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重生后依旧恶毒》演缘

44、各怀鬼胎

　　静室内的温情缱绻并未持续整夜。莫子凌失血过多加之剧毒侵蚀，身体极度虚弱，很快便陷入深沉而缺乏安全感的睡眠，但环着叶徽的手臂却始终未曾真正松开。叶徽僵着身子不敢动弹，最终也抵不过疲惫，在那令人安心的清冽气息包裹下，沉沉睡去，只是睫毛偶尔轻颤，显示他睡得并不安稳。
　　翌日清晨，莫子凌的体温又有些反复，低烧不退。叶徽立刻惊醒，所有的羞涩慌乱都被担忧取代，小心翼翼地挣脱他的怀抱，忙前忙后地换药、用冷帕子替他擦拭降温。莫子凌昏沉中极其不耐，几次挥开他的手，眉头紧锁，嘴里含糊地吐出几个冰冷的音节，像是沉溺在噩梦里。叶徽却异常坚持，动作轻柔却固执地照顾着他，眼神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阿娜尔进来查看时，看到的就是叶徽红着眼圈、强打精神守在榻边的模样。她沉默地放下新的药材和清水，看了一眼莫子凌依旧苍白的脸色，眼神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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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节度使府最偏僻、几乎被人遗忘的西边废苑一角，故事正朝着一个诡异而讽刺的方向发展。
　　一个小内侍提着半桶泔水，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废苑深处的馊水桶走去。他名叫顾小光，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面容清秀，眼神却带着一种长期被欺压后的怯懦和麻木，是这府里最不起眼、也最底层的存在。他刚因为一点小差错被管事公公责骂了一顿，心情低落。
　　就在他经过一堆破败的柴垛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极其微弱的、痛苦的呻吟声。
　　顾小光吓了一跳，壮着胆子扒开柴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一个穿着低等宫女服饰的少女蜷缩在那里，浑身脏污，裙摆上还有大片干涸发黑的血迹！她的头歪扭着一个不自然的角度，脸色青白，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眼看就要不行了。
　　“喂！你……你怎么了？”顾小光虽然害怕，但天生的良善让他无法见死不救。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这宫女还有一丝气。
　　“救……救我……”宫女（姚依依）艰难地睁开眼，眼中蓄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实则是魂体与破损身体融合的痛苦所致），眼神涣散而脆弱，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哀求，“他们……打我……丢下我……好痛……”
　　这副惨状瞬间击中了顾小光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自己也是常被欺负的人，顿时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强烈同情。
　　“你别怕！别怕！我帮你！”顾小光忘了自己的处境，连忙放下泔水桶，费力地将少女从柴垛里搀扶出来。少女的身体冰冷而僵硬，但他只以为是受伤失血所致。
　　姚依依的残魂在这具破损的“容器”里发出得意的冷笑，面上却表演得更加凄楚可怜，将全身重量都依靠在顾小光瘦弱的肩膀上，眼泪簌簌落下：“谢谢……谢谢你……小哥哥……你是好人……”
　　这一声“小哥哥”叫得顾小光脸一红，保护欲油然而生。他吃力地搀扶着“重伤”的宫女，避开人多的路，偷偷将她带回了自己那间狭窄潮湿、位于杂役房最角落的小破屋。
　　此后几日，顾小光冒着极大的风险，偷偷省下自己的口粮，找来清水和一点点最劣质的伤药，细心照料着这个“可怜”的宫女。他帮她擦拭（姚依依巧妙避开了关键部位），喂她喝水，甚至笨拙地安慰她。
　　姚依依则完美扮演了一个受尽欺凌、无依无靠、楚楚可怜的小白花。她诉说着自己“悲惨”的身世（胡编乱造），如何被恶毒的主子冤枉责打，如何被同伴抛弃，说得声泪俱下，真假难辨。她看向顾小光的眼神充满了依赖、感激和脆弱，极大地满足了顾小光这个长期被忽视的小内侍那点微小的男子汉虚荣心和保护欲。
　　“光哥哥……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光哥哥，你真好……”
　　“我好怕……那些人会不会再来找我……”
　　她一口一个“光哥哥”，叫得顾小光晕头转向，早已将府里的规矩和危险抛到脑后，只觉得能保护这个“柔弱”的少女，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被需要、被重视。他甚至开始偷偷幻想，等以后想想办法，说不定能求个恩典，和她一起……
　　姚依依冷眼旁观着这小内侍的沉溺，心中充满了鄙夷和利用的快感。这具破烂身体行动不便，正好需要这么一个蠢货来照顾和打掩护。偶尔，当顾小光靠得极近、为她换药时，她甚至能感受到这具年轻身体本能的、属于活人的温热气息和心跳，这让她扭曲的魂灵产生一种古怪的、夹杂着厌恶和新奇的感觉。
　　一种畸形的、各取所需的“依赖”关系，在这阴暗的角落里悄然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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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临川很快得知了莫子凌持续低烧不退的消息。他正在书房欣赏一幅新得的古画，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哦？看来我们莫千户这次伤得真是不轻。”他放下画轴，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让阴先生再去‘探病’，带上那支三百年份的老参，务必表达本官的‘深切关怀’。告诉他，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务必让莫千户……好好将养着。”他特意加重了“将养”二字，眼中的算计毫不掩饰。莫子凌越虚弱，对他越有利。
　　“另外，”他补充道，“那个叫叶徽的小子，不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吗？很好。让他守着。把他盯紧了，他情绪、力量有任何异常，尤其是对莫子凌的态度，事无巨细，都要报我。”
　　“是。”阴影中，有人低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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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娜尔与灰鸢在城隍庙后巷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灰鸢给了阿娜尔一个极其简陋的、标记着黑风峡疑似据点位置的地图，和一个半块虎形的金属信物。
　　“拿着这个，去黑风峡南麓的‘哑婆茶寮’，找一个脸上有疤的老妇人。给她看这个，她或许会告诉你一些事情。”灰鸢语气依旧冷淡，“作为交换，你需要帮我留意节度使府内所有关于‘魂煞’和北狄萨满巫术的记载或线索，尤其是霍临川可能隐藏起来的。”
　　阿娜尔接过东西，藏入怀中，眼神锐利：“我会去查。但你若骗我……”
　　“你我目标一致，至少目前是。”灰鸢打断她，身影向后一退，如同融入夜色，瞬间消失不见。
　　阿娜尔握紧了手中的蝎尾弩，深深看了一眼节度使府的方向。父亲的血仇、莫子凌的伤势、叶徽的秘密、还有这突然出现的灰鸢和府内隐隐不安的怨气……所有线索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她必须更加小心。
　　而在这张网中，最微不足道却也最诡异的，便是废苑角落里，那个被小内侍顾小光悉心照料着的、由姚依依残魂驱动的“可怜”宫女。她的“复活”，将为本就复杂的局势，增添一份无人预料到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