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成了所有人的白月光》小崇山

46、四十六 往来之信

　　鱼淑瑶回大房时，鱼翎儿正在院子里探头探脑等着她。

　　方才宫里来给刘府送赏赐，鱼翎儿也跟着到前院谢了恩。不过大房里干娘跟小翠不在，鱼淑瑶今日出门前叫孙管家帮忙照看过，孙管家怕鱼翎儿留着要叫二房欺负，因此谢完恩就带头拉着鱼翎儿回了。

　　鱼翎儿走前就隐约听见二房那边在说自己的阿姐，本来是想留下听听是不是说的什么坏话，孙管家却催他说：“万一你在前院和二太太闹出矛盾，岂不是给姑娘多添麻烦？”

　　他一想也是，便一声不吭回了大房，心里却惦念着自家阿姐，这会见她回来，终是松了口气。

　　鱼淑瑶刚回来就想考察鱼翎儿今日在府内做的功课，兰姨娘便带着宫里的赏赐来了大房。

　　“姨娘！”鱼淑瑶见到兰姨娘还挺开心，立马就迎了上来。

　　兰姨娘知她今日去了城南，随便问了两句后，就将宫里赏的东西递到鱼淑瑶面前，“老爷此次赈灾有功，这几样金钗珠饰胭脂细粉都是我从中挑出来的，老爷叫我送到这头来。我那头依旧得了些名贵的茶叶，姑娘想喝随时到三房来。”

　　鱼淑瑶接过来看，还看见其中有串佛珠跟块松墨锭，“这是给干娘的？”

　　兰姨娘点头道：“大太太毕竟是正房，上头连带着也要谢，否则传出去对上头的名声不好。”

　　鱼淑瑶明白，她如今跟兰姨娘也不用客套，谢过后便接过来，还请兰姨娘坐了会。

　　二房那头也回了屋，那屋门一关，把里头种种都关在门内。纪安头次跟着姨母接见这样大的恩德，不免在心中有些向往。他想着只要自己过了春闱成了准进士，便能见到殿内坐龙椅那人，到时封官加爵，也能如他姨丈那般气派。

　　刘妈妈这会正从芳姨娘的屋中出来，芳姨娘跟刘之兰在谈话，她明面上是避嫌，背地里却是来找纪安，见这公子在院中踌躇，笑着说：“纪公子怎么在院中受凉？还是进屋暖和些。”

　　纪安拱手道：“刘妈妈。”

　　刘妈妈神色慈和，眼中却有些担忧，“方才院中闹得不太安宁，你也别见了笑话。其实大房那丫头姿色胆识都很不错，只是二太太脾性急，又担心牵连刘府，才说出那般话来。”

　　纪安面上挂笑却没出声，刘妈妈瞥着他道：“妈妈跟你说这些，也不当你是外客，那姑娘也是心气高的，二太太想着她跟大姑娘年岁相仿，也该到婚配的年纪，我听底下丫头说那日瞧见你在廊后头看她，纪公子可是对大房的姑娘有几分意思？”

　　面前的纪安立马作出几分惶恐的模样，“妈妈，我不敢肖想刘府的姑娘。”

　　刘妈妈立马笑道：“她又不是亲生，而是大太太收养来的，便是配你也门当户对。更何况等纪公子高中，那姑娘要真跟公子成一对，还算姑娘高攀呢。”

　　纪安面上仍有几分惶恐，眼神里却暗暗带着喜意。那笑意老辣如刘妈妈，怎能看不出来？

　　刘妈妈又笑着说了几句好话，还问纪安，“公子可有信心高中？”

　　纪安颇有些信心道：“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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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姨娘给大房送完东西出来，正撞见刘老爷跟管家从大门进，她左右一想，倒也没有惊讶的神色，只走过去问：“老爷几时出了门？”

　　刘永下意识摸过空空如也的腰间，和兰姨娘一边往三房走，一边意味深长地说：“方才来恭贺送赏赐的公公是大监底下最得力的一个，刘府大房确实少了个姑娘来迎，我怕公公多嘴，坏了刘府的形象，便带着管家过去和公公说说话，不曾想正好遇到了谢公子。”

　　兰姨娘认真听着，没有说话。

　　刘永便是中意她这幅性格，要是说给芳姨娘听，芳姨娘准要咋呼起来。他琢磨着，又接下去，“公公手里正有一袋谢家给的银子。”

　　兰姨娘这才说：“那姑娘早先便跟巡武营的沈小将军有过交集，这沈小将军与谢家大公子是至交好友。谢家为这姑娘出面，想来也颇看重这位姑娘，老爷的仕途想要更近一步，在朝中更需左右逢源。那丫头昨夜还说要我一同帮她打理鱼家的衣料铺，近来那衣料铺的料子深得各太太小姐的喜欢，我若一去，不知明里暗里能替老爷说多少好话，老爷此刻万不能怠慢这尊大佛。”

　　刘永还不知鱼淑瑶要将衣料铺的生意分给兰姨娘管，最近那衣料铺在京中确实红火，他不时也能听见同僚提到一二，微显诧异道：“当真？”

　　孙管家在旁边给两人提着灯笼，两人已是走到三房门前，兰姨娘提着衣摆说：“自是真的，老爷，那姑娘市井出身，能攀上刘府已是幸运。我也是家中遭难，凭借老爷才在这京中有立足之地，姑娘心思聪慧，与我一样明白个道理，便是只有老爷根基稳固，我们在刘府才更有依仗，否则她也不会拉拢京兆府尹蒲大人的夫人闺女，去笼络京中太太小姐的心。”

　　这话夸得刘永眉目中都沾上喜色，他却故作老成，“也只有你才能懂这层道理。”

　　兰姨娘浅浅一笑，刘永先一步走进屋中，里头的丫头早已备好她精心准备的补汤。

　　此后两日，兰姨娘果真着手帮鱼淑瑶去料理衣料铺的事情。

　　三房最初跟谁都不太熟，这会反倒和大房走得近了，便叫二房心中有些不太痛快。芳姨娘酸言酸语了两句，想要给鱼淑瑶搅些事来绊她手脚，却被刘妈妈拦住。

　　有了兰姨娘帮忙，鱼家衣料铺照常开门迎客，鱼淑瑶空闲的时辰也比平时多了，不仅平素能有时间查看鱼翎儿的功课，还能跟兄长往来送些信件。

　　能跟兄长通上信，还是兄长先送了一封过来。

　　原先鱼淑瑶想着要不要再去城南探探，却忽然收到谢家人传信。兄长平素也有公务在身，加上他要是常跑刘府难免惹人闲话，送信这种克己复礼的行为倒是很符合兄长的作风。

　　鱼淑瑶亲自接过信件拆开看时，才发现兄长与她还真有些心有灵犀。

　　兄长猜到她可能有再探城南的打算，跟她说自己正在探听安家村的事情，叫她暂且不要再去，去得频繁怕惹人怀疑，还说若探听到些情报，便第一时间告知她。

　　末尾还特地留了句，阅后即焚。

　　鱼淑瑶看完信后将信烧了，又叫谢家下人传口信回兄长，说她知道了。

　　之后便继续忙衣料铺的事情，她还跟送衣料的脚夫聊天，罗艺暗地里还有些惭愧地告诉她，说苘先生那事造势造得有些慢，至今没在上京城内传开。

　　最近上京城内事情多，先是扶城灾发引得百姓惶恐，后是户部稳住扶城的灾情，又有人刻意在大肆宣扬刘永的功绩。

　　加上长公主不久前要去妙法寺礼佛，携带诸多贵女，当时鱼淑瑶没跟着干娘去，但听街坊巷里说是阵仗很浩大，光相府千金左如仪的仪仗便不比长公主势头弱。甚至还有人为了一睹相府千金的容颜聚拢于十里长街，好不热闹。

　　自然让别的闲言碎语一时间流传不开。

　　鱼淑瑶不急，给罗大哥塞着碎银，“这事无碍，时机未到，罗大哥不用特地去拉人造势，起得慢对我们才好。流言传的时间越久，才越难探查，到时就不会连累到几位大哥的头上。”

　　罗艺不好意思再收鱼淑瑶的钱，鱼淑瑶只笑着说：“权当是我给嫂嫂孩子买些好吃的好用的。”

　　她这么一说，罗艺虽说还是不好意思，但仍称着谢收下了。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也就图这几个钱，好让一家老小的日子过得更好些。

　　罗艺还要去送货，跟鱼淑瑶说完话便离开了。

　　枝雀从城南买来的花放了一支养在衣料铺内，兰姨娘也是爱花，两人倒是挺有些话题，以至于衣料铺的生意越发蒸蒸日上。

　　刘老爷在朝中跟同僚来往，也常听他们说起自家夫人小姐喜欢鱼家衣料铺衣料的事，话里话外夸着大房三房的能干，倒是让他在朝中诸位大臣面前长了不少的脸。

　　后来谢家跟鱼淑瑶传信往来的事也不知被谁传了出去，不过鱼淑瑶之后收到的信件，其实是沈椴借谢家人的手里送来的。

　　可能是知道了兄长往她手里送信的事，沈小将军觉得好玩，就送了两封他自己写的信件，问她在做什么吃饭了没？还说今日巡武营巡查很无聊，又多嘴说今日巡查到她的衣料铺前，看到了那独眼丫头。

　　鱼淑瑶觉得沈小将军这信写得还挺有意思的，就将信留了下来。

　　最后一封才是兄长送来的，说是他查到些安家村的事。鱼淑瑶收到信那会，就察觉到院子里有人在偷偷看她，立马将信塞进怀里，对传信的谢家人说：“你回你家公子，就说明儿我请他到清乐门街那家茶馆喝茶，往后不必送信，就怕信送到了，我却看不了。”

　　送信的下人是个机灵的，明白鱼淑瑶话里的意思，说着小的知道，便打道回府。

　　鱼淑瑶转头看向院子里头，刘之兰正躲在草木后阴沉着脸看她，她还没说什么，却听对方“哼”了一声，继而转身就走。

　　她皱起眉，先回了房，把兄长的信给烧了。

　　烛火晃动间，那信纸化作了飞灰。

　　“哎，刘之兰啊……”鱼淑瑶看着火焰里的余烬，她可从没想着跟二房这位小姐抢男人，更何况那是她的兄长。

　　最近芳姨娘一直带着刘之兰在物色女婿，只是刘之兰很挑剔，不管怎样的公子哥都不太入她的眼，若刘之兰执着于谢家，只怕她跟二房之间安稳不了多久。

　　她倒是不怕二房，但若是二房暗地里给她使绊子，总归是件麻烦事。

　　鱼淑瑶正思索着二房那头的事，忽而想到那夜刘妈妈说的好话。

　　干娘跟她说过，刘妈妈跟芳姨娘很久了，既然二房里的是她的主子，想来也不会真的对她这个大房的养女上心，最近芳姨娘跟刘妈妈一黑脸一白脸地唱着戏，这其中说不准藏着什么门道。

　　她想着想着，忽而扬起唇角笑起来。

　　“阿姐……”这时，房门外鱼翎儿突然冒出个脑袋来，眨巴着眼睛看她。

　　最近小翠跟着干娘去了妙法寺，大房这头很冷清，原先干娘就没留多少人在大房屋头，虽说平时使唤人还是能使唤上的，但不使唤人的时候，这里静得有些无聊。

　　鱼翎儿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眨巴着眼问鱼淑瑶：“阿姐，明儿要不出去玩？”

　　“行啊。”鱼淑瑶直接答应了，这小屁孩成天呆在屋里，除了做功课就是做功课，确实憋得慌。

　　反正，明儿她也是要出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