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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巴普洛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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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的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他从这一段畸形而奇怪的三角关系中的主角之一那里得到了一个堪称荒诞的真相——
金丝雀不是季辞的情人。
这一场混乱关系的伊始,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误会。
而误会的本质,
来源于他那叫嚣了快十年的,可怜的自尊心。
“谢随。”
受垂下眼帘,叫金丝雀的名字。
“嗯?”金丝雀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下看起来更浅,凑过去,用高挺的鼻梁抵住受的鼻尖。
“......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如果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像今天这样明说,受想,事情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错得离谱。
金丝雀眨了眨眼。
他表情无辜,声音却低了下去:
“如果说了,会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按着那个敏感的点解释,却是反问。
受一时哑然。
要怎么回答?
告诉他我从一开始就只当你是死对头的所有物,抢过来玩玩而已,谁知道你不是。
告诉他我只是想看死对头那张脸露出愤怒的表情,但很可惜这个也失望了。
告诉他自己爱死对头爱了七八年,到现在连个眼神还要靠施舍。
受沉默。
哪个都不是正解。
半晌他侧过头去,嗓音很轻。
“......不会。”
无论是哪种回答都已经不重要。
反正不管事态发生如何,他怎样胡来,对死对头来讲都——
“不会有什么不同。”
金丝雀盯了他很久。
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却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开心,他声音很低,“是吗?”
然而这怪异的情绪似乎只持续了没几秒。
在受抬眼看向他时,他已经恢复如常,混血感的五官在灯光下占尽优势,俊美得不可言喻。
卷翘的深棕色睫毛扑朔,他拥住受,像是要把人融进骨头里。
“太好了。”
他不知道在高兴什么东西,搞得受都有点不自在。
但金丝雀只是顾自重复。
“那真是太好了。”
周六,晚宴,娱乐盛典。
资本和流量齐聚一堂,媒体不会放过这样好的吸血机会。
受到达会场的时候已经开场,大厅坐席一片金碧辉煌,不是装饰,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明星。
对比之下前半场倒是看起来稀疏了许多,清一色神色西装的老总坐得稀稀拉拉。
他在第一排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正想不经意回头看一眼角落里的金丝雀,却意料之外的和另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坐在资本和娱乐圈分界线有一个穿白色西装的年轻人,狭长眼睛冲他微弯,乖巧亲呢:
“好久不见。”
“哥。”
只有被宠爱的孩子才会逃避长大。
受显然不属于这一范畴。
做为寄养在裴家的唯一外姓人,受几乎从小就是在不受期待里长大的。
不受期待的孩子要怎样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很简单,只需要比所有人更优秀,站得更高就好。
比起裴家的少爷,最初开始闻名的那个绰号早已在回忆里蒙尘,可哪怕直到今天,见到裴礼的第一反应仍无可遏止的想起来——
最开始他在裴家的定位是:
裴小少爷的贴身男佣。
开幕式后是开放式晚宴,推杯换盏后,胃部开始闹脾气。
受脸色看不出来一点难受,他仍旧是游刃有余的笑着婉拒递过来的第n杯酒,借口去了卫生间。
宴会厅在山腰,信号不好,拨不通助理的电话。
沉稳的部分在进卫生间后变得有些虚浮。
受长舒一口气,往脸上泼了点水。
嗒,嗒,嗒。
皮鞋声混在水流里。
“哥不舒服吗?”
受表情微僵。
“……你怎么也来了?”
他的声音克制得体,却藏不住语尾轻微的顿挫。
不知道问的是卫生间偶遇还是晚宴。
小少爷笑了,眼角弯弯,像春日湖面上不动声色的一圈漪涟。
“你忘了?我现在接手爸的工作,是星汇的股东之一。”
“怎么,怕我抢你风头?”
他语气乖巧,软里带刺。
受敛了眸光,没接话。
不是怕他抢风头——裴家如今那点资本他还真不放在眼里。
他怕的,是这人笑眯眯地走过来,掀开他用十年堆起的、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壳,露出里面不堪的真实。
小少爷走得更近几步,随意而自然地靠着受旁边洗手池台沿。修长的手指随意而无规律敲击着大理石台面,打量了会受。
“哥瘦了。”
那手指毫无意料的按上抽疼的腹部,受倒吸一口冷气,几乎站不稳,被逼到角落。
始作俑者仍是一副乖巧模样,像是精雕细琢的洋娃娃一样的五官无辜极了,透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和浓稠得让人喘不过气的关心。
“又没有好好吃饭吗?”
比受矮了半个头的少年以一个极度侵略的姿势将人逼到角落,冷眼看着受冷汗不受控制落下艰涩喘息的狼狈样,嵌入腹部的手却是加了力道。
“唔呃——”
在喑哑的闷哼里,小少爷凑得更近,黑沉的眸子里带着一点不正常的亮光,像含着碎冰的深井,阴鸷而病态地盯着受的表情变化。
“哥就是这样,越是疼,越不肯叫。”
声音低低的,黏腻得像是泡在蜂蜜里的毒酒,“以前在家里你也是这样,我哭、我闹、我撒泼……你就只会更用力地忍着,不吭一声地躲。”
“像只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
受额上冷汗涔涔,脸色苍白得发青,却依旧倔强地抬起眼:“放手,裴礼。”
“哥。”少年轻轻唤他,“你是不是太不懂规矩了?”
指节捻上苍白的唇珠,按压。
“明明是我先的。”
“你是我一个人的——从小就是。”
他的语气轻缓如同恋人呢喃,可眼里却闪着令人胆寒的执拗。那种灼灼的占有欲,把“哥”这个词喊得粘腻,像藤蔓从心脏里疯长出来,勒得人快要喘不过气。
“你是我带回裴家的,是我第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也是我第一次为了别人学会认字写信。”
“可你呢?”
“你转头,就把牵狗绳叼给了季辞。”
小少爷语气低下去,像快滴进骨髓的冷水,一点点渗入骨缝。
受被钉在洗手台与墙的夹角里,后背一寸寸冰凉。他的手还撑着台面,却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胃抽得更紧,像被裴礼的每一个字精准地勒在了脏器最深处。
“你真是不太听话啊,哥?”
裴礼盯着他,眼神里那点疯气越发清晰,漂亮的面孔上却浮出一点近乎温柔的耐心,好像在训一只不听话却依旧可爱的宠物。
他抬起手,缓缓地摩挲受的脸颊,动作轻得几乎不像有敌意。
“还是老样子,看着乖,其实倔得很。”
视线居高临下,犹如粘腻蛇行,再开口声音微哑。
“你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有多好看吗?”
受几乎脱力,脊背抵住冰冷的瓷砖,那点寒意一寸寸渗进骨头里。
裴礼的指尖沿着他脸颊一路下滑,停在喉结处轻轻施力。
“那时候你天天都在我房间里,站得笔直不敢坐下。”他像在怀念什么,“我只要一说靠近点,你就像只被训过的狗,服服帖帖凑过来。”
“现在呢?”他俯身,唇贴上受的耳廓,声音轻得像羽毛划过伤口,“你是不是连喘气都学会藏着了?”
受的指节狠狠地抵着台面,泛白。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狼狈,却发现连呼吸都开始发颤。
“放开我。”他说,声音沙哑却依旧清冷。
“你确定?”裴礼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地弯了弯眼睛,“你现在全身上下,都像在求我多碰你一点。”
“真可惜。”
裴礼眼睛弯弯。
“可惜我知道你在撒谎。”
他说完这句,就低头,像是安慰一样地轻咬住受的锁骨凹陷处。
那一下不重,却准,像是印记。又像是在施加一种极度屈辱的标记。
受的身体猛地绷紧,冷汗几乎落进衣领。
“我问你,”裴礼抬起头,唇角还有那一点淡红,“季辞对你,是不是也这样?”
“他亲你,你是不是也这么喘?”
“他抱你,你也会这样可爱地腿软吗?”
受忽然扬手,狠狠甩了裴礼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得毫不留情。
只可惜攒起的力气不大,裴礼的脸偏过去,脸颊微红,但他没有动,没有反击,只是缓慢地回头看着他,神色平静得可怕。
“这巴掌哥忍很久了吧。”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角那点血迹,笑得温柔,眼神却彻底阴下去,手指附不紧不松地箍在受的脖颈上,掌心温热,力道却精准地卡在呼吸与窒息之间。他看着受一点点泛红的眼尾和微微颤抖的唇角,心底的某种情绪像烈酒般翻滚。
“哥再不听话,我可要生气了。”
他低头在受锁骨上一寸一寸吻咬,像是惩罚,又像是宣誓。
受的头仰在冰冷的瓷砖上,脖颈因强迫性的拉伸而泛着青白。他不挣扎,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像是灵魂被抽离出去,只剩一具空壳。
“你知道你哪里最让我着迷吗?”
裴礼贴着他耳廓轻轻说,声音缱绻得像是哄睡。
“是你一边在我面前假装干净冷淡,一边渴望着季辞干你渴望了七年。”
“你可真贱啊,哥。”
这句话说完的一瞬,受终于有了反应。
他的喉结动了一下,然后极轻地笑了,笑里带着一种彻底压断自己的自毁式放弃。
“是啊,”他喃喃,眼尾的红还没褪,“我本来就这样。”
“那你呢?“
“和狗较劲争食,裴礼,你也挺贱的。”
一句话像刀子,刀刃反着割回自己。
裴礼怔了下,随即笑了。
他猛地贴近,掌心压在受的腰上,将他整个困进怀里,像是囚笼也像囚徒。
“那我们天生一对啊,哥。”
唇齿泄愤一样咬上喉结,殷红的血色涌出,嘶哑的情话透着股摧枯拉朽的疯狂——
“狗咬狗,好戏一场。”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有人在推门,语气里带着控制不住的压抑焦躁。
“你在里面吗?”
谢随的声音,隔着门,沉冷得像是临近崩塌的边界。
受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
“哥?”裴礼低声唤他,声音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恳切。
“别去。”他贴着受的额头说,“你一走,我就疯。”
受终于抬眼,看向他,眼里什么都没有,像是一场早就耗尽了的火。
“你早就疯了,裴礼。”
“但我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