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就在我面前》猫与旧时光

5、查分日记

　　谢雨棠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许久，最终轻轻按下删除键。电脑屏幕上那句“如果一开始给你表白的人是我，你会答应吗”化作数据流消失，就像七年前那个被她藏进抽屉深处的秘密。
　　打印机吐出最后一份文件时，窗外的梧桐叶正簌簌坠落。她望着工位隔板上贴着的项目进度表，突然想起陆沉舟在晨会上说的话：“这次光溯科技的发布会至关重要。谢雨棠拍了拍自己的脸：“先把工作做好！”
　　鹿知秋被窗帘缝隙漏进的阳光晃醒时，蝉鸣已经灌满了整个房间。她迷迷糊糊摸过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班群里炸开的消息让她瞬间清醒——中考成绩可以查了。"依依！快起来！"鹿知秋扑到旁边的床上，摇晃着裹在空调被里的乔依依。两个人昨天刚结束毕业旅行，此刻行李箱还歪在墙角，T恤上沾着海边的沙粒。乔依依的头发炸成鸡窝，眼睛半睁不睁："几点啊..."话音未落，她突然看清鹿知秋举着的手机，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查了吗？查到了吗？！"
　　冰凉的手机在两人手心来回传递。登录页面的验证码跳动得格外漫长，鹿知秋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快要震破耳膜。当各科分数终于跳出来的刹那，乔依依突然捂住嘴——总分比二模整整高了30分。
　　"你看！你看！"鹿知秋指着屏幕尖叫，"数学居然考了129了！"眼泪毫无征兆地涌出来，她们想起备考时互相抽背古诗文的夜晚，想起体育课偷偷躲在树荫下刷错题，想起百日誓师时紧握的手。
　　窗外的蝉鸣更响了，阳光把成绩单照得发亮。鹿知秋忽然发现，那些挑灯夜战的疲惫、模考失利的眼泪，都在这一刻变成了滚烫的勋章。而未来，正像打开的汽水罐，咕嘟咕嘟冒着期待的气泡。
　　乔依依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方悬停，像被无形丝线缠住。鹿知秋攥着被角，看着闺蜜苍白的指节泛出青白。蝉鸣声突然变得刺耳，空调外机的震动透过地板爬上来，一下下撞着心脏。验证码输到最后一位时，乔依依的手机突然黑屏。"没电了！"她几乎是喊出来，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鹿知秋立刻抓起充电宝，数据线接口却在慌乱中打滑三次才插稳。开机画面的进度条走得比任何时候都慢，乔依依盯着屏幕，睫毛在眼下投出剧烈晃动的阴影。分数页面加载完成的瞬间，鹿知秋听见自己倒抽冷气的声音。总分栏的数字像道裂痕，将两人并肩奔跑的三年劈成两半。乔依依的数学成绩比模考高了27分，英语考了满分！
　　二人看到分数高兴的站起来尖叫！
　　爸爸妈妈被两人的声音吸引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鹿知秋一下子跑下床抱住爸爸妈妈，高兴的大喊：“668”。陈缪高兴的愣住，颤颤巍巍的问道：依依呢！“691”说完陈缪尖叫起来，一家人高兴的抱在一起！
　　快快，依依快给你妈妈说一下，我现在啊，就去定位置，我们今天晚上出去吃！爸爸走走走。爸爸妈妈走了，出去只留下她们两个人。
　　包间的水晶吊灯洒下暖光，鹿知秋咬着蟹粉小笼包，汤汁在舌尖炸开鲜甜。妈妈夹了块糖醋排骨放进她碗里给依依也夹了一块，爸爸笑着举起果汁："我们秋秋，依依真是争气！
　　突然，包间门被推开，带着海风气息的身影冲进来时，乔依依的筷子"当啷"掉在瓷盘上。妈妈鬓角沾着细碎的雪花，睫毛上还凝着水珠，手里拎着两个鼓囊囊的保温桶——那是乔依依念叨了三年的老家杨梅酱，和永远吃不够的红糖发糕。
　　"妈！"乔依依扑过去时带翻了椅子，母女俩抱作一团。鹿知秋看见乔妈妈偷偷抹眼泪，又赶紧笑着从包里掏出个红绸布包，里面躺着对银镯子："考上省重点，这是你外婆留给你的..."来秋秋，这是干妈安给你买的。鹿知秋打开一看也是一对银镯子。
　　两家人的笑声掀翻了屋顶。鹿知秋妈妈往保温桶里添了勺鸡汤，乔爸爸和鹿爸爸碰杯碰出清脆的响。乔依依和鹿知秋两个人把镯子套在手腕上在对方面前晃啊晃，红糖发糕的甜香混着杨梅的酸甜，在暖黄灯光里酿成蜜。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变得温柔，晚风卷着栀子花香，轻轻摇晃着这个盛满星光的夜晚。
　　闪光灯在眼前炸开第七次时，乔依依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记者递来的录音笔像根惨白的长舌，摄像机镜头黑洞洞地吞噬着她的表情。"乔同学，作为本届中考理科状元，你有什么学习秘诀？"这个问题已经重复了四遍。她下意识攥紧校服裙摆，想起查分那天枕头里的湿痕。此刻西装革履的校领导正站在侧方微笑，镜片后的目光比考场监考老师更灼热。人群里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让依依喘口气吧！"鹿知秋举着两杯酸梅汤挤进来，马尾辫扫过记者的笔记本。采访间隙，鹿知秋把冰凉的玻璃杯塞进她手里："那群人就像追着公式跑的机器人。"乔依依望着杯壁凝结的水珠，突然笑出声——只有眼前这个知道，自己深夜刷物理题崩溃大哭时，是用《海绵宝宝》的台词给自己打气。
　　夕阳把教学楼染成蜜糖色时，最后一批记者终于散去。乔依依看着鹿知秋书包上摇晃的皮卡丘挂件，突然觉得状元光环下的窒息感，在朋友的笑容里碎成了亮晶晶的光斑。或许真正的满分答案，从来不在那些工整的解题步骤里。
　　“依依，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学霸是什么感觉，刚刚我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出现在我面前，刚刚你一点都不紧张，真的好帅啊！”鹿知秋花痴般的望着她。“谁说的，我刚刚紧张死了，但是我看你，就一点都不紧张了”！乔依依端着刚刚递给他她的酸梅汤。那我就是你的镇定剂喽！鹿知秋双手拖着下巴看着乔依依。是的嘛，你就是我的镇定剂。乔依依挼着她的脸！
　　到了选填志愿这一天，乔依依和鹿知秋直接上了本市重点高中，快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眼看就要临近开学。
　　蝉鸣声在八月底的风里渐渐微弱时，鹿知秋还窝在乔依依家沙发上啃冰棒。电视机里循环播放着暑假档重播的《还珠格格》，她望着雪糕棍上融化的巧克力渍发呆——距离开学只剩三天，而她们的暑假作业还有大半摞没动。"依依，你说老师会不会真的检查啊？"她踢开脚边滚来滚去的旺仔牛奶罐，罐身撞上阳台的玻璃门发出清脆声响。正在书桌前整理新校服的乔依依头也不回："你上次月考还说要突击复习，结果考试前一晚拉我去夜市吃烤冷面。"记忆突然闪回六月中。中考最后一门英语结束铃响起时，鹿知秋把涂卡笔往空中一抛，笔尖在夕阳里划出金色弧线。乔依依的白色运动鞋几乎同时踩上考场外的塑胶跑道，两个女孩像脱缰的小马驹，在操场边的香樟树下转着圈拥抱，惊起一群停在栏杆上的麻雀。
　　整个七月都浸泡在冰镇西瓜的甜腻里。她们顶着烈日去电玩城抓娃娃，鹿知秋把乔依依推到跳舞机前，拍下她手脚慌乱的模样；暴雨突至的傍晚，两人举着便利店买的透明雨伞冲进肯德基，看着落地窗外的雨帘分食草莓圣代。有次半夜突发奇想，乔依依翻出家里的帐篷，在客厅用晾衣杆和床单搭出"秘密基地"，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天花板时，她们聊起未来要去的大学，笑声惊醒了睡在鞋架上的橘猫。
　　八月的阳光变得黏腻，她们开始解锁城市的另一面。凌晨四点骑车去江边看日出，鹿知秋歪歪扭扭的车技差点撞上晨跑的大爷；报名社区组织的手工课，乔依依把陶泥捏成歪嘴小猪，鹿知秋则把失败的作品捏成了"抽象派怪兽"。最疯狂的是某天深夜，两人溜进学校操场，在单杠上荡着腿数星星，鹿知秋指着银河发誓："以后每年暑假都要这样过！"此刻阳台上飘来晾晒的校服清香，混着乔依依妈妈煮绿豆汤的甜香。鹿知秋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突然抓住好友的手腕："明天最后一天，我们去把没做完的作业全撕了！"
　　"鹿知秋！"乔依依举起作业本作势要打，却在触及对方亮晶晶的眼睛时噗嗤笑出声，"行，撕完去吃那家新开的螺蛳粉？"
　　暮色漫进房间，两个女孩的笑声又一次充满整间屋子，仿佛这个永不落幕的夏天，真的能永远延续下去。
　　清晨六点半，闹钟第三次响起时，鹿知秋把脸埋进枕头闷哼一声。窗帘缝隙漏进的晨光刺得她眯起眼，这才惊觉不是窝在乔依依家熬夜追剧的某个凌晨——白衬衫领口别着崭新的校徽，书包里装着补到凌晨的暑假作业，今天是高一开学第一天。
　　校门口梧桐叶沙沙作响，拖着行李箱的新生们在公告栏前挤成一团。鹿知秋踮脚张望分班名单，突然被人从背后蒙住眼睛：“猜猜我是谁？”带着柠檬味护手霜的熟悉气息让她反手挠对方痒痒，乔依依笑着跳开，马尾辫扫过鹿知秋新买的帆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