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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八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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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明姝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蹙着,像是在梦里遇见了什么烦心事。
安衍醒得早,侧着身子看了她许久。他伸出手,轻轻拂过明姝蹙起的眉头,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她。
陆昭的到来,完全打乱了他的平静。
他千防万防,就是怕这两人有朝一日会碰面。他以为自己把事情做得足够周全,却还是百密一疏。昨晚他进殿时,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明儿泛红的眼眶,敞开的窗户,无一不在告诉他,陆昭来过了。
那个男人,在知道自己的妻子没死,还成了安国的皇后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是愤怒?是不甘?还是……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安衍不敢想。明儿现在怀着身孕,身子金贵,半点差错都出不得。陆昭留在宫里一日,就多一日的风险。今日,必须把他打发走,免得夜长梦多。
安衍小心翼翼地挪开身子,生怕动静大了吵醒她。他动作极轻地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转身时还不忘替明姝掖了掖被角。
守在门外的莲儿听到动静,连忙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手里捧着早已备好的朝服。她见安衍醒了,正要行礼,就被他抬手制止了。
“嘘。”安衍压低声音,朝着床上的明姝努了努嘴,“娘娘还睡着,别吵着她。”
莲儿连忙点头,噤了声,捧着衣服上前,伺候着安衍更衣洗漱。
穿戴整齐后,安衍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明姝,见她依旧睡得安稳,这才放心。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低声叮嘱莲儿:“好生伺候着娘娘,她醒了之后,让御膳房炖些燕窝粥来。若是她问起我,就说朕去御书房处理政事了。”
“是,奴婢记住了。”莲儿躬身应道。
安衍这才转身,大步走出了坤宁宫。
宫门外,泉喜早已等候在此,见安衍出来,连忙上前请安:“陛下。”
安衍“嗯”了一声,脚步不停,径直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声音低沉地问道:“昨晚的人,查到了吗?”
泉喜连忙跟上,低声回道:“回陛下,查到了,是陆昭没错。他昨夜打晕了静思院门口的两个值守太监,偷偷溜出了院子,去了坤宁宫。”
安衍的脚步顿了顿,眼底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沉默片刻,又问:“他怎么会知道皇后还活着?又怎么会找到坤宁宫来?”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泉喜脸色微变,连忙回道:“回陛下,是郦妃娘娘。奴才查到,昨夜郦妃娘娘乔装成洒扫太监,混进了静思院,见到了陆昭。是她,把陆昭带到坤宁宫来的。”
“郦妃……”安衍念着这个名字,眸底闪过一丝寒意,“又是她。”
宫里刚死了一个贞妃,这郦妃怎么还不消停?真当他这个皇帝是摆设不成?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戾气,冷声道:“去,把陆昭带到御书房来。”
“奴才遵旨。”泉喜不敢耽搁,连忙领命,转身快步朝着静思院的方向去了。
御书房里,檀香袅袅。
安衍坐在龙椅上,手里翻着一本奏折,目光却并未落在纸上,他的心思,全在即将到来的那个人身上。
没过多久,泉喜就领着陆昭走了进来。
陆昭一身青色布衣,身姿挺拔地站在殿中,脊背挺得笔直,神色坦然,没有丝毫昨夜私闯后宫的狼狈和心虚。他抬眼看向龙椅上的安衍,目光平静无波,眉宇间透着一股军人的刚毅正气,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
安衍放下奏折,目光沉沉地落在陆昭身上,细细打量着他。从眉眼到身形,从气度到风骨,这个男人,确实有让人折服的资本。也难怪,明儿会对他念念不忘。
两人对视着,御书房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陆昭没有主动开口,只是静默地站在那里,等着安衍先说话。他知道,今日的这场谈话,将决定他此行的成败。
安衍看了他半晌,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昨夜,你去了坤宁宫。”
这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陆昭没有否认,坦然点头:“是。”
安衍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的扶手,“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怕。”陆昭直言不讳,“但比起害怕,我更想确认一件事。”
“确认她是否安好?”安衍挑眉。
陆昭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安衍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那点火气,倒是莫名消了几分。他忽然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看来,陆将军倒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只可惜,时运不济。”
陆昭没接话,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安衍收敛了笑意,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说吧,你想要朕出兵,助你推翻赵承煜,可以。”
这话一出,陆昭的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光亮。
安衍看着他的反应,继续说道:“朕可以给你五万精兵,由泉喜统领,听你调遣。粮草军械,朕也可以拨给你。但是,朕有三个条件。”
陆昭连忙拱手:“陛下请讲。”
“第一,”安衍竖起一根手指,目光锐利,“你若成事,登基为帝之后,需与我安国永结盟好,互不侵犯,两国边境,开放贸易,互通有无。”
陆昭毫不犹豫:“草民答应。”安国国力强盛,与安国结盟,于他百利而无一害。这个条件,合情合理。
“第二,”安衍又竖起一根手指,“你麾下的军队,不得伤害大胤的无辜百姓,城破之日,不得纵容士兵烧杀抢掠,违者,军法处置。”
“这是自然。”陆昭沉声道,“我起兵谋反,本就是为了救百姓于水火,绝不会做出残害百姓之事。”
安衍点了点头,又竖起第三根手指,目光落在陆昭身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今日你离开安国皇宫之后,不得再踏足安国半步。你我之间,只谈国事,不谈私情。”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陆昭的心头。他的脸色微微一变,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却还是很快恢复了平静。
他知道,安衍提出这个条件,是意料之中的事。
明姝现在是安国的皇后,怀的是安国的皇子,他和她,早就没有了任何可能,纠缠下去,只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陆昭深吸一口气,对着安衍郑重地躬身行礼:“草民答应陛下。”
安衍看着他坦荡的模样,心里的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要的,就是陆昭的这句话。
“很好。”安衍满意地点点头,对着一旁的泉喜道,“泉喜,传令下去,点齐五万精兵,备好粮草军械,三日后,随陆将军出征。”
“奴才遵旨。”泉喜连忙躬身应道。
陆昭再次拱手,语气感激:“多谢陛下成全,此恩,陆昭没齿难忘。”
安衍摆了摆手,没再多说什么。
陆昭又朝着安衍行了一礼,这才转身,大步朝着御书房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龙椅上的安衍。
那一眼,复杂难辨。有感激,有无奈,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安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眼底的平静,终于被一丝波澜打破。他知道,陆昭心里清楚,只是,有些事,不必说破。
明儿能待在他身边,有安稳的生活,有尊贵的身份,有未出世的孩子,这才是对她最好的结局。
而陆昭,有他的大业要完成,有他的血海深仇要报。他们,本就该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而此时的坤宁宫,明姝正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脸色苍白得吓人。梦里的场景,还清晰地在她脑海里回荡,陆昭浑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眼神怨毒地质问她:“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她想解释,想告诉他不是他想的那样,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然后,安衍出现了。陆昭红着眼睛,指着安衍问她:“是不是因为他?你就是为了他,才背叛我的?”
她拼命地摇头,想说不是,可陆昭却突然拔出了刀,狠狠地刺进了安衍的胸膛。鲜血染红了安衍明黄色的龙袍,他看着她,神色痛楚,然后缓缓倒了下去。
紧接着,泉喜出现了,一箭射穿了陆昭的胸膛。陆昭倒在地上,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
她吓得魂飞魄散,失声大喊:“夫君——”
“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莲儿听到动静,连忙小跑着进来,见明姝这副模样,吓得脸都白了,连忙上前扶住她,“您是做噩梦了吗?”
明姝浑身颤抖着,转头看向莲儿,眼神还有些涣散。直到看到莲儿关切的脸,她才缓缓回过神来,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她松了口气,身子软软地靠在床头,声音虚弱得厉害:“我没事。”
莲儿看着她苍白的脸色,连忙拿过帕子,替她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娘娘,您刚才在梦里……一直在喊夫君……”
明姝的身子猛地一僵,瞳孔微微收缩。
她真的这么喊了?
是喊谁?是喊陆昭,还是喊安衍?
明姝自己也说不清。
莲儿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隐隐有了答案,昨夜那个穿破旧太监服的男人,定是和娘娘有着不一般的过往。可她不敢多问,只能默默替她擦着汗。
明姝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的慌乱,对着莲儿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别愣着了,帮我更衣吧。”
莲儿连忙应声:“是,奴婢这就准备。”
一整个上午,明姝都在发呆中度过,手里捏着那枚没缝完的虎头肚兜,却半天没动一下针线。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眼神有些发直,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昨夜的画面,陆昭穿着那身灰扑扑的太监服,站在殿里,眼神里的震惊和痛楚,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还有他最后那句“多保重”,在她耳边挥之不去。
直到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明姝才猛地回过神,连忙收起眼底的恍惚,勉强挤出一抹笑意。
安衍大步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出了明姝的不对劲。她的脸色比早上苍白了不少,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连嘴角的笑都显得有些勉强,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鲜活。
“怎么了?”安衍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明姝连忙摇了摇头,反手握住他的手,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强撑的力气:“陛下,臣妾没事,就是早上起得早了点,有些犯困罢了。”
“胡说。”安衍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他太了解她了,这点小谎根本瞒不过他,“犯困能困得脸色发白?传太医,朕要让太医来瞧瞧。”
“真的不用……”明姝还想推辞,安衍却已经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泉喜”,语气不容置疑。
没一会儿,太医就匆匆赶了过来,提着药箱,恭恭敬敬地给明姝行了礼。安衍亲自扶着明姝坐好,让她伸出手腕,放在脉枕上。
太医凝神屏气,手指轻轻搭在明姝的腕脉上,闭上眼睛细细诊脉。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太医才收回手,对着安衍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回陛下,皇后娘娘的脉象并无大碍,只是脉象有些浮乱,想来是心绪不宁,忧思过度所致。”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娘娘怀着龙胎,本就该心平气和,不宜思虑过重。只需开几副安神养胎的方子,按时服用,再好好静养几日,放宽心,便无大碍了。”
安衍的脸色这才缓和了几分,却还是对着明姝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责备:“明儿,你听听太医的话,怀着身孕,最忌情绪波动,怎么还由着自己胡思乱想?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明姝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心里酸涩得厉害。她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陆昭那张脸,还有他看她的眼神,偏偏就像生了根似的,往她脑海里钻,怎么赶都赶不走。
她张了张嘴,想问他陆昭为什么会来安国,可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更怕自己的追问,会让安衍心里不舒服。
明姝抬起头,伸手搂住安衍的胳膊,脸颊轻轻贴在他的手臂上:“陛下,臣妾知道错了,往后一定乖乖听话,好好养胎,再也不胡思乱想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安衍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的那点责备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放柔了不少:“朕不是生气,是担心你。”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旁站着的莲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莲儿,朕是怎么吩咐你的?让你好生伺候皇后娘娘,看着她不许胡思乱想,不许劳累。你就是这么伺候的?朕看,还是罚得太轻了,你记不住。”
莲儿吓得浑身一哆嗦,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陛下恕罪,是奴婢失职,奴婢以后一定寸步不离地守着娘娘,再也不敢疏忽了。”
“陛下。”明姝连忙拉住安衍的胳膊,替莲儿求情,“这事不怪莲儿,跟她没关系,你就别罚她了。”
安衍看了看明姝,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莲儿,脸色稍霁,却还是冷声道:“看在皇后替你求情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往后若是再让皇后娘娘心绪不宁,或者有半点差池,朕唯你是问。”
“奴婢知道了,谢陛下饶命,谢皇后娘娘恩典。”莲儿连忙磕头谢恩,额头上都磕出了红印子。
安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柔声安抚了明姝几句,让她好好歇着,这才转身去处理剩下的公务。
而另一边,陆昭从御书房出来后,就被泉喜引着,从皇宫的侧门离开了。
出宫门的那一刻,陆昭停下脚步,翻身上马。他勒住缰绳,回头望了一眼那座巍峨的宫墙,墙里面,藏着他这辈子最牵挂的人。
风轻轻吹过,带着宫里的花香,陆昭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又像是空落落的。
明姝,我知道你现在过得很好,这样就够了。安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他能护你周全,能给你安稳的日子,能让你不用再颠沛流离,不用再担惊受怕。
我曾答应过你,要护你一辈子,可我食言了。如今,有人替我完成了这个承诺,我很高兴。
往后,我会推翻赵承煜,为大胤的百姓讨一个公道,这是我必须做的事。
只是,明姝,从今往后,我们便各自安好,再也不见吧。
不见,对你我,都好。
秦风和林岳见他这副模样,谁都没敢说话。
陆昭的喉结动了动,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湿润。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转回头,双腿一夹马腹,沉声道:“走。”
马蹄声哒哒作响,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
自那一晚之后,明姝再也没有听到过陆昭的消息。
像是一场梦,梦醒了,一切就都恢复了原样。宫里依旧是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安衍依旧日日来坤宁宫陪她,肚子里的孩子依旧会偶尔踢踢她的肚子,提醒他的存在。
有时候明姝甚至会怀疑,那晚见到陆昭,是不是她的错觉。
而等着看好戏的郦妃,却足足气愤了好几天。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费了那么大的劲,冒着被安衍发现的风险,把陆昭带到坤宁宫,亲眼看着两人见面,看着两人那震惊又痛苦的模样,怎么最后就什么事都没发生呢?
宫里风平浪静,安衍依旧宠着程明儿,程明儿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连半点流言蜚语都没传出来。
这怎么可能?
郦妃坐在寝殿里,摔碎了好几个茶杯,气得浑身发抖:“不可能,他陆昭是程明儿的前夫,两人见面,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陛下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故意压下来了,他就是在护着那个程明儿。”
翠儿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郦妃越想越气,胸口堵得厉害。她费劲心思,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反而让自己憋了一肚子火。
她算是看明白了,程明儿在陛下心里的地位,根本不是她能撼动的。
可郦妃怎么也没想到,更让她气愤的事还在后头。
没过几日,一道圣旨就传到了她的寝殿。
圣旨上说,郦妃心怀叵测,扰乱后宫安宁,念在她是丞相之女,不予严惩,着令其前往城外的静心庵带发修行,为安国祈福,为太子祈福,往后,便伴着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这道圣旨,像是一道晴天霹雳,把郦妃劈得外焦里嫩。
她瘫坐在地上,手里抓着圣旨,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语:“不……不可能,陛下怎么会这么对我?我是丞相的女儿,我是他的妃子,他怎么能把我送到尼姑庵里去?”
她疯了一样地撕扯着圣旨,哭喊着:“我不去,我不去尼姑庵,我要见陛下,我要见程明儿,我要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可没人理她。
没过多久,于范就带着一群太监宫女,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她的寝殿,说是来帮她收拾东西的。
郦妃哭闹着,死活不肯走,抱着柱子不肯撒手:“我不走,我是郦妃,我是丞相的女儿,你们谁敢动我。”
翠儿和来福也跪在地上,对着于范连连磕头,哭着求情:“于总管,求求您了,求求您在陛下面前求求情,娘娘她知道错了,她以后再也不敢了。”
于范冷冷地看着他们,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他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郦妃这点伎俩,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对着身后的太监道:“还愣着干什么?把人给我带走。”
说着,他又看向跪在地上的翠儿和来福,冷哼一声:“这两个奴才,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并打包带走,跟着你们家娘娘去静心庵,好好伺候着。”
翠儿和来福吓得脸都白了,还想求饶,于范却根本不给他们机会,对着旁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两个身强力壮的太监上前,一把将他们拽了起来。
来福还想挣扎,于范抬脚就踹在了他的肚子上,把他踹得翻了个跟头,疼得龇牙咧嘴,再也不敢动弹。
“带走。”于范一声令下。
太监们上前,架着哭闹不止的郦妃,拖着翠儿和来福,朝着宫外走去。
郦妃的哭喊声和咒骂声,一路从她的寝殿传到宫门口,尖利又刺耳,整个皇宫都听得一清二楚。
“程明儿,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陛下,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我要回家,我要回丞相府,爹,救我,爹——”
那凄厉的喊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了宫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