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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粘人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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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小别胜新婚
托洛斯特区的夏夜总带着橄榄树的清香。餐厅的窗户敞开着,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焦香、新酿葡萄酒的芬芳,晚风卷着夏夜温柔的黄昏吹进屋里,将韩吉举着的玻璃酒杯晃成流动的琥珀色。
“为新动力源实验成功——干杯!”
韩吉的喊声在屋里回荡,科尼第一个举起陶杯,酒液溅在胸前的衣服上也毫不在意。让正和艾伦争执新立体机动装置的使用方式,被萨沙抢去盘子里最后一块烤肉后发出夸张的控诉,阿尔敏笑着调停。
念坐在三笠身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灰绳,看着阿尔敏把艾伦推到三笠旁边,桌布下两人的指尖悄悄相触时,三笠耳尖泛起的红比夕阳还艳丽几分。
“小念怎么不喝?”韩吉的手肘轻轻撞了撞她,往她餐盘里夹了一块烤土豆,“利威尔没有那么快回来,今晚不用守着他的洁癖标准。”
念的耳尖腾地红了。利威尔去内地处理外交文件才三天,可训练场上少了那个冷着脸纠正新兵握刀姿势的身影,她总觉得生活里缺了些什么。她含糊的摇头,被韩吉塞来半杯果酒,清新的果香挟带着酒精顺着喉咙滑下去,舌尖泛起微麻的暖意。
念戳开土豆皮,热气混着黄油香漫上来。利威尔出发时的样子还在眼前——他把她的制服领口系得严严实实,指尖擦过她后颈的旧伤:“别跟着韩吉疯。”那时晨雾还没散,他一向锐利的灰蓝的眸子,也被染上温柔的影子。
“兵长要是知道韩吉分队长怂恿她喝酒,回去肯定会把你的实验笔记扔去喂马。”三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她把切好的烤肉推到念面前,“少喝点,你酒量不行。”
韩吉正托着腮看她,“小念今天格外乖,是不是在想某人?”
念的脸颊腾地热了。她趴在桌上,视线扫过被韩吉展示完随手丢到一边的新动力源图纸,齿轮和导管的草图间,还画着歪歪扭扭的巨人简笔画。
“分队长画的奇行种好像萨沙抢面包的样子。”念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没睡醒的黏糊。她扯了扯韩吉的袖子,“上次你说的改良方案,我加了减震装置的参数……”
“哎哟,我们的小副官除了工作以外就没有别的话说了?”韩吉掐了掐她的脸,“利威尔不在,没人管你熬夜,是不是偷偷熬夜改设计了?”
念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在布料里:“他走之前嘱咐过我的作息……”
“死板的洁癖鬼。”韩吉笑着凑近她,几乎把下巴搁在念的头顶,压低了声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你看你看,艾伦和三笠…”
念顺着韩吉挤眉弄眼的方向看去。艾伦正低声和身边的三笠说着什么,三笠侧耳听着,微微点头,清冷的侧颜在火光下显得柔和。她的右手原本放在膝上,不知何时,艾伦的左手悄悄从桌下伸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三笠的手背。三笠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没有立刻收回,只是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垂下的视线里似乎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羞赧。艾伦的嘴角则飞快地勾起一个满足又带着点傻气的弧度,随即又故作正经地继续说话。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念的心头,冲淡了酒精带来的微醺眩晕。真好。姐姐终于可以不再时刻紧绷着神经,可以拥有这样平静的、带着隐秘甜蜜的时光了。艾伦那个笨蛋…也总算学会了一点体贴。
“看到了吧?”韩吉的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浓浓的八卦意味,热气痒痒地拂过念的耳廓,“啧啧,年轻人啊…”
念收回目光,转过头,对上韩吉镜片后闪着精光的眼睛。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被圆满包裹的幸福感。她下意识地往韩吉身边又蹭了蹭,像小时候在实验室通宵时寻求依靠那样,把头轻轻靠在韩吉的手臂上。
“嗯…真好。”她喃喃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浓浓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韩吉…姐姐现在…看起来好幸福。”
韩吉一愣,随即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放下酒杯,动作轻柔的揉了揉念束成高马尾的发顶。黑色的发丝柔软顺滑,带着她熟悉的气息。“是啊,我们小念最大的心愿不就是这个吗?”她的声音也放得极轻,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大家都好好的。”
念在她手臂上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抚的猫咪。酒精让她的思维变得有些粘稠和跳跃。眼前是韩吉温暖的臂弯,是姐姐和艾伦那短暂交握又分开的手留下的温情余韵,是朋友们开怀的笑脸…可心里某个角落,却空落落的,被一种强烈的思念填满。
“韩吉…”念的声音更模糊了,带着浓浓的醉意和毫不掩饰的依赖,“利威尔…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韩吉失笑,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手臂上、眼神迷蒙的念。那双温润的灰紫色眼眸里盛满了毫不设防的想念和委屈。“才走了三天啊,小鬼。”她捏了捏念微烫的脸颊,“任务要五天呢。怎么,这就想他了?”
“嗯…”念用力地点点头,马尾辫扫过韩吉的手臂,痒痒的。“想…”她含混不清地嘟囔,“想他泡的红茶…想他…凶我训练偷懒…想…他身上的味道…”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含在嘴里的呓语,“…没有利威尔…好吵…也好安静…”
韩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她看着念渐渐支撑不住沉重的眼皮,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轻颤动,最终缓缓阖上。微醺的潮红蔓延到了耳根,呼吸也变得均匀绵长。刚才还揪着她衣角的手也松开了,软软地垂落下来。
“真是…拿你没办法。”韩吉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小心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念的头能更舒服地枕在她的大腿上。她把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念的身上,只露出那张睡得毫无防备的、泛着红晕的脸。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念散落在她腿上的几缕黑发,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吊顶的光在念熟睡的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韩吉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心疼——她的心里装了太多人,唯独把自己放在了最后。只有在这样彻底放松、被酒精卸下心防的时刻,那份深藏的依赖和思念才会如此直白地流露出来。
房间里的喧闹似乎自动为她们这一角降低了分贝。萨沙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科尼正试图把她扶起来。让和阿尔敏还在低声讨论,艾伦则默默地将一杯温水推到了三笠手边。三笠的目光落在韩吉腿上熟睡的念身上,清冷的眼底也流淌着暖意。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灌入一丝微凉的夜风。一个挺拔而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是利威尔。
他显然刚回来,风尘仆仆。深色的制服依然笔挺,但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奔波的疲惫。他锐利的灰蓝色眼眸在喧闹的室内迅速扫过,精准地捕捉到了沙发上那异常安静的一隅——韩吉坐在那里,而念正枕着她的腿,身上还盖着她的外套。
利威尔的脚步顿住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灰蓝色眼眸里,掠过一丝细微的波澜。他看着韩吉放在念头发上的手,看着念毫无防备地依偎在韩吉怀里的姿态,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种混合着“我的东西被别人占了”和“这小鬼怎么喝成这样”的微妙不满,悄然爬上心头。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迈着无声却极具压迫感的步子,穿过喧闹的人群。他的出现像一道无形的分界线,所过之处,交谈声自动低了下去,让、科尼甚至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哟,利威尔。”韩吉故意提高了声音,“回来得正好,小念正念叨你呢。”
利威尔没有回答她,他的目光完全锁在念熟睡的脸上。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呼吸均匀,长睫在眼下投下小片阴影,看起来既脆弱又毫无防备。那股因她依赖别人而升起的不快,在看到这张睡颜时,瞬间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淹没——是心疼,是失而复得后怕她受一点委屈的珍视,还有一丝…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柔软。
他俯下身,一只手稳稳地穿过念的膝弯,另一只手小心地托住她的后背和肩膀,动作轻柔的把她抱起。
韩吉只觉得腿上一轻,那温暖而带着酒香的重量消失了。她看着利威尔轻松地将念打横抱起,念无意识地哼唧了一声,眉头微微蹙起,脑袋本能地往利威尔的胸膛里钻去,寻找更安稳的依靠。
好吧,这家伙的占有欲真是…韩吉失笑,“别欺负醉鬼,她念叨了你一晚上。”
利威尔抱着念,转身往外走,他的披风随着动作展开,自然地垂落,将念裹得更紧了些,隔绝了餐厅里残余的喧嚣和烟火气。
夜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利威尔身上沾染的一丝餐厅的油烟味,只剩下他身上那股清冽的、混合着皂角和淡淡红茶的气息。这熟悉的味道,即使是在深沉的醉梦里,也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念混沌的意识。
“唔…”怀里的女孩动了动,睫毛颤了颤,费力地掀开一条缝。灰紫色的眼眸里氤氲着浓重的水汽和迷茫,涣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艰难地定格在利威尔线条冷硬的下颌上。
“利…威尔?”她的声音沙哑又软糯,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难以置信,像只刚睡醒、确认主人是否归巢的小动物。
“嗯。”利威尔应了一声,抱着她的手臂没有丝毫放松,步伐依旧沉稳地走在回兵团宿舍的路上。月光清冷地洒在石板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你…回来了?”念的意识似乎清醒了一瞬,她费力地抬起一只手,指尖带着滚烫的温度,抚上利威尔微凉的脸颊,“是…真的?不是…我在做梦?”
“不是梦。”利威尔的声音低沉而肯定,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微微低头,用自己的脸颊蹭了蹭她滚烫的掌心,动作里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亲昵和安抚。
这个小小的回应像点燃了念心中压抑许久的委屈和思念。酒精彻底瓦解了她的克制,她猛地收紧环住他脖颈的手臂,把滚烫的脸颊深深埋进他颈窝里,贪婪地呼吸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利威尔…利威尔…”她一遍遍地唤着他的名字,声音带着哭腔,“我好想你…”
“他们都在笑…萨沙又吃多了…让和科尼吵架…姐姐…姐姐和艾伦…他们偷偷拉手了…我看见了…”她断断续续地说着,“韩吉成功了…好厉害…可是…可是…”
她的声音带上了更浓重的委屈,“可是…你不在…利威尔不在…我想喝你泡的红茶…凉了也没关系…想你晚上会给我晚安吻…会哄我睡着…”
每一个字都像羽毛,轻轻扫在利威尔心上最柔软的地方。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抱着她的手臂稳如磐石,脚步却放得更缓更轻。
“嗯,我回来了。”他低声回应,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安抚,“下次…别喝这么多。”
“嗯…不喝了…”念在他颈窝里胡乱地点头,发丝蹭得他痒痒的。终于回到房间,利威尔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念一沾到柔软的床铺,立刻像寻求热源的小动物般蜷缩起来,嘴里还无意识地呢喃着他的名字。
利威尔站在床边,静静看了她几秒。她面颊上醉后的红晕未退,睡颜恬静。他转身拧了一条温热的湿毛巾回来,小心地擦拭过念发烫的额头和泛红的脸颊。带着薄茧的指腹偶尔不经意擦过她细腻的皮肤,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念在睡梦中似乎感觉到了舒适,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他拿着毛巾的手掌,像只餍足的猫。
念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无意识的揪住他的衣角,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嘟囔着什么。利威尔将她微凉的手指包裹进自己的掌心。另一只手轻轻拂开她额前几缕散乱的黑发,落下一个微凉的吻。
“睡吧。”他低声说,声音低哑而温柔,融进沉沉的夜色里,“我在。”
也许是他的声音,也许是那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包裹,念紧蹙的眉头终于彻底舒展开,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彻底沉入了无梦的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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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念被洒进屋内的阳光唤醒。宿醉带来的沉重和轻微的头痛被一种更深层的暖意和安全感所取代。她缓缓睁开眼,灰紫色的眼眸带着初醒的迷蒙。
然后,她感觉到了腰间沉甸甸的、带着温度的重量。
利威尔就躺在她身边。穿着熟悉的家居服,领口大概是被她昨晚拽的有些低,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他的一只手臂正占有性地、稳稳地环在她的腰间,将她整个人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拢在怀里。
阳光亲吻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平日里锐利冷硬的线条在晨光中显得异常柔和,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放松。浓密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均匀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而令人安心的气息。
念的心跳在瞬间漏跳了一拍,随即又猛烈地撞击着胸腔。酒后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餐厅的喧闹,韩吉的温暖,艾伦和三笠的小动作…还有后来熟悉的气息…原来一切都不是梦。
他真的提前回来了。
一股欣喜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往他怀里缩了缩,却惊动了浅眠的利威尔。他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深邃的灰蓝色眼眸在初醒时带着一丝朦胧,但很快便恢复了清明。
利威尔环在她腰间的手臂没有松开,反而微微收拢,将她更紧密的贴向自己。他抬起另一只手,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自然的抚过她的额头、脸颊,最后停留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动作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亲昵。
“醒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晨起的慵懒,在她耳边轻轻震动。
“嗯…”念只能发出一个单音,感觉自己的脸颊发烫。
“头还疼吗?”他问,声音里的沙哑退去了一些,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念摇摇头,终于找回了一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不疼了,就是有点…渴。”
利威尔没有立刻起身,反而用温热的额头轻轻贴上她的额头,感受着她皮肤的温度。
“嗯,不烫了。”他低声说,气息拂过她的鼻尖,然后才松开环住她的手臂。
他下床的动作利落而无声,念拥着被子坐起身,看着他走回来,将水杯递到她唇边。她乖乖的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着水,干渴的喉咙得到了滋润,也缓解了最后一丝宿醉的滞涩。
“我…我昨晚是不是很丢人?”她脸颊有些泛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被角,“在韩吉那里…还有…后来…”
利威尔没有直接回答,只是伸出手捏了一下她微红的脸颊,动作带着点惩罚性的亲昵。
“不是让你别跟着韩吉疯?”他的语气里却没有责怪,眼睛里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四眼那家伙…哼。”那一声轻哼里,不满已经淡去,只剩下一点无可奈何的余韵。
念环住了利威尔的脖颈,把自己通红的脸藏进她的颈窝,“欢迎回来。”
利威尔的嘴角扬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像被春风拂过的湖面。他回抱住念,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小粘人精。”
-妹:谁把五天的工作压缩成三天就为了早点赶回来谁才是粘人精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