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次雨季计算》纳椋

6、实验对照组

　　讲座取消后的第七天，周小棠在程远的数学笔记里发现了一张对折的天气预报截图。降雨概率70%的数字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实际降水量：0mm，误差率100%"。

　　"这是忏悔书吗？"周小棠用铅笔在下面写道，趁课间塞回他的课桌。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在课桌上，程远低头查看笔记时，耳尖泛起熟悉的淡红色。他转身递来一张新的纸条，字迹比平时潦草："误差在科学研究中是宝贵数据。"

　　周小棠正要回复，林雨晴突然探过头："你们在传什么？"她的马尾辫扫过程远的手臂，留下淡淡的洗发水香气。程远立刻收回手，纸条飘落在地，被周小棠迅速踩住。

　　放学时，周小棠在车棚发现自己的自行车把手上系着根蓝丝带——和程远书包上的如出一辙。她解开丝带，里面裹着一枚生锈的钥匙，标签写着："图书馆储物柜107"。

　　第二天清晨，周小棠在空无一人的图书馆找到了那个生锈的柜子。打开后，里面整齐地码着：
　　- 她所有归还的图书借阅卡复印件
　　- 37张她掉落的草稿纸碎片
　　- 一个密封袋，装着她在合唱团演出时丢的发夹
　　最下层是本黑色笔记本，扉页写着《观测记录：ZXT》。周小棠颤抖着翻到最新一页，上面是工整的表格：
　　```
　　日期 互动次数 持续时间 特殊事件
　　2023/3/12 5 127min 共同躲雨
　　2023/3/18 3 89min 奶茶店
　　2023/3/25 0 0min 林雨晴干扰
　　```

　　"这不是误差。"周小棠轻声自语，指尖抚过那些精确到分钟的数字。突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周小棠猛地合上笔记本，转身时撞进了薄荷香气的包围圈。程远站在半米外，眼镜片上还带着室外的雾气，手里拿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豆浆。

　　"我..."周小棠举起笔记本，却不知如何开口。

　　程远平静地接过本子，仿佛那只是本普通习题册："数据采集需要对照组。"他递来一杯豆浆，杯身上画着歪歪扭扭的企鹅，"比如林雨晴的干扰变量。"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画出条纹，周小棠看着光线在程远睫毛上跳跃。他喝豆浆时会先吹三下，喉结随着吞咽轻微滚动，和他在物理课上解出难题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所以你记录我..."周小棠斟酌着用词，"就像记录天气数据？"

　　程远突然摘下眼镜擦拭，这个他紧张时的小动作让周小棠心头一颤。"开始是。"他声音很轻，"直到发现你也在记录我。"

　　周小棠的日记本从书包里滑落，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摊开的那页画满了程远解题时的侧脸速写。两人同时弯腰去捡，额头几乎相碰。

　　接下来的两周，他们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 程远会在周小棠值日时"恰好"留下帮忙擦黑板
　　- 周小棠开始用程远喜欢的薄荷味墨水
　　- 图书馆的107号柜子渐渐填满交换的书籍和笔记
　　但每当林雨晴或其他同学靠近，程远就会恢复成那个疏离的优等生。周五的化学实验课上，周小棠故意把试管碰倒，蓝色液体溅到程远袖口。

　　"对不起！"她大声说，趁机将纸条塞进他掌心："为什么只在没人的时候..."

　　程远没有当场回复。直到放学时，周小棠在伞柄的刻痕里摸到卷成筒的纸条："实验需要纯净环境。噪音会导致数据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