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配重生后依旧恶毒》演缘

41、粥温唇暖，窗纸乍破

　　天色渐明，熹微的晨光透过窗纸，驱散了静室内一部分沉重的阴霾。烛火燃尽，只余一缕青烟。
　　叶徽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整夜未眠，眼底带着疲惫的青黑，但眼神却异常清亮。掌心下，莫子凌的脉搏似乎比昨夜强健了一点点，体温也不再那般冰冷彻骨，虽然依旧偏低，但已不再是濒死的寒意。这微小的好转，足以让叶徽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
　　阿娜尔悄声进来，换下了冷掉的茶水，看了一眼两人依旧交握的手，沉默地放下一些清淡的米粥和小菜，又无声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
　　莫子凌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沙哑的呻吟。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赤金色的眼眸先是茫然地涣散着，映照着从窗棂透进的微光，随即焦距逐渐凝聚。剧痛和虚弱依旧如同潮水般包裹着他，但那股侵蚀灵魂的阴寒和混乱感减轻了许多。他首先感受到的，是右手腕上传来的、持续了一夜的、温热而坚定的包裹感。
　　他微微侧头，视线落入一双近在咫尺的、写满了担忧与疲惫的墨玉眼眸中。
　　叶徽看到他醒来，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手，声音因久未开口而干涩沙哑：“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冷吗？”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莫子凌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叶徽苍白的脸，眼底下的青黑，以及那双因为紧握他手腕而微微泛白的手指。一种极其陌生而复杂的情绪，如同细微的电流，窜过他冰冷沉寂的心湖。从未有人……在他重伤醒来时，如此守着他，用这样纯粹担忧的眼神看着他。不是恐惧，不是敬畏，不是算计，只是单纯的……担心他的生死。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矮几上那碗还冒着微弱热气的清粥上。
　　“……饿了。”莫子凌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只是气音。
　　叶徽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对，对！你昏迷一天一夜了，得吃点东西。”他小心地、几乎是依依不舍地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手，起身端过那碗温热的粥。
　　他试了试温度，正好入口。便用瓷勺舀起一小口，小心翼翼地递到莫子凌唇边。动作有些笨拙，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神却专注无比。
　　莫子凌没有动，只是看着他。看着叶徽微微抿紧的唇，看着他专注而认真的神情，看着他因为紧张而轻颤的睫毛。前世今生，从未有人敢如此近地、毫无防备地靠近他，更遑论喂他吃东西。
　　一种极其强烈的、突兀的冲动，毫无征兆地击中了莫子凌。
　　在叶徽又一次将勺子递到他唇边，轻声催促“快吃啊”的时候，莫子凌忽然抬起那只未受伤的左手，并非去接碗勺，而是猛地扣住了叶徽的后颈！
　　动作快得惊人，带着重伤初醒之人不该有的力道和决绝！
　　叶徽完全没反应过来，惊呼声噎在喉咙里，整个人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向前一带！
　　下一刻，微凉的、带着药味和血腥气的薄唇，精准地覆上了他因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唇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叶徽猛地睁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手中的粥碗差点脱手掉落。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感知，瞬间全部聚焦于唇上那冰冷而柔软的触感。那是一个带着伤者虚弱气息、却异常强势的吻，毫无预兆，霸道地闯入了他的世界，碾碎了他所有的思考能力。
　　莫子凌的吻并不深入，只是紧紧地贴着，仿佛在确认着什么，又像是在烙印什么。赤金色的眼眸近在咫尺，深深地望入叶徽那双充满了震惊、茫然、无措的墨玉眸子深处，仿佛要透过这扇窗户，看清他灵魂里所有的慌乱。
　　几息之后，莫子凌松开了手，重新躺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他的呼吸微微急促了几分，苍白的脸上似乎也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他舔了舔自己依旧没什么血色的唇，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意味：
　　“……比粥味道好。”
　　叶徽僵在原地，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一层绯红，并且迅速蔓延到耳根脖颈。他端着碗的手抖得厉害，心跳如擂鼓，几乎要撞出胸腔。唇上那冰冷的触感仿佛烙印般清晰，带着莫子凌独有的气息，让他浑身发麻，连脚趾都蜷缩起来。
　　他……他刚才……莫子凌他……
　　窗户纸，在这一刻，被一个突兀、强势、甚至有些蛮横的吻，彻底捅破。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度暧昧又令人窒息的气氛。叶徽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脸红得快要滴血，根本不敢再看莫子凌。
　　莫子凌却像是耗尽了力气，重新闭上了眼睛，只是嘴角似乎极其微弱地向上勾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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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节度使府另一处。
　　阿娜尔靠在廊柱下，擦拭着她的蝎尾弩。她似乎感应到什么，抬头望了一眼静室的方向，冷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随即又归于平静。她从袖中再次取出那卷纸条，指尖摩挲着“城隍庙后巷”的字样，眼神变得锐利而决绝。今夜，她必须去一趟。
　　而在那荒废的院落角落。
　　姚依依的残魂发出了无声的、极其尖厉的咆哮！她“看”到了！她感应到了那瞬间变得浓烈而纠缠的气息！嫉妒和怨恨如同毒火般灼烧着她的魂魄，让她本就淡薄的虚影剧烈扭曲波动！
　　“怎么敢……他怎么敢……叶徽！你这个贱奴！低贱的东西！你也配？！”恶毒的诅咒在无形的空气中蔓延，她却无法靠近那间此刻气息变得截然不同的静室半步，只能被自己的怨毒反复吞噬。
　　霍临川很快便通过阴先生收到了静室内的最新“情报”。
　　他正在书房练字，闻言笔尖一顿，上好的宣纸上晕开一团墨迹。
　　“哦？”他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冰冷玩味的神情，“我们这位莫千户，倒是……出乎意料地急性子。重伤至此，还有这等兴致。”他放下笔，语气听不出喜怒，“也好。羁绊越深，将来撕扯起来，才越有趣，也越容易掌控。”
　　他对这些儿女情长毫无兴趣，只在乎能否利用。叶徽在莫子凌心中的分量越重，将来这把刀用起来，就越顺手，也越容易折断。
　　“继续盯着。另外，给‘灰鸢’那边透点风声，就说莫子凌……快不行了。”霍临川淡淡吩咐，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他要让水更浑，让所有人都动起来。
　　静室内，叶徽终于从石化状态中稍微回神，手忙脚乱地将粥碗放下，脸颊依旧滚烫，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榻上的莫子凌，心脏依旧在疯狂跳动。
　　莫子凌闭着眼，却仿佛能感知到他的慌乱，沙哑地开口，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粥。”
　　叶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重新端起伏，手指依旧微颤，再次舀起一勺粥，递到莫子凌唇边。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小心翼翼，耳根红得剔透。
　　莫子凌配合地张口咽下，目光落在叶徽通红的脸颊和躲闪的睫毛上，赤金色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满意。
　　晨光彻底照亮了房间，温暖的光线洒在两人身上，一个喂得心神不宁，一个吃得理所当然。空气中弥漫着药味、粥的清香，以及一种刚刚破土而出、旖旎而危险的崭新气息。
　　朔方城的棋局，因这一吻，悄然转向了更加莫测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