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基因陷阱》第七重雾

6、品茶斗酒

　　包间内重新组局的五个人依次落座。

　　周总和周叙相邻而坐，余余拿着保险方案坐在周总旁边，本应坐于周叙身旁的商陆却在张晨拉开椅子时，坦然自若地坐在上面。张晨不解却还是乖乖坐到周叙旁边。

　　气氛诡异地融洽。

　　周总滔滔不绝地讲着医疗投资前景，声音洪亮地回荡在包间内。

　　余余的保险方案在众人手中传递，当文件转到周叙手中时，他好奇地翻到附录的基因检测条款，眉毛微微挑起。

　　“这条款很专业。“商陆的声音突然响起，低沉而清晰。

　　余余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她的睫毛低垂，遮住了眼底闪过的警觉，随即自然地抿了一口茶。温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莫名带着一丝灼烧感。

　　“周总，”她微笑着递出钢笔，“您感兴趣的海外就医附加险已经加入合同了。”

　　周总爽快地接过笔，大笔一挥签下名字。张晨站在一旁，强压住嘴角的笑意，目光不经意间扫向余余，却察觉到她一瞬间的失神。顺着视线看去正好看到她落在商陆身上的眼神迅速收回，仿佛只是随意一瞥。

　　张晨刚想开口，余余给他递了个眼神，他心领神会，转身退出包厢，轻轻带上了门，出去结两个包厢的帐了。

　　“余总监，”周叙突然端起酒杯，酒在杯中晃动，“你看什么时候也给我规划个保险方案？”

　　“荣兴之至，周医生有时间联系我。”余余起身递出名片，端起茶杯，她声音轻柔。“实在抱歉，近几天身体原因......”她恰到好处地停顿，脸上浮现一丝歉意的微笑，“我以茶代酒敬周医生和商主任。”

　　周叙豪爽地仰头，酒杯见底。

　　商陆端起了茶杯，指节分明的手指圈住杯身，越过周叙的目光直视着余余。“余总监，我有项基因课题还未出结果，暂时只能......”

　　他的话未说完，余余刚入口的茶突然呛在喉间。她猛地低头，一阵剧烈的咳嗽让她不得不扶住桌沿。

　　张晨推门而入的瞬间，商陆已经微微起身，张晨却更快一步，冲到余余身旁，轻拍她的后背。“余总监，没事吧？”

　　“没事，没事......”余余连连摆手，声音还带着咳嗽后的轻颤。她抬起头，脸颊因呛咳泛起淡淡的红晕，眼尾微微湿润。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与商陆相遇。

　　他仍保持着端坐的姿势，茶杯稳稳地握在手中，眼神却深邃的令人心惊。余余迅速移开视线，对张晨说道：“你代我向周总及两位医生敬个酒。”

　　张晨点头，拿起酒瓶为众人斟酒。余余趁机整理呼吸，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自己的脖颈，那里还残留着咳嗽带来的灼热感。

　　商陆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她。

　　当张晨举杯敬酒时，余余借着整理裙摆的动作，微微侧身。她的膝盖不经意间碰到了桌下某人的腿，温热、坚实、且没有立即移开。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商陆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是一派从容，甚至还在周总讲笑话时配合地勾了勾唇角。但他的腿在桌下轻轻压住了余余的膝盖，力道不重，却足以让她无法抽离。

　　突然的变故，余余下意识地攥紧裙摆，片刻后指尖缓缓松开裙摆。她抬起眼，目光如炬地刺向商陆，唇角却弯起完美的职业弧度：“商主任，您需要保险方案吗？”顿了一下，咬着牙挤出一丝冷笑：“比如，大额意外？”

　　商陆似笑非笑，“余总监，“他的指腹摩挲着杯沿，“我需不需要保险，你不清楚吗？”

　　包厢里的空气突然凝滞。周总举到一半的筷子停在半空，周叙的酒杯边缘沾着半枚唇印。

　　余余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转头看向张晨。

　　张晨嘴角勾起微笑，起身为商陆续茶：“商主任早在三个月前就购买了一份完备的保险。”青瓷茶壶倾泻出的茶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当时余总监正好休假，最后核验的是刘总监。”

　　热水在杯中打着旋，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商陆的镜片。

　　“原来如此。”余余端起茶杯，“商主任，这还真是......“她轻轻抿了口茶，“无缘啊。”

　　“缘分这种东西......”商陆慢慢地摘下眼镜，脸突然凑近余余，“是精心设计的变量，是猎人与猎物双向奔赴的陷阱。”

　　余余的茶杯“咔”地轻响。“茶凉了。”她突然按下服务铃，“换一壶碧螺春。”顺势抽回自已被商陆压着的腿。

　　周总突然大笑：“周医生，以后咱们得多坐坐，您可是填补了我很多常识空白......”抬起酒杯一饮而尽。“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周叙扯出一个谦虚的笑：“哪里，周总可是企业家，咱们又是本家，以后我的事还请多关照......”

　　“......”

　　张晨起身周到地为大家续杯添菜，听着他们的江湖吹捧，不禁低头偷笑。

　　余余不动声色地起身走到张晨的位置上重新落座，加入了周叙与周总的高谈阔论中。她静静地听着二人的故事，不时的配合着点头，指尖却不时地轻轻敲击桌面，这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商陆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看着那干净的指尖，嘴角勾起一个不可察觉的弧度。

　　余余看向周叙突然说道：“周医生，不知道是否住在‘旷世枫林’，上次好像在那见过您。”

　　她没有预兆的询问，让正兴致盎然的周叙一楞，“‘旷世枫林’？”微微调整了一下思绪，煞有介事地看着余余：“没有，那可是寸土寸金的地儿，我还需要努力。”

　　目光扫过商陆，转向余余，玩味地笑道：“余总监，是不是看错了，把别人错看成我了？！”

　　余余不好意思地轻笑：“可能是我看错了。”顿了一下。“真遗憾，还想着能和医生成为邻居呢......”

　　此时包间门被打开，服务员身着淡青色旗袍优雅着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茶壶重新上桌。

　　热气氤氲中，余余与商陆的视线再次交汇。

　　这一次，谁都没有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