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基因陷阱》第七重雾

9、锅不见了

　　扶着微醺的林晚回到家，她心里一直有些忐忑。

　　‘流觞阁’隔壁的人影、那声低沉的“大餐好吃吗”，还有重重关窗的闷响——这些碎片一点一点拼凑起来，最终和记忆里的商陆重合。

　　这地方不能待了。

　　她摸出手机，点开黄历软件，屏幕冷光映在脸上——今日“大吉”，诸事宜。

　　余余扯了扯嘴角。正好，今天这个家，她搬定了。

　　厨房里，余余翻出一张自己的证件照，边缘已经泛黄。

　　照片里的她还扎着马尾，是大学刚毕业时拍的。那时候，她还不认识商陆，也不信什么“命运凶吉”。

　　她盯着照片看了两秒，随后“啪”地把它丢进锅里。

　　“求同存异吧。”她自言自语，盖上锅盖。

　　没有鱼，就用自己照片代替——反正都读“鱼”，凑合着算“年年有余”。

　　她拨通搬家公司的电话，约定好了两个小时后搬家。

　　林晚躺在客卧的床上，醉意未消。空调温度打得有些低，她越睡越冷，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窗外天色渐暗，最后一丝夕阳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橘色光线。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余余正半跪在地上，将打包好的纸箱一个个摞齐。胶带撕扯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醒了？”余余回头冲她一笑，手里动作没停，“正好，搬家公司马上到，今晚我们就走。”

　　林晚撑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你这是怕了？”她声音还带着睡意，却忍不住调侃，“别那么紧张，他又不会吃了你。”

　　余余没接话，只是将最后一个箱子封好，胶带“刺啦“一声撕得干脆利落。

　　“倒不是怕了，”她轻声道，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纸箱边缘，“而是不想再遇到商陆了。”

　　话音刚落，门铃“叮咚”响起。

　　“搬家公司的来了。”余余起身去开门。

　　林晚慢吞吞爬起来，拎起自己的包，侧身窝进沙发里，给工人让出通道。

　　搬家过程很顺利。余余的东西不多——她向来活得精简，衣服、文件、几箱书，外加那口装着照片的锅。工人来回搬运时，脚步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余余抱着锅站在门口，最后扫了一眼这个住了一年多的公寓。空荡荡的客厅里，厨房台面上那圈常年放咖啡杯留下的浅印还在，沙发旁的落地灯曾经照亮过无数个加班的夜晚。

　　她轻轻带上门。“咔嗒。”锁舌扣上的声音很轻，切断了这间房子与余余所有的关联。

　　搬家公司的货车驶入‘旷世枫林’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小区路灯“唰”地亮起，在柏油路面上投下一个个规整的光圈。

　　保安早就接到通知，远远就抬杆放行，还贴心地用对讲机提醒：“9号楼电梯已经调成搬家模式。”

　　余余开着林晚的跑车后面跟着搬家公司的货车，林晚坐在副驾驶怀里紧紧抱着那口锅。透过车窗，她看到小区绿化带里栽的枫树——现在不是季节，叶子还是绿的，但枝干已经显出几分秋意的嶙峋。

　　新家的客厅很快被纸箱填满。拆箱时，胶带撕拉的声音此起彼伏。林晚挽起袖子帮忙整理，余余则蹲在地上，将书籍按类别塞进书架，书脊碰撞发出轻微的“啪啪”声。

　　两人默契地谁也没说话，房间里只有纸箱挪动的声音和偶尔的交谈。

　　直到——

　　“咕噜”一声。

　　林晚的肚子响亮地抗议着。她瘫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哀嚎：“宝，我又饿了。”声音在空旷的新房里产生轻微的回音。

　　余余失笑，随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等着，我去拿锅，先煮个面垫垫。”她的声音里带着久违的轻松。

　　走向那堆杂物箱时，将空箱子一个个拉到门旁，再将所有角落翻找一圈后，她的眉头渐渐皱起。“宝，”她回头问，声音突然紧绷，“你看到锅了吗？”

　　林晚懒洋洋地摇头：“没有啊，搬家的师傅不都拿上来了吗。”

　　余余又翻了一遍。衣服、文件、洗漱用品...甚至连备用牙刷都找到了，唯独少了那口锅。装着余余照片的锅，不见了。

　　就在刚刚——

　　搬家公司将最后几个大箱子搬到楼上，车厢里空空荡荡的，只留有一口包裹严实的锅孤零零地躺在里面。贴在侧壁上的清单，被夜风吹得轻轻晃动，仔细看那单子上没有这口锅。

　　远处一辆黑色越野慢慢停靠在绿化带旁边，车灯熄灭，商陆从车上一跃而下。

　　他单手插兜，慢悠悠地从搬家公司的货车旁经过。

　　夜风掀起他的风衣下摆，露出半截手腕，那里戴着一块表盘极简银色腕表，秒针正不紧不慢地走着——九点整。

　　他瞥了一眼货车厢，唇角微勾。

　　此时搬家公司的工人走出单元门，将贴在侧壁上的清单扯下，看了看递给另外一个工人后，便将车厢门紧紧关上了。

　　已经走远了的商陆，手指轻轻敲打着那口不锈钢锅的锅盖，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搬家公司工人刚刚上车，手机“叮”了一声轻响。他点开是余余发来的消息：“锅没找到，辛苦你们再检查一下车厢。”

　　工人挠挠头，再次下车打开车厢门，对着空车厢拍了张照。回复：“余小姐，确实没有。我们核对了清单里面没有锅。您再找找看是不是在自己车里。”

　　发送完毕，他关上车门，发动机启动的声音打破了小区的宁静。车灯扫过绿化带，照亮了商陆的背影——他手里，正拎着一口熟悉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