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基因陷阱》第七重雾

12、尘埃落定

　　周叙刚想开口喊住余余，那抹纤细的身影便快速消失在走廊拐角。表面看似平静，高跟鞋错乱的敲击声却暴露了她的慌乱。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也是医生啊……”

　　这句话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口。如果她愿意，他完全可以帮她看看——毕竟，这层楼是他的地盘。

　　目光落在她刚才走出的诊室门牌上——“妇产科一”。

　　周叙挑了挑眉，推门走了进去。

　　诊室里，值班的刘医生正在整理余余的就诊记录，听到动静抬头，见是周叙，立刻站起身：“周主任，您那边忙完了？”

　　“嗯。”周叙扯出一个好看的笑，“刘医生，辛苦了，你去休息吧，这边我来。”

　　刘医生点点头，顺手将桌上的就诊记录推给他：“这是刚才那位病人的情况说明，已经处理好了。”

　　“谢了。”

　　诊室门轻轻关上，周叙脸上的笑意瞬间褪去。他一把抓起就诊记录，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字——

　　“妊娠阳性，孕周：4周。”

　　“啪！”

　　就诊记录被他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笔筒里的签字笔都跳了一下。

　　“商陆这个牲口！”他咬牙切齿地低吼，“他居然要当爹了？！”

　　手术室的灯牌依然显示“手术中”。

　　手术室内，无影灯下，商陆戴着无菌手套的手稳如磐石，手术刀精准地划过......他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血压？”

　　“90/60。”

　　“......”

　　他的声音冷静而沉稳，全神贯注地继续着手上的操作......终于手术结束了......。

　　随着手术室灯牌熄灭，商陆疲惫地走出手术室。

　　摘下手套，他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刚掏出手机，就看到周叙发来的消息——“你他妈要当爹了。”

　　商陆盯着屏幕，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果然。”

　　他早就计算好了，从排卵期到受孕概率，甚至包括她今天会来医院检查——每一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医院门口，正午的阳光刺得余余睁不开眼。

　　她站在台阶上，手里攥着检查单，纸张边缘已经被她无意识地捏出了褶皱。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晚的信息——“宝，检查结果怎么样？”

　　余余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她怀孕了。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自己在担心什么？

　　最终，手指轻触键盘：“嗯，怀了。”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突然有种奇怪的解脱感，仿佛长久以来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余余抬头望向住院部大楼。

　　某个手术室里，那个人或许正在拯救生命。是浑然不知自己即将迎来另一个新生命，还是已经知道正在想方设法地将自己摘出去，或者计划着和自己抢夺孩子的抚养权......。

　　事态发展好像偏离了自己设定的轨道，商陆这个变量好像正让自己一点点失去掌控力。

　　余余一个激灵，理智立即回归，停止无尽设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淹。她这一路不都是如此走过来的吗！

　　微风拂过她的发梢，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停车场。

　　周叙靠在诊室的窗边，看着余余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医院门口的人流中。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商陆的电话。

　　“喂？”商陆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手术后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周叙冷笑一声：“你早就知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一声低笑：“概率是87.6%。”

　　“牲口。”周叙骂了一句，挂断电话。

　　他转头看向桌上的就诊记录，余余的名字旁边，还标注着预产期。

　　周叙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癫了，连商陆这个人型机器人都开始算计了。

　　余余坐在车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在她的小腹上，那里明明还平坦如初，却已孕育着一个生命。

　　心底深处泛起一丝隐秘的甜。

　　手机又震动起来，林晚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轰炸：

　　【卧槽！！！”】

　　【我终于当上干妈了？！】

　　【孩子他爸知道吗？？？】

　　余余盯着最后那条消息，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回复。她知道这一条信息，是林晚批发的，可却深深将她的心又戳了一下。

　　周叙应该知道了，他也应该知道了吧？

　　医院走廊里，商陆将手机放回口袋，转身走向更衣室。

　　白大褂脱下的瞬间，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疲惫，而是某种压抑已久的兴奋。

　　他计算了排卵期，安排了每一次偶遇，甚至故意让她发现那些破绽……

　　可当结果真的摆在眼前时，胸腔里翻涌的情绪还是超出了预期。

　　更衣室的镜子里，他看见自己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他对着镜子无声地说，像在练习最重要的台词。

　　余余没有回公司，也没直接回家。

　　开车路过一家母婴用品店，鬼使神差地停车走了进去，站在婴儿用品区，手指轻轻抚过一排柔软的小袜子。

　　“需要帮忙吗？”店员热情地走过来。

　　“不用，我就看看。”她像做贼似的缩回手，却在转身时撞倒了展示架上的奶瓶。

　　碰撞的声响惊得她一跳，蹲下去捡时，突然一阵头晕——

　　“女士！您没事吧？”

　　余余摆摆手，撑着柜台站起来。孕早期的反应来得猝不及防，胃里翻江倒海。她仓皇地冲出门，在路边干呕起来。

　　商陆站在医院天台上，风吹乱他的头发。

　　他想知道，她在得知自己心愿得偿后，是手足无措，还是终于实现愿望后的欣喜。

　　他的余余，从来都是冷静清醒的核保师，现在却要被一个小小的生命搅得方寸大乱。

　　指尖划过屏幕，他拨通了一个电话：“赵姐，一份‘定胜糕’帮我送到……”

　　话音未落，身后天台门被猛地推开。

　　实习医生气喘吁吁地冲过来：“商老师！3床突然……”

　　商陆立刻收起手机，所有柔情蜜意瞬间褪去，又变回那个清冷自持的外科主任。

　　“走。”

　　余余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她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林晚的未读消息堆了十几条，她一条都没回。

　　门铃突然响起。

　　余余浑身一僵，透过可视门铃看到楼门口站着快递员，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余小姐？您的同城急送。”

　　她迟疑地开门，食盒上“兰亭轩”的logo分外刺眼。

　　食盒里是还冒着热气的‘定胜糕’，粉色的米糕上插着一把银叉。

　　没有纸条，没有留言。

　　余余想林晚这是长本事了，连‘兰亭轩’的糕点都给她弄来了。

　　她叉起一块，甜腻的红豆沙在舌尖化开，突然尝到一丝咸——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到了嘴边。

　　她伸手抚摸着平坦的小腹，感受着身体内的另一个生命。

　　手术结束已是深夜。

　　商陆脱下手套，发现掌心全是汗。

　　他掏出手机，看着赵姐回的消息。食盒已经送到了。

　　她知道是谁送的吗？她吃了吗？她在想什么？......有没有在无人处偷偷抚摸那个尚未隆起的小腹？

　　窗外，一轮新月悬在夜空。

　　商陆突然很想抽烟，但摸遍口袋只找到那个放着余余照片的钱包——他轻轻摩挲着那张青涩的脸，像在触碰遥不可及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