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火》乌天泛水

3、2025.8.26

　　二零二五年，八月二十六日。

　　六点多醒来，空调很冷，我关掉了躺回床上。睡不着了，玩手机。到八点多，水萤的闹钟响了，又过了十来分钟，我起来，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起来吗？”“嗯。”我们洗漱完，她把东西塞进行李箱，同我说昨晚搬东西忘了抽屉里的，叫我有空送回她家。我去买早餐，那家实惠的包子店竟然连续闭店两天，只好去隔壁另一家不怎么良心的早餐店买，她说吃烧麦，我买好了回去，楼梯走到头，正巧她推着行李箱出来，把钥匙给我。我帮她把行李箱提下来，将三个烧麦中的一个放进装茶叶蛋的袋子里，两个烧麦是她要的。我们走到楼下露天停车场门口，那儿有个口子，我问她的车什么时候到，她给我看手机屏幕，显示一百多米，一分钟，才十几秒，一台车就开到面前，停下。我先走到车尾开后备箱，沾了一手的灰。她坐进车子，问我：“不是要录吗？”昨夜我大笑着说要录那个“燕子你带我走吧”，换得她笑骂我“神经”，现在只好说“不录了，来不及。”她关上车门，车子立刻就开走了。
　　今天天晴，不热，天空敞亮地蓝。走回屋子，打开门，沙发又恢复了灰色，水萤那张玫粉的床单、枕头、被子昨夜收走了，桌子上还剩一些杂物，空得干净的那半边原本是放她的电脑，桌边的挂篮、冰箱顶上大部分杂物、电饭煲、厨房一副碗盘……，昨夜都一起搬回她家。我们没舍得扔的纸皮、攒的一点塑料瓶、袋子、两个塑料置物架都还在。我把阳台晒的衣服收回来，抱进房间，打开衣柜，她那两格恢复如初，像我第一夜住进来的样子。我倒好牛奶，坐下来吃早餐。平时我们不在书桌这儿吃，她在这工作，容易沾上油，是用的一张很矮小的折叠桌，由于没有矮凳，她睡的沙发我又不便坐，只能坐在电脑椅上俯身吃饭，那张桌子也已经搬走了。我总算可以坐着边看手机边吃东西，还不用往前弯腰。烧麦有点噎人，我端起杯子喝牛奶，杯里有昨天搅拌抹茶粉的勺子，喝起来麻烦，左右看了一眼，才发现她的浮雕花白色陶瓷杯没拿走，于是放在她的杯里。吃完一个烧麦一个茶叶蛋，还没吃饱，于是去煮三个蛋。煮好过完凉水，蹲在厨房垃圾桶前剥蛋壳，剥好放碗里撒上辣椒粉，就已经很香。水萤喜欢加醋，我不太喜欢吃醋，但确实对身体好。她这会儿已经坐上飞机了，留了醋瓶里一点醋在这，好像还没走似的。也不知道这点醋怎么办。书桌抽屉里原本塞满了东西，现在剩些杂物，一眼就能看完。我房间门上、冰箱门上她贴的海报也都取走了，她送我的冰箱贴还在上头。我把放平的沙发抬起来，从床变回沙发，躺上去玩游戏。等待游戏角色复活的间隙，我发现我们这屋子的废弃物还挺多的，原先没有注意，那么多纸袋塑料袋，也没什么用处，她也没动，一时走了，倒显得很多。我开始盘算租期还有多少天、有多少东西要带走、是不是要寄回去，打扫也是个麻烦事，阳台的玻璃门油腻腻的，厕所地板也不好拖……我有点儿怕房东挑毛病，扣押金，押金是水萤交的。我还是第一次租房，也没退过租，不知是否能顺利。不过，最快也是一周后的事了。月中水萤告诉我机票日期的时候我就提出过她走后我也省得赖，早点回广州也不错，她说太亏了，的确，那样一来白白浪费半月租期，怎么说也得再住一周多走。十二点多，我去拿了网上买的菜，冷冻室塞不下，只好把剩下的牛肉丸全煮了，八九个我一个人吃，实在奢侈。她不爱吃水果，住进来两个多月，我总算买了购物车里早想买的两斤小番茄。冰箱里还有她买的豆角，我不中意，但也能吃。青椒买了至少两周，没怎么动，还有一大块猪肉解了冻，晚上非得吃了。我坐在客厅同人玩游戏，刷手机，读点文字，垃圾车开到楼下收垃圾，哐当哐当地倒垃圾，很安静。平日里水萤总在这打单子，打着微信群电话和同行聊天，我时不时在旁边插嘴，这会儿也没嘴插了。再过一会儿要开始做晚饭，我困得很，心想干脆不吃，要么睡醒吃。我和水萤在一块，整日就是吃，不饿也嘴馋，下午吃点热量低的零嘴、蒸饺，三更半夜煮些荞麦面、盐焗鸡腿之类的吃，总之，嘴停不下来。现在一点不饿，也不是很馋什么，十分无聊。水萤时不时给我发消息，说上飞机了、到了、发奇葩的帖子给我看，好像并没从这撤离。我也有一搭没一搭回她，总之，没有什么感受。剩的那点醋我还在想怎么着，晚上做饭，索性随手倒点进去，这么一日日胡乱加醋，总该能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