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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今天晚上做......”陈老师从木柜里拿出绿皮作业本,“就做作业本新课好了,外加阅读名著。”她拍了拍桌子上一沓绿油油的作业本,道:“搬走吧,发了。”
      “好的老师。”池焰搬了上面一点,留下一大沓给余杭。余杭失笑,但还是遂了她的意搬起,和她一同回了教室。
      池焰把作业本放到讲台上一拍,道:“余杭,看你的了。”然后跃上讲台,拿了根白粉笔磨了磨,字迹锋利——陈老师说她的字太斜,虽然漂亮,但是阅卷老师不一定喜欢,同学们也不一定看得懂。
      她很努力写端正了。
      想了一会儿,写下一个“语”字,加上两点冒号——
      1.作业本新课相应内容完成
      2.阅读名著半小时
      写完,她直接把粉笔一抛——精准地落在了粉笔盒里。杨梅正在布置英语作业,她顺便去看了一下。“英语怎么这么多?”
      “谁知道呢?因为我们英语成绩不好,拂了他的脸面?”杨梅耸耸肩,“但是也不能单凭什么吧——毕竟是主任,面子上肯定下不来台,所以只好这样咯。”
      “而且啊,”杨梅哼笑一声,“就是个纸老虎。虽说知识的确渊博,可是教学方法没有做到与时俱进啊......这样根本不能服众,你说是不是?”
      “就是,”池焰点头,“对了,我们周末去盛华的舞蹈室排练?听说那边还有炒酸奶,我想去试试......对了,我还要和超A芝士葡萄。”她的眼睛里有星光闪烁:“当然,桃子也行。”
      “盛华啊......”杨梅把粉笔扔进粉笔盒里,下来和她讨论,“可是我家离那边稍微有点远......不过也行。”她抬头看池焰:“几点到?”
      “下午一点。”池焰不甚在意地捻了捻指尖的白灰,“就是之前我跳舞的那家。”
      “我知道了。”杨梅蹦跳着回座位上去,池焰把桌肚里的作业全都整理一遍,发现好像就剩下科学和政治的内容没有写。
      谁知同桌的这位发了什么疯,抓住她的手腕对她说:“我可以去吗?”
      !!!有什么问题吧这人?!说好的市第一结果情商为0?他不怕被当成变态嘛那么一群女生......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垂下眉眼,低声恳求:“就当是排练了,我把小提琴拿过去。”
      池焰咋舌,说道:“行吧,随你。”
      周末的盛华不似之前那般冷清,一群女生聚集在玫瑰舞蹈工作室的门前。杨梅看见池焰来了,忙说:“池焰,你给老师打个电话吧,大家都等了很久了。”“行。”池焰废话不多说就打了她老师的电话,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拿着钥匙的冷艳美人过来。
      “小美人又来找我啦!”她一上来就是一个大大的熊抱,抱完之后才发现后面跟着一大群人,于是连忙开门,边插钥匙边说,“七中又要文艺汇演了?”
      “嗯,我们来练舞。”
      杨梅笑嘻嘻地凑上去:“嘿嘿,星姐能不能.......”
      “行,教就教吧。”
      “咔哒”一声,门开了。里面的设施走的是简约风,木地板,旁边堆叠一层瑜伽垫,一面墙的镜子......
      “自我介绍一下,”冷艳美人开口,“我叫师晚星,同样,你们可以叫我星姐,是你们的学姐哦!”说完,她还不忘wink一下。
      一群人——实际上只有五个人,顿时炸了。“学......学姐?”
      “我看看啊......”这位大姐姐打开手机,搜索必要的内容。
      “Queencard好了,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星姐摆了一个自信的姿势,扬了扬眉,比了个“耶”。
      就这么浩浩荡荡练了基础动作三个小时,有些同学就已经快撑不住了。
      “行行好吧星姐,累都累死了。”
      “起来,最后一遍。”
      好吧,事实上,她们已经听过多少遍“最后一遍”,但是还是愤懑又无奈地从地上起来了,腿都在抖,发酸,浑身上下没每一个细胞都疯狂地叫嚣着,充斥着累和汗水。
      虽然特别累——好吧,的确,星姐那里确实是地狱级别的训练,但是别说,训练成果是非常好的,至少到现在没有人动作卡壳,配合得算不上十分默契但也有八分了。
      “都累了吧?”她笑眯眯地问众人。众人心说,你难道不知道吗?许是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她挥了挥手说道:“星姐请你们吃炒酸奶怎么样?”
      “好!”众人纷纷起哄,推推搡搡朝着门口的炒酸奶店走去。店里比外面冷得多,冰柜里有各式各样的炒酸奶,不过杨梅清楚池焰对葡萄情有独钟。除了葡萄,当然还有奥利奥。
      星姐对她这位小徒弟(?)挺满意的,也挺熟的,没事就约她出来玩,自然也清楚她的口味。每个人都拿到了不同口味的混装炒酸奶,而她的却是一半一半,一半葡萄,一半奥利奥。吹了凉风别提多么舒服了,一群人窝在里面玩了会儿,各自散去,独留天花板上挂下来的蝴蝶雕塑。
      哦,对了,还剩两个人。
      和星姐道别过后,池焰和杨梅去了最靠北的那家奶茶店。一进店,浓郁的香味袭来,让人心旷神怡。杨梅不用她多说,就干脆地选择了她俩常喝的——超A芝士葡萄。
      “再等三个号就好了,这里太大了,怪冷清的。”
      “这样,杨梅,”池焰拉着她做到一旁的木椅上,“取好之后你先回去吧。”
      “你呢?”杨梅不解。
      “我?我还有件事情要干,关于表演节目的秘密行动。”池焰声音柔和,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里迸射出最原始的星光。
      “哦,好。”杨梅错愕着答应,“那待会你怎么办?”
      “我打车回去,如果我回去晚了,你就跟我爸说我在准备文艺汇演的事。”
      杨梅愣怔着点头。
      “哦......”
      池焰吸着果茶里的多肉,没头苍蝇一样乱晃。
      “明明是这里啊......”她看了一眼周围高耸的建筑。“你在找我?”身后一个散漫的声音响起。池焰被吓得一个激灵。
      “我......我不是让你在咖啡厅等我吗?”她就像炸毛了的猫,眼神充满了警惕和无奈。
      “谁知道某个人路痴啊,找了半天找不到咖啡厅在哪,”他顿了顿,语气没有了平日的温润,全是慵懒的调侃,“还要我亲自出来找。要是我不来找,估计还在这兜圈子呢。”说着,他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就你笨,走吧,去咖啡厅。跟紧我。”
      池焰闷闷地“嗯”了一声,默不作声地跟了他一路。到了咖啡厅坐下,她才有了点动静。
      “要不要喝咖啡?”
      “可以,美式咖啡吧。”余杭点头应道,“你要什么?我请吧。”
      “不用了,还是我来请吧,而且我已经点过奶茶了,再喝就喝不下了。”池焰的眼睛陡然一下变得倔强,盯着他的瞳孔,“我不喜欢欠人情。”
      他坐在咖啡厅的沙发里,半个身体陷了下去,因为沙发很软。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那你可以多赖我一点吗?”
      池焰没听清,倾身向前:“什么?”
      他摇了摇头,手指微蜷无聊地抠着沙发表面的布套:“没什么,你点吧,我就美式就行。”
      池焰点点头,去前台和服务员点单:“一杯冰美式,谢谢。”她扫了付款码,然后就回到他对面的沙发座位上。
      她靠的沙发是一个炸毛的猫猫头。
      应该是手里的果茶捂了太久,她手指尖苍白,放下果茶之后搓了搓手掌,哈了几口气。是的,诚然,沈城这几天虽不及军训那几天的热,但对于正常气温来说已经算是高的了。在这么热的环境下,碰到冰的东西,只会感觉冰得更厉害。
      “我觉得我们还是谈一下正事吧。”池焰的身体在往那个“猫猫头”里下陷,“你觉得可以定哪几首歌曲?发给我听一听吧。”她眼神专注地看着手机屏幕,手指在其上不断地点着什么:“待会儿要练吗?我倒是可以帮你约一个房间,不过是琴房,钢琴。”
      “钢琴?”他调整了一下坐的姿势,沙发绵软得不行,“我没有意见,当然可以。”
      “那就行。”她扫了一眼木桌,挑眉问道:“冰美式,你不喝吗?”
      “喝。”他言简意赅,直接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起来,没有那么野蛮也没有小口品茶那般斯文——总之就是,刚刚好。
      冰美式比他想象中的还苦,他头一次喝这种苦到发涩的东西,但是冥冥之中好像又有回甘。
      也只是冥冥。
      “哎......”池焰伸了个懒腰起身,回眸看了他一眼,“走了。”余杭不说话,点点头,跟着她在这里七拐八绕地找到了一间名为“浮光掠影”的琴房,屋内的陈设很简单,还有一架博兰斯勒钢琴,覆盖一整个墙面的镜子,折射出截然不同的光影,地板灰白,还有落地窗和灰色的窗帘。
      “这是......?”余杭走进去,拉开窗帘,刹那间波光粼粼,水面浮动,阳光倾泻而入。
      “哦,博兰斯勒。”她快步走过去坐下,按了几个琴键问,“你选好曲目了吗?我可以试一下边唱边弹......不过极大概率会唱跑调。”
      “我选了三首,一首凄美地,一首追光者,还有一首please别离去。”他靠在阳光倾泻处,头发丝都像是在发光,抬头问她,“选哪首?”
      “嗯......都试试吧,感觉这三首都挺好听的。”池焰抚了抚琴键,拿出手机搜乐谱,“先试试凄美地吧,我个人倾向于选这首。”
      额头的薄汗已经干了,手指尖触到琴键的那刻,她又想起了从前的自己。一个美丽又易碎的瓷娃娃,一个乖乖任人控制的洋娃娃,笼中的金丝雀如何能看到尽头?她没有尽头,无休无止。
      配合着指尖流淌出来的音符,她轻轻地唱起歌,闭上眼睛,眼前漆黑一片,彼岸却成了五彩斑斓的颜色,好像在告诉她——你离尽头不远了。
      “怎么触摸......开花沼泽......”
      “等我找到你......试探你眼睛......”
      那一刻仿佛警笛声响起,一些暗涌的、不敢诉说的却疯狂滋生,像是把她全都吞噬掉才肯罢休。禁忌的、不安的,一刹那都成了飞灰。不管有多么违背常理,在这一刻,他们就是真正的自由。
      无所谓流言蜚语,无所谓世人,只因他们是他们,仅此而已。
      一点点、一点点的,沉溺。
      追光者虽说有一种向上的活力,但是还达不到池焰内心中的深层次的要求,而please别离去太过伤感,所以就定下了凄美地。说实话,池焰就很喜欢绝处逢生,在黑暗中起舞,永远不屈,永远洁净的感觉。
      好像生在暗夜不足惧,唯有天光方能让自己在这肮脏世界死去。
      “就定这首吧,”池焰轻轻盖上琴盖,轻笑,“我挺喜欢的,有那种钝痛,我却不排斥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黑暗中清醒地沉沦与被拯救。”
      “我要回去了,你呢?”她偏头朗声问,“打车?”
      “嗯。”余杭出声,“打车的话大概需要十几分钟就能到家。”池焰舒展了一下身体,有些好奇,问:“你家是哪个小区的?”
      “六安,怎么?”
      “那你和我......”池焰的声音带着不确定,“是一个小区的?”
      余杭猛地转身,握住她的手腕,攥紧,“你是......?”
      “对啊,”池焰不满地撅撅嘴,“这么激动干什么呀,余、同、学。”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下去字音字节,缓缓逼近。
      “没什么。”余杭松开握住她的手,那里已经泛上了红。“你几幢的?怎么从来没碰见过你?”
      “10幢。”他不经意地侧身往门外走,走到一半的时候又停住了,看向还在琴房内的池焰,“要一起吗?”
      “一起吧,我来打车。”池焰操作着手机,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感冒了?”
      “没有,就是鼻塞,老毛病了。”池焰毫不在意地挥手,忽然说道,“车马上到。”
      余杭默不作声地皱了皱眉,双手插兜跟在池焰身后。他走着走着,突然开口询问:“你不会又迷路吧?”
      “小看我啊,”池焰严肃地竖起食指,“被驳回了,不允许。还有五分钟,我们走到大门刚刚好。”
      余杭扶额,心说,要不还是我带路吧?
      “这边。”余杭在她拐进名不见经传的小岔路口时,好心提醒她走左边。
      “这边。”这是余杭在她往反方向走时的第二次提醒。
      “这边。”这是余杭木着脸的第n次提醒。
      “你到底认不认路啊?就......”挺一言难尽的,不是“有点”让人头痛了,但好在终于到了大门口,接他们的银色车早早停在那儿。“快上去。”池焰乖乖地“哦”了一声,坐到最里边,紧接着余杭跟了上去。司机大叔倒是挺热情的,还跟池焰讲怎么把定位调整到几幢几幢楼的楼底下。他说他姓陈,可以叫他陈叔。
      “看你们......是七中的学生?”
      “嗯,不过陈叔你怎么知道的?”她根本没穿校服啊?
      陈叔声音嘶哑地笑了一声,不明意味:“小伙子......”他通过前面的一小块镜子看向后座的余杭,不,确切点说,是在看他的眼睛。
      “我就看这小伙子啊,像极了从前的我。”
      “您以前是七中的学生?”池焰震惊,但好在没有真正表现出来。
      “嗯,那时候教学楼还不像现在这样嘞。”
      “可是后来......哎......”司机不愿多说,他们也不好多问,沉默蔓延开去,一直到六安的大门口才结束无言的尴尬......好像也不对?
      “那我走了?”池焰问道,然后笑着摆了摆手,回眸一笑,“明天见。”她的声音陈静,仿佛一切都了然于胸,可是她还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暗流涌动。
      余杭站在大门口,无言地看着她走远。她的背影格外美好,在路灯昏黄下显得清新动人,可还是少了什么,无边的孤寂,无边的失落。或许,他想,少的会是她身旁的......自己吗?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余杭这才回神,盯着小区门口的喷泉,中央是大理石雕塑,是一条大鲤鱼。今天......不知为何,他一向不喜迷信那一类的,可是鬼使神差——他在内心祈祷。
      多依赖我一下吧。
      也许幸运女神的确不会眷顾每一个人,但是至少她会听见我的愿望。
      “明天见。”他听见自己陌生的,却又愈发柔和的声音,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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