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重生后依旧恶毒》演缘

46、救赎

　　这里并非朔方城，而是位于京城郊外、霍临川名下的一处奢华却森严的行宫。与朔方节度使府的肃杀不同，这里弥漫着一种精致的冷漠和等级分明的压抑。
　　在一处比朔方废苑稍好、但仍属行宫最底层的杂役房里，顾小光正小心翼翼地给一个趴在简陋板床上的少女换药。
　　少女穿着最低等杂役宫女的服饰，背部衣衫褪下，露出纵横交错、皮开肉绽的杖伤，看上去触目惊心。她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湿了鬓角，嘴唇被咬得失去了血色，身体因疼痛而微微颤抖。但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哭喊出声，只是从喉咙里溢出极力压抑的、细碎的呜咽。
　　她就是姚依依。并非鬼魂附体，而是真实的、因某种过错（或许是被构陷，或许是真触怒了某位管事）而被重责几乎杖毙的姚依依。前世记忆的苏醒是在她濒死之际，巨大的痛苦和怨恨冲开了某种封印，让她忆起了前尘往事——她对莫子凌的利用、对权力的渴望，以及最终被霍临川无情舍弃、成为弃子的结局。
　　对莫子凌，她或许有利用后的些许愧疚，但更多的是恨其不争、恨其最终脱离掌控。而对霍临川，那个她曾倾尽心力讨好、最终却给予她最彻底背叛和毁灭的男人，她的恨意滔天，深入骨髓。
　　重活一世，竟又落入这般绝望痛苦的境地，巨大的不甘和怨恨几乎要将她吞噬。但就在她意识模糊、即将再次坠入黑暗时，是这个叫顾小光的小内侍发现了她，偷偷将她拖回这破屋，省下自己的食水伤药，笨拙却细致地照顾她。
　　“疼……你就喊出来……没、没关系的……”顾小光的手都在抖，动作尽可能放到最轻，声音里充满了不忍和紧张。他自己也常挨打，知道这有多痛。
　　姚依依缓缓睁开眼，看向眼前这个面容清秀却带着怯懦的小内侍。他的眼神干净，里面只有纯粹的担忧和同情，没有任何算计和贪婪。这种眼神，在她前世攀爬权力巅峰的路上，早已绝迹。
　　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掠过姚依依的心头。怨恨依旧炽烈，但在这彻骨的疼痛和绝望中，这点微不足道的、来自陌生人的温暖，竟像一根救命稻草，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抓住。
　　她艰难地扯出一个虚弱的、破碎的笑容，声音气若游丝：“……谢谢……小光哥哥……又麻烦你了……”
　　这一声“小光哥哥”，叫得顾小光耳根一红，连忙摆手：“不、不麻烦！你、你别说话了，省点力气……”他看着少女强忍疼痛的模样，保护欲油然而生，“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弄到更好的药……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姚依依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中冷笑这承诺的天真，却又奇异地被这傻气熨帖了一下。她闭上眼，不再说话，默默忍受着疼痛，也默默盘算着。这一世，她还要争，还要夺！但或许……可以换一种方式？这个傻乎乎的小内侍，虽然无用，但他的忠诚和关心，似乎……也不完全是坏事。
　　一种与前世的利用截然不同的、萌芽于困境中的微妙联系，在这冰冷的行宫角落悄然滋生。姚依依的恨意并未消失，只是在这短暂的脆弱中，被注入了一丝陌生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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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温暖，静室内的气氛平和了许多。
　　莫子凌的伤势稳定好转，已经能自行运功调息，虽然过程依旧缓慢且伴有余毒带来的刺痛。叶徽守在一旁，正在仔细地削着一个苹果，动作专注，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柔和安静。
　　莫子凌调息完毕，睁开眼，目光落在叶徽身上。少年敏锐地察觉到，立刻抬起头，递上削好的苹果，眼神亮晶晶的，带着询问。
　　“嗯。”莫子凌接过，咬了一口。清甜汁液缓解了喉间的干涩。
　　两人之间没有太多言语，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默契流淌。那些生死边缘的依赖和悄然滋生的情愫，在日常的细微处静静沉淀。
　　阿娜尔走了进来，神色如常：“府外一切平静。但霍临川的人还在。”
　　“让他看着。”莫子凌语气淡漠，赤金色的眼底却掠过一丝寒芒。伤愈之日，便是清算之时。
　　叶徽闻言，手下意识蜷缩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莫子凌察觉到，目光扫过他，虽未安慰，但那眼神似乎比平日缓和了些许。
　　他们的路还很长，危机四伏，但此刻，晨光正好，彼此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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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处天地，两种截然不同的“救赎”正在上演。朔方府内，是强者伤痕累累下的相互依偎；京郊行宫，是弱者于绝望尘埃中偶然拾得的微光。命运之轮缓缓转动，谁又能真正主宰自己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