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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第 192 章 ...


  •   如己所言。自风惊幔进屋起,迦蔗果便在一旁不停的碎碎念,故而没有注意到于风惊幔眼底辗转着的雾气。

      “……你都不知道,昨天师父在写字的时候脱口就喊了你的名字。结果把自己给喊得怔住了,一个人伤心了好久。”

      “睡够了就起来吧。你的脑袋那么好用,不用来领会心法口诀多可惜呀。不过话说,师父平日里教的那些你怎么学得那么快呢?不像惊幔和我。”

      “我是学不会,她是学走样。这么说的话她还不及我乖呢……”

      听了来自好闺蜜的评价,风惊幔险些忘记了下面的口决怎么念。她微合了眼进入到了殷檀的梦里,这是在她重伤后风惊幔第一次在她的梦中见到梦象的碎片。即便斑驳抽象几不可辨,但每一帧画面甚至每一个符号都是源于殷檀的潜意识。

      在那些碎片中,风惊幔拼出了《西北行记》的字样,嗅到了君夫人魂断经文之下的气息,触碰到了关联最末一根致命钟杵的绳索。

      桩桩件件,都是她们并肩走过的路。缺失了其中哪一个瞬间,她们都不可能成为今天的自己。

      风惊幔知道,或早或晚,她一定会醒过来的。一定。

      “对了,我昨天还把那副天九牌翻了出来洗得干干净净的,等你醒了之后我们就可以玩儿了。我聪明吧?还有就是那张南琴少了一根弦,我记得你屋中最上面的那个格子里应该还有一根的……”迦蔗果一面叨念一面搬了凳子过来认认真真地找着。

      好温馨的小日子。

      风惊幔退出了殷檀的梦,随后退出了屋子。迦蔗果没有看到,就在风惊幔方才离开不久,殷檀胸前的位置闪过了一道筑梦师的羽毛所特有的光。

      与湄汀院的清凉相比,中间的这段路程以及当前脚下的所在差一点将风惊幔烤化了。

      日头还真毒。赶路自是没有办法,奈何驻了足依旧没有胆量觅得阴凉。风惊幔怕自己一个点儿背被拍死在废墟底下。可这又能怪谁呢?

      她掐着指头算了算,与太仆寺约好正式重建武神庙的日子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只是看当下这光景,今天还是不要指望了。一整片破败的荒地,风惊幔只觉察到了仅有的一点不像人气的人气。

      莫清渠正蹲在主殿的断墙下,低着头不晓得在鼓捣着什么。

      偷感这么重,活该他被吓。风惊幔轻手轻脚的自他身后摸了过去。手里摆弄的是什么都不打紧,若是能一嗓子吓得他记上个一年半载的那就好了。

      心里想着不好奇,偏偏那东西径直闯进了她的眼来,居然是主殿供桌上的签筒。签子都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一支筒却在经历巨变之后保存得格外完好。

      风惊幔稍一愣神儿的功夫,但听身后一个极其响亮的声音惊得她和莫清渠齐齐叫出了声。

      “啊——”

      “啊——谁啊这么无聊?”

      被吓到的是风惊幔和莫清渠,被吓到的表情做得最夸张且无辜的却是步跃夕。

      “干了什么亏心事至于吓成这个样子啊?啊?”步跃夕轻撩了眼角似笑非笑地望了望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心虚才会害怕好不好?”

      “要来就来你还想吓死几个呀?”风惊幔边喘着气边用手捶了捶胸口,白了他一眼道。

      莫清渠这才站起身来,一只手弹了弹衣摆上沾到的灰尘。“诶,诶,我还没说话呢啊。你以为你那副黑心肠能比这家伙好到哪去呀,一声不吭的站到我身后你想干嘛?”

      “那个,我……”

      步跃夕径直接了话茬儿,扫了一眼他手里的签筒道:“看中这东西啦?签子都不见了你弄这么一支筒来能做什么?”

      “不知道了吧。”莫清渠也不卖关子,语气听上去还有些得意。“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签筒。受了多少香火姑且不论,它可是得那条蛇头鱼用法力加持过的,拿来收他手底下的阴邪鬼祟最好不过。”

      步跃夕没有讲话,只是自他手里拿过签筒,用行动肯定了他的想法。

      “怎么样?我这个主意还不赖吧?用夜盏凉来压制他的那些虾兵蟹将,可比你这个魇神好用多了。”也不晓得莫清渠是怎么想的,末了还加了这么一句。

      “啊——”

      签筒倏地自步跃夕手上滑脱了,刚好砸在莫清渠受伤的那只脚上。

      “喂!有完没完啦你?要不要这么恶毒啊?又是踩又是砸的脚都好被你砸烂了。小心眼儿,哼!”莫清渠吃痛地咧了嘴,骂骂咧咧地道。

      小动作没得逞,白捡了个笑话看也还算不错。风惊幔在一旁笑够了,这才发现步跃夕手里也多了一个东西,看上去还挺眼熟。

      怎么这年头都盛行在废墟里面挖宝为什么没人告诉自己?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别跟我讲你也是特意来这里顺东西的。”风惊幔微眯了眼写了一脸的质疑。

      步跃夕答道:“你也说了,顺东西嘛,自然就是顺手为之。我看夜盏凉很是需要一些日子来静心,用神庙的香炉来做这个临时的道场就刚好,也免得被不相干的或人或事扰了他的清净。”

      “你若不说还以为你老人家捧着这么个东西是要去化缘。”莫清渠奚落道:“这香炉连个盖儿都没有,这也行?”

      “又不是给你准备的弄那么密闭干嘛?”步跃夕说着又用手指轻扣了几下香炉的外壁,“再者,我不过是为他寻一个适合的容身之所又不是想收了他。希望积年沉香的余音可以陪他度过这段难挨的日子吧。”

      莫清渠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在香炉的另一侧重重地敲了一响指,沉闷的声音吓了步跃夕一跳。

      “对了,忘记了问你。那天,你最后同夜盏凉跑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咬耳朵,你究竟跟他说了什么呀?”

      好问题。若非莫清渠提起,风惊幔甚至忽略了自己极有可能错过的一场重头戏。

      “没什么,不过是给他讲了个故事而已。”步跃夕轻轻揉了揉耳朵,语气飘忽随意完全没有走心的样子。

      “故事?呵!魇神居然还会讲故事?你老人家还用讲什么故事啊,直接给他筑个噩梦不就结了?费这个劲。”莫清渠不解地道。

      “我想,那应该是……”

      应该是面对天敌,筑梦的术法行不通之故。一句话还未讲出,风惊幔便意识到是自己冒昧了。魇神既已成神,天敌一说便永远成为过去式。她若当真这样讲了,不仅错还一定会被那两只怼。

      “应该是什么呀?”步跃夕垂了眸,笑着问道。

      纵然被一眼洞穿了心思但丝毫拦不住风惊幔嘴硬。“应该是出于对对手的尊重。我没猜错吧?”

      算你机警。步跃夕也不点破,目光重新落上了手中的香炉,似是自说自话地道:“有许多时候,事实的真相要远比噩梦恐怖得多。”

      “等等!”莫清渠连忙问道:“所以,你所谓的真相就是那条鱼的软肋吧?你早就知道,捏住了他的软肋即便处境危险也一定可以自他手里顺利逃脱。而你偏要凭实力与其一战,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可以这么说。利用其弱点作为武器难免不光彩了些。”

      步跃夕终于舍得放下了他的香炉,正色道:“就当是留了一条后路给自己吧,才会多了分勇气同他打这个必输之赌。”

      风惊幔略思考了片刻,随后试探着道:“所以,夜盏凉是因为……受了刺激才会变成这样的?你把还十七嘱托你的最后那件事告诉他啦?”

      “……”思考得过多不是莫清渠的风格。但此刻经风惊幔点拨,莫清渠瞬间明白了还十七的死是因何而起。

      “不是吧?”步跃夕的脸上分明看不出什么表情。可正是因为没有,风惊幔却望见了一种无尽的延伸更是一种意味深长。

      “你说过,初见还十七的时候他便已是形如枯木的濒死之身。该不会也是……也是拜夜盏凉所赐?”

      风惊幔讲出完整的话时已然被自己大胆的猜测所惊到,却不曾想步跃夕的表情这样快便给了她答案。

      我的天啊!风惊幔觉得“天塌了”这个词她此生再也不配用了。

      “唉。那还不如索性被你杀了算了。”莫清渠居然学会了叹气,“啧啧啧。真是太狠了。”

      步跃夕一个缓慢的转头,眼神已在飘来的路上。未待他开口,风惊幔接了莫清渠的话题道:“就是说呢,太狠了。”

      “……”

      全然不顾步跃夕的一言难尽,风惊幔和莫清渠两个人一面摇头一面同情地望着那只香炉,连摇头的方向和幅度都宛若测算过的般一致。

      正当步跃夕无语中,一个声响刹那打破了短暂凝结的寂静。那声音细微且清脆,仔细辨别下仿若还有几分熟悉。

      几人四下环绕了一周,未果。最后却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齐齐汇集在了莫清渠手里的签筒上。

      那清脆的声音不是他物,而是签筒里的竹签。

      在这片废墟里,原来不止有他们三个人。

      “哗——”

      这次的响动较上一次还要轻一些,却被步跃夕顷刻觅得了契机,抬手间身后的石板层层掀起,声响未歇,步跃夕的手上已经多了一样东西。

      头上的三撮呆毛像糟了电击一样根根直立。阿布惊魂未定,想来她自己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便被天崩地裂般瞬移到了一只强而有力的手里,一滴汗“吧嗒”一声滴落在地跟着卷起了一颗尘珠。

      “我当是哪儿的邪崇没清除干净呢,原来是这小东西跑来添乱。”莫清渠笑道。

      阿布用最快的速度了解了下状况,没有理会莫清渠的讥讽,而是扭了脑袋朝步跃夕撅嘴撒娇。“数了几遍都不对,这遍刚数到一半儿就被你打断了。你看。”

      难怪签筒在手却连一根竹签的影儿都没见到,看来阿布这个集赶得可比莫清渠要早多了。被阿布精心雕刻成自己头像的鸟头签,被收集起来带走简直不要再合情合理。

      “……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三十八,三十九。又是三十九。还有一支签怎么都找不到,怎么会呢?”

      阿布一张胖脸绷得鼓鼓的,宝贝般地紧搂着她的竹签准备进行下一轮寻找。

      “喂,要不然你说句好话求求我,我来帮你找呀?”风惊幔语气固然轻松,但话却是认真的。

      莫清渠却道:“别理她,她哪有那么好心。要帮就帮干嘛还要用求的,分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你说是吧?”

      “哼!”阿布一人瞪了一眼,决定求人不如求己。谁知回头瞪人的功夫,一只脚不不心踩进了石板的缝隙里。奈何缝隙极小,最后还是步跃夕帮它把脚弄出来的。即便如此,竹签始终被她抱得死死的一只都没有掉落。

      “小心些,鸟头签再重要也没有你这只麻鸭的命重要呀。”莫清渠嗤笑道。

      “你才是麻鸭你全家都是麻鸭!”

      “喂,不要乱讲哈。我全家都是兽头蛇,谢了。”

      阿布刚要回嘴,意外地瞥见了被莫清渠别在腰间的签筒,脸色即刻变了。

      “在你腰上挂着的那个,是签筒哈。能同你商量个事情吗?那个签筒可不可以送给我?”

      “想要这个呀,没问题呀!”莫清渠说着用手拍了拍那签筒。“我干脆让你住在这里面好不好啊?横竖我是打算用它来收邪祟的,装几只都是装,不多你一个。”

      “我才不要!”阿布猛地蹦到了步跃夕的手臂上,头紧贴着他的衣襟仿若粘上了一般,脸上害怕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的。

      风惊幔有点看不下去了。明明就是吃醋,却偏要换个方向来吃。“阿布,从什么时候开始你跟他比跟我还要好了啊?小没良心的,听见了没抱得那么紧干嘛?”

      “因为我能帮她找到第四十支签。”步跃夕突然道。

      什么?谁还管风惊幔和莫清渠如何的疑惑,一句话于阿布听来就是,居然还有这种好事啊哈哈哈。

      “哪里?到底在哪里呀?”

      六只眼睛在目之所及的废墟中一通狂扫,最后终于顺着步跃夕的目光将注意力聚集于一个点上。只是这个动作对莫清渠而言难度稍显大了些。

      没错,这个点就是莫清渠的头。

      “被你藏起来啦?莫清渠,真有你的啊。演技这么好你都可以去南曲班子当头牌了。”

      风惊幔话还没说完,眼神就已经在他身上搜找开了。阿布到底没有风惊幔沉得住气,不知从哪弄了个布口袋把数好的签子装好后背在身上,从头至脚在莫清渠的身上开始大肆翻找。

      “我们两个还真是笨呐,步跃夕盯的是他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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