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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痛觉依恋 ...

  •   门“砰”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
      金丝雀站在门口,脸色沉得像墨,目光落在两人之间那几乎贴死的距离时,眼里几乎炸出杀气。
      “现在你喜欢这样的吗,哥?”
      小少爷抬头望向金丝雀,目光不善,“金玉其外?”
      金丝雀眯起眼,面无表情,“哪来的狗叫?”
      小少爷眉目一凌正要发作,却被受按住肩膀,他回头,“......哥?”
      受却只是淡淡看他一眼,缓慢站直身子,走过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听见裴礼低声说:
      “你打算躲一辈子吗?”
      “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回到我身边。”
      见受不为所动,小少爷咬牙切齿——
      “顾言酌——!”
      受却连眼神都懒得施舍,走近金丝雀。
      金丝雀什么都没问,只是轻轻伸手扶住他发颤的肩膀,掌心一片潮湿。
      那一刻,所有的冷静、疏离、凌厉都被击穿,只剩一句低哑得几乎快要溃音的:
      “......怎么不叫我。”
      他眼底有火,烧得克制又疼痛。
      而受站在那里,像一副终于从泥里拖出来的雕塑。
      他合上眼轻笑了下。
      “一个疯子而已......犯不着坏掉两个人的心情。”

      酒店房间,受脸色尚且苍白,肚子上贴着金丝雀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暖宝宝,手上一杯温热姜茶,面前是满汉全席的粥。
      空气寂静而凝滞,只有姜茶上浮着的白色热气一点点消散。
      受垂着眼睛,手心捧着杯子,冰冷的手指还没有完全恢复温度。他一言不发,眉目带着疲倦,心思像是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金丝雀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原本慵懒随意的神情此刻却一点点凝结,唇角绷得很紧。
      半晌,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声音带了点不自觉的生硬:
      “你早就知道他不正常,为什么出事不叫我?”
      语气是罕见的强硬。
      受的目光微微一动,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抿了口姜茶,苦辣的味道泛开,眉头蹙得更深。
      金丝雀见状,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越发无法抑制,语气也跟着冷了下来:
      “顾总是不是就喜欢这样折腾自己?”
      受缓缓地抬头看他一眼,眼底掠过淡淡的无奈:“你生气了?”
      他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
      受搞不懂。

      “我没——”金丝雀下意识想要否认,话刚出口,却又觉得胸口闷得难受,于是语气变得更加僵硬而讥讽,“我哪有资格生气?”
      受垂眸盯着手里的杯子,没有再说话。
      金丝雀看着他这样,心头蓦然一冷。他甚至搞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气什么,明明一开始只是抱着看戏的心态,现在却怎么也无法保持置身事外的冷静。
      他叹了口气,声音放低了些,像是妥协,又像是认输:
      “顾总。”
      “难受的时候要说出来,不用硬撑着。”
      受闻言微微愣住,抬眼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错愕,但很快便隐没下去。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低声道:
      “......很晚了。”
      他长睫低垂,清俊的面庞在灯光下轮廓分明。
      “你先回去休息吧。”
      好像过了不到半小时的喘息时间,他就极快的调整好了情绪,变回了那个往日距离感十足的高位者。
      金丝雀闻言微微皱眉,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力攥住。
      他开口想要质问,眼神沉冷,可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制住。
      于是话到嘴边只剩沉默。
      是这样的。
      对他们现在的关系来说,他僭越了。
      “你好好休息。”
      金丝雀背对着他,手握住门把,低声道,“我明天再来看你。”
      这一刻他倒是比受更像金主。
      门轻轻地关上。
      金丝雀站在酒店走廊上,叹息着靠上墙壁,闭上眼,心里那股陌生而复杂的情绪却越来越清晰——
      原来,不是生气,是心疼啊。

      受没空思考那么多。
      胃部渐渐平息脾气后,他看着手机上17条未接电话沉默。
      原来那个时候,电话还是拨出去了的。
      只不过盲打中求救对象似乎不太对,17条未接来电隶属于同一个主人——
      死对头。
      人在六神无主时潜意识的举动不会骗人。
      受敛下眼帘,轻叹了口气。
      他还没来得及想到要怎么回复死对头,就听到门口处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一墙之隔。
      死对头揪着金丝雀的衣领,少见的失态:
      “谢随,来之前我有没有跟你说过让他离裴礼那条疯狗远点?”
      “你他妈疯了吗,你知不知道当年顾言酌他被......”
      话还没说完,门被骤然打开,两人险些双双栽进房内。
      门口是面色苍白的受。
      他看起来似乎比厕所时状态还要差,甚至连握住门把手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高度紧张中受根本没有意识到此刻金丝雀和死对头诡异的对峙关系。
      他只是紧紧盯着死对头,嘴唇嗫嚅。
      那么能言善辩的一个人,在此刻。
      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个人被逼到极限需要多久?
      三十二天八个小时,四周半。
      当家里最不受重视的孩子消失时,没有人会去找。长久的嘶喊和崩溃的哭叫在寂静的地下室里回荡,希望在时间的消磨中被碾成齑粉。
      最终只剩下嘶哑的回音。
      于是直到门次被推开,罪魁祸首成为了救赎,他连滚带爬毫无姿态的匍匐过去,手指死死拽住来人的裤脚哀求。
      没比他小几岁的少年弯腰捧住他泣不成声的脸。
      “我早说过吧,哥哥。”
      “除了我没人在乎你的。”
      手指沿着衣襟探入,一向冷淡肃穆的人却是苍白着脸抖个不停。
      “不舒服要告诉我哦,我都会听的,只要哥哥乖。”
      那时的他好像和今天也没什么差别。
      薄薄的眼睑固执半睁着,全身紧绷像一块木头。
      反抗甚至是被他自己压抑。
      他沉默着,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的沉默是被一声讪笑打断的。
      如果现下对面有镜子,受想,自己的表情一定相当难看。
      “......来了?”
      他一出口声音沙哑得可怕,连自己都愣了愣,却也没管,“没什么大事,打扰你了。”
      门口的死对头却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脸色刷白,眼底的怒意被更浓烈的痛苦取代。
      “顾言酌……”死对头轻声开口,声音带着少见的犹豫与小心,“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
      受忽然笑了下,“怎么好端端的都要和我道歉?”
      死对头呼吸一滞,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目光躲闪间流露出一丝狼狈与自责。
      空气再度沉默下来。
      受的笑容在沉默里变得苍白而僵硬,直到最后一丝弧度都被抚平,他终于显示出几分破碎前摇摇欲坠的形态来。
      他扶着门框,望向死对头。
      “为什么呢每次都是你呢?”
      声音很轻,低哑得如同自言自语。
      “季辞......”
      “不要一直给溺水的人送去希望的橄榄枝。”
      受抬头,眼眶发红,固执看向死对头,嘴唇嗫嚅——
      “......他会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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