始有微弱的赤金流光艰难地流转，如同干涸河床迎来了甘霖。
　　那光芒霸道地冲刷着莫子凌受损的经脉，强行堵住破裂的血管，甚至一丝丝地渗入他几近枯竭的心脉，吊住了那最后一丝微弱的生机。他左肩那可怕的伤口，流血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最终彻底止住！
　　然而，盘踞在莫子凌灵魂深处的魂煞幽影，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生机的力量激怒了！一股阴冷污秽的暗绿色能量猛地从莫子凌心□□发出来，疯狂地对抗、吞噬着涌入的赤金力量！
　　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在莫子凌体内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他的身体成了战场，时而赤金光芒大盛，时而幽绿鬼气森森，皮肤下血管凸起，如同有活物在蠕动，痛苦得即使昏迷也发出了无意识的、极其压抑的呻吟。
　　“叶徽！快停下！你会把他彻底毁掉的！”阿娜尔心急如焚，却根本不敢靠近那能量暴乱的中心。
　　叶徽也到了极限。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全凭一股不肯放弃的意念在支撑。他能感觉到莫子凌体内那两股力量的可怕冲突，再这样下去，两人都会死！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他意志即将崩溃的边缘，一段破碎的、源自朱砂骨血脉深处的模糊记忆碎片，猛地划过他的脑海——那是一种引导，一种安抚，一种……共鸣？
　　几乎是本能地，叶徽改变了力量的输送方式。他不再强行灌输，而是尝试着将自己那灼热的力量变得柔和，如同温煦的阳光，缓缓渗透，去包裹、去安抚莫子凌体内那暴戾的魂煞，而不是与之对抗。
　　这变化极其细微，却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那幽绿的魂煞能量似乎对这种温和的、带着同命咒气息的赤金力量并不那么排斥，狂暴的对抗性渐渐减弱，虽然依旧阴冷盘踞，却不再疯狂地反扑吞噬。
　　莫子凌体内激烈的冲突缓缓平息下来。
　　赤金色的光芒渐渐收敛，最终完全没入莫子凌体内。叶徽身体一软，彻底脱力，向后倒去，被阿娜尔眼疾手快地扶住。
　　他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心口的朱砂痣黯淡得几乎看不见，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精气神，比莫子凌看起来更像一个死人。
　　而莫子凌，虽然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但呼吸却明显平稳了许多，虽然微弱，却不再那般濒死。左肩的伤口不再流血，甚至边缘的皮肉似乎有了一丝极细微的愈合迹象。
　　同命咒，加上叶徽不顾性命的献祭般的输送，竟然真的将他从鬼门关硬生生拉了回来！
　　阿娜尔看着怀中昏迷的叶徽，又看看地上呼吸渐稳的莫子凌，长长地、颤抖地吐出一口气，背后伤口火辣辣的疼痛此刻才清晰地传来，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周围的士兵和侍从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围上来。
　　“抬担架来！快！把他们两人都抬回静室！小心一点！”阿娜尔强撑着下令，声音沙哑疲惫到了极点。
　　夜色深沉，朔方节度使府经历了一场血腥的洗礼，暂时陷入了死寂。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风波，远未结束。
　　静室之内，两副担架并排而放。莫子凌和叶徽都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一个重伤未愈，一个力量耗尽。无形的同命咒如同最坚韧的丝线，将他们紧紧相连，也预示着未来的路，必将更加艰难坎坷。
　　而远处京郊行宫的杂役房内，姚依依似乎心有所感，莫名地一阵心悸，从浅眠中惊醒，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久久无法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