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老的宠妃同人文】时钟的停摆》晴川haregawa

14、边境

　　艾薇整个人顿时僵住，手腕被拽得生疼。安珀下意识地向冬身边靠去，冬则用深胡桃色的眼眸冷静地评估眼前的局势——来人身材高大健硕，皮肤是深邃的古铜色，穿着便于行动的白色短衫和长裤，头上蒙着白色的头布，只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深棕色眼睛，像鹰盯着猎物般锁定艾薇。冬不动声色地将安珀护在身后，脸上瞬间切换成惊恐和“文弱”的表情，手下意识地按在了空荡荡的腿间——他的短剑还在艾薇手里。

　　“你就是埃及的公主？”那人打量着艾薇，年轻的声音里带着一分不解，“怎么长得这么奇怪？头发是银色的？”

　　艾薇的手臂被扯得生疼，下巴也被他用另一只手扳了过去，强迫她抬头。她强忍住想破口大骂的冲动，眉头紧紧皱起：“我才不是，快放我下来！”

　　那人松开了扳住艾薇下巴的手，却反手拽住她胸前的衣襟，将她悬空提了起来——下方就是湍急的尼罗河，白色的水花溅在她的裙摆上，凉得刺骨。“别骗我，”他的声音冷了几分，“你刚才还真了不起，折了我好多兄弟！如果你不是公主，我便立刻放了你，让你掉到尼罗河里喂鳄鱼！”

　　“艾……”安珀刚想喊出艾薇的名字，就被艾薇用眼神狠狠制止。艾薇故意拔高声音，打断了安珀的话：“啊！那个……我、我只是公主身边的侍女，因为长得像公主，才被打扮成这样的！”

　　抓住她的青年转头看向安珀，眼里满是审视。安珀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往冬身后缩了缩。青年回头见艾薇不语，眼中露出几分不耐，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你究竟是不是埃及的公主？别浪费我的时间，还是你真想让我将你扔到下面去？”

　　“拉玛！”这时，一种带着奇怪口音的埃及语言从另一侧传来，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几名同样穿着白衣、蒙着头布的男子从不远处的树林里走了出来。虽然木桥断了，但他们有几艘船，上面可以坐四五个人，这些神秘袭击者就是靠这些船往返的。

　　被叫做“拉玛”的男子点了点头：“你们多开几艘＇费罗卡’，快些把东西运过去，顺便看看哪些兄弟还掉在水里面没上来。”停了一下，又补充一句，“那些已死的人，埋起来吧。”

　　艾薇的身体微微一颤，手腕被拉玛拽得更疼，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河水的寒意，还有拉玛掌心的力道——这人是真的会把她扔下去的。电光火石间，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她强装镇定，反扣住拉玛的手腕：“我不是埃及的公主，公主刚才早被你杀了。”

　　“哦。”感到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真的有了放松的迹象，眼看拉玛就要把她丢到河里喂鳄鱼，艾薇连忙大喊，“但是，但是这个并不妨碍你把我当成‘公主’！”

　　拉玛双眉紧锁，一下子又把艾薇拉起摔到泥沙地上：“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艾薇撑着地面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沙，故意露出手腕上被绳索勒出的红痕。“我只是公主的侍女，是被宫里的人收养的。因为我长得和公主一样古怪，这次才被选中，跟着她一起出嫁！”

　　她猜测，拉玛绑架埃及公主，必定有所预谋，她提出自己可以假扮公主，但前提是要保证他们三人平安。

　　“这边的少年叫冬，那个女孩叫阿米拉，”她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冬和安珀，“他们是我的兄长和妹妹，从小一起长大。”

　　“阿米拉？”拉玛的目光转向安珀，饶有兴味地挑起一边眉毛，上下打量着她——那蜜色皮肤和带着混血特点的五官，确实不像纯粹的埃及人。“你这样子倒真不像埃及人，”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听说埃及有个挺出名的异邦医女，也叫阿米拉，之前在底比斯治好了瘟疫，被埃及人称为‘伊西斯之赐’。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安珀心里一跳，指尖瞬间冰凉——他怎么会知道“阿米拉”这个名字？还知道医女的身份？她强作镇定低下头去，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怯懦：“我、我只是个普通的侍女，跟什么医女没关系……可能只是名字碰巧一样吧。”

　　好在艾薇及时打断了拉玛的追问：“她不过是个普通的侍女，哪懂医术？我们都是公主的侍从，身份卑微，也不会要求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你要保证在利用我们之后，让我们安全。”

　　“那你叫什么名字？”

　　拉玛的目光重新落回艾薇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审视。这突如其来的问句让艾薇一愣，大脑飞快旋转——不能说“艾薇”，也不能说真实的身份，必须找个不会引起怀疑的名字。见她又开始发怔，拉玛的耐心显然耗尽了。他一把扯起艾薇的头发，将她的头拽得向后仰，低声道：“说，不然你也活不了。”

　　发根像被钢针扎着，眼泪差点涌上来，艾薇却咬着下唇硬生生憋了回去。一瞬间，她突然想起第一次穿越时使用的名字——那个在埃及并不少见，又不会引起太多怀疑的名字。“奈……奈菲尔塔利！”她几乎是喊出来的，“我叫奈菲尔塔利！快放开我！”

　　“哼，那个王后？”拉玛冷哼一声，眉峰轻轻地蹙了一下，指节无意识收紧——这细微的波动被艾薇精准地捕捉到。她连忙追问：“你认识她？”

　　“怎么可能！”拉玛不耐烦地摆摆手，松开了拽着艾薇头发的手，“埃及叫这个名字的人也不在少数。倒是你——都说埃及公主的头发是银色的，你这头发在阳光下一看，我还以为是金色的。你说自己是侍女，却衣着华丽，别以为你把饰品都扔到桥的那一侧，我就不记得你的打扮。”

　　艾薇一惊，立刻机敏地指了指自己的脸，说自己是因为银色头发和苍白色皮肤这般古怪的样貌才被父母抛弃的。听说这次出嫁的公主和她一样相貌古怪，甚至被盛传不是王家嫡亲的血统，所以自己才被选中做公主的替身。

　　那青年却是一愣，棕色的眼里露出一丝厌恶和愤恨的神色：“是吗？连个庶出的公主都不屑于嫁来古实吗……”

　　艾薇愣神之际，却见拉玛又转回话头：“——刚才你不是说可以假扮埃及公主么？”

　　“对！”艾薇立刻抓住这个话题，生怕他再追问名字的事，“只要你能保证我和我兄长、妹妹的安全，我可以假扮公主，帮你跟埃及谈条件，或者做任何你需要我做的事。”

　　正当对方凝神思索艾薇的条件时，她假装没站稳，向前趔趄一步，顺势拉住他头上的白布，猛地一扯——

　　白布随风扬起，一张略长但棱角分明的脸庞露了出来，深棕色的眼眸锐利如鹰。他略卷的深棕色短发，明显是古实人的特征。

　　拉玛显然对艾薇的行为有些不悦，眉头紧紧皱起，但手刚伸出去就顿了顿，似乎在仔细掂量她的话。片刻后，他一歪头，对身后的人说：“这个，我亲自看着。旁边那两个抓起来，别让他们跑了。”

　　两个白衣人立刻上前，伸手就要去抓冬和安珀。冬表面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身体却微微一侧，巧妙地避开了其中一人的手——他按在腰后的指尖已经摸到了藏在腰带夹层的铁块，那是他早备下的“武器”，刚才艾薇抽走短剑时没被发现。安珀则被另一个白衣人抓住了胳膊，那人的力道很大，捏得她胳膊生疼。她忍不住挣扎了一下，脚下一滑，差点摔进泥沙里。

　　冬眼疾手快，趁着那白衣人不注意，悄悄伸脚挡了安珀一下——动作快得像阵风，只有安珀感受到那瞬间的支撑。她心里一暖，又更慌：冬要是被拉玛发现，就完了。

　　“别耍花样！”拉玛的声音冷了下来，他注意到了冬的小动作，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再动一下，我就先把你扔下去喂鳄鱼。”

　　冬立刻收起动作，假装害怕地举起手，任由那两个白衣人用粗绳绑住自己的手腕。安珀也不敢再挣扎，任由绳子勒住手腕。

　　拉玛拽着艾薇的胳膊，把她一举，轻松地挂在自己的肩膀上：“奈菲尔塔利，不管你刚才是否骗我，这两天你就是埃及的那个什么艾薇公主了，你好好扮演这个角色，说不定事情结束我一开心就会放了你。”

　　“嗯？”艾薇被挂在她的肩膀上，因为刚才在桥上过于猛烈的运动，现在随着他的步伐一颠一颠，胃部一阵恶心。

　　“你要好好听话，不然我绝对不会饶了你。”拉马忽略了她的不适，只是自顾自说着，跟一群同样身着白衣的努比亚人向西岸深处走去。艾薇用力拍打他的后背，呜呜地发不出声来，拉玛不由一阵烦躁：“你干什么？”

　　“我……我想吐！”

　　最后，艾薇还是一口吐在了拉玛洁白的短衣上。不过或许是因为还有利用的价值，当时一脸铁青的努比亚青年没有抽出身后背着的利箭戳穿艾薇的喉咙。庆幸着自己福大命大，艾薇也就忍下了被人绑起来堵住嘴、像货物被两个努比亚人搬运的怨愤，一行人向西岸西向偏南的地方走去。

　　*

　　由于一路出奇的炎热与艰难，中途他们不得不休息数次，就这样走了四五天，一片荒芜的沙漠里终于出现了点点绿色，绕过数个沙丘之后，眼前竟展开一片绿洲。

　　进了绿洲，才会发现此处中心有湖泊和喷泉。水源周围建有泥质的简陋房子，和勉强能供人寄宿的帐篷。

　　泥坯房沿着戈壁搭建，炊烟在暮色里袅袅升起，守卫们虽握着刀，眼神却没有之前的凶戾。拉玛没再举着艾薇，只让两个手下扛她去最靠里的一间房，转身时扫了安珀和冬一眼，对着旁边的手下吩咐了几句什么，那明显不是埃及语，语气冷硬却又没带杀意。

　　他们是努比亚人，这里又是埃及与古实的边界，会说不同的语言也不足为奇吧。

　　安珀被推进房间时，还回头望了眼艾薇的房门，直到门帘落下才松了口气。房间不大，土坯墙上挂着晒干的草药，墙角堆着干净的干草，桌上甚至摆着两碗清水和几块麦饼——哪像囚禁，倒更像临时的住处。

　　推他们来的守卫说：

　　“拉玛，你们，待在这里。”

　　这句埃及语生硬得很，发音磕磕绊绊的。接着，守卫掏出刀，将绑住他们的绳子割开。

　　“别乱走，水，可以喊。拉玛，你们，不伤害。”

　　于是安珀和冬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大门合上，铜锁链哗哗作响，他们就这样被牢牢地锁在了这里。

　　“他们倒不像彻头彻尾的坏人。”安珀想起拉玛之前叫手下把死去的人埋起来，又听他刚才吩咐那些守卫的话，感觉他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不禁稍微放松了一点。她拿起麦饼咬了口，转头看向冬，却见他正贴着墙听外面的动静，眉头皱得很紧。她心里一沉，放下麦饼走过去：“怎么了？拉玛有问题？”

　　话又说回来，拉玛的埃及语确实说的比刚才那些守卫更标准。而且这村虽小，但很明显壮劳力居多，拉玛对他们的语气更像是某种指挥，每个人都在忙禄搬运着不同的东西——有弓箭，有盾，还有长枪，都是武器……甚至有些半掩的房门里，露出了十来匹马的身影，算上那些房子，这里少说也有百十匹马，这在古代可是相当大的一个规模。普通人怎么可能有如此精细的组织？

　　冬收回耳朵，压低声音，深胡桃色的眼眸里只剩冷静：“拉玛不是普通的劫匪，他是古实的王子，也是边境反叛军的首领。”

　　“王子？”安珀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被冬捂住了嘴，赶紧放低了声音，“那他抓我们干什么？反叛军？古实不是埃及的附属国吗？还有艾薇……法老不是让她远嫁和亲吗？而且她之前在船上还说……法老叮嘱她要小心跟着我们……不是派我们来看护她的吗？”

　　“远嫁是假的。”冬的指尖在腰间摩挲着，那里藏着刚才没被发现的匕首，“陛下早就想吞并古实，这次让艾薇远嫁，就是想找个借口——只要古实这边对‘公主’有半点不敬，甚至……艾薇出点意外，埃及就能名正言顺地出兵。”

　　安珀的手猛地攥紧，麦饼的碎屑落在衣襟上都没察觉：“他怎么能这么做？那是他亲妹妹！就不怕艾薇真的……”

　　“对陛下而言，帝国的土地更重要。”冬的声音低了些，“之前在船上，他故意让我们带少量人手、穿华丽服饰走陆路，就是要给‘意外’创造机会。拉玛抓我们，倒是歪打正着——他的反叛组织同时对抗着古实王室与埃及，对埃及是一个威胁，陛下正好能借这次机会除掉他们。”

　　安珀听得后背发凉，正想再问，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冬立刻给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锁链又哗啦啦地响起，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一个扎着马尾的脑袋探了进来。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身穿洗得发白的布裙，乌黑的长发被一根樱红色发带俏皮地束起来。她有淡棕色的皮肤和黑白分明的双眼，眼尾带着埃及人的柔和。她看到安珀和冬，眼睛亮了亮，小声问：“你们……是从埃及来的吗？”

　　冬警惕地挡在安珀身前：“你是谁？”

　　“我叫莲。”少女从门后走出来，手里攥着块旧布巾，指节发白，“我是埃及人。小时候，法老陛下为了两国交好，赏赐了不少宝贝给古实国王。我就是那个时候被赏赐的奴隶，被迫和母亲分开来了古实……听说你们是埃及来的，还是公主的侍从，就想问问……你们认识一个叫朵的侍女吗？她是我的母亲，之前在王宫做事。”

　　“朵？”安珀眼睛一亮，想起艾薇之前那名移居下埃及的老侍女，“她是艾薇殿下的贴身侍女，因为年纪大了，法老让她去孟斐斯养老，过得很好。”

　　莲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捂住嘴才没哭出声，肩膀微微颤抖：“我找了她好多年……之前听人说她去了下埃及，可我连古实都出不去……”她抹了把眼泪，对着安珀和冬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我……我就是想确认她还活着。”

　　安珀看着她泛红的眼眶，语气软了些：“如果你想再打听细节，可以去问问艾薇殿下，她应该和朵最亲。我是后来新来的，对宫里之前的事不太清楚呢。”

　　莲点点头，又警惕地看了眼门外，小声说：“你们别乱跑，拉玛虽然看起来凶，却不会随便杀人。六七年前，我刚来的时候想不开，幸好遇上了拉玛……这里的人其实都不坏，就是恨埃及的军队，因为埃及一直想侵略古实……但你们是公主的侍从，等拉玛打完仗，他一定会放你们走的。”说完，她对他们笑了笑，又轻轻推开门，像来时一样悄悄走掉了。

　　房间里静了下来，冬眼里的戒备却始终没有松懈过。“不能放松警惕，”他轻声说，“她是国赐的人，被赐给了古实，此生就无法再回到埃及。”

　　“怎么会？什么破规定……”安珀皱眉看着桌上的麦饼，突然觉得嘴里发苦。那个叫莲的埃及少女，她一定很想回去吧？

　　“朵是殿下的侍女，陛下憎恶殿下，所以才故意把她的女儿指赐来古实。”冬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古实的国王依附着埃及的力量，才勉强在纷争四起的部落里站稳脚根。但国王本人性情暴虐，全然不顾国家兴亡，只一味加重各类名目繁多的工事，研究各种酷刑。”

　　想起拉玛之前的质问，“连一个庶出的公主都不屑于嫁来古实吗”……

　　原来拉玛的愤怒不是没缘由，一边是埃及用交好的幌子明着要吞并古实，一边是自己的父亲暴虐无道把国家往火坑里推，他想护着古实的人，却连自己的父亲都要对抗……

　　冬没说话，走到窗边，望着夜空里的星子——他得尽快把这里的情况告诉拉美西斯，否则阿米拉和艾薇的处境会更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