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7、【If线】双向穿越6 ...
-
16.1976* 《原谅你》
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但佐伊的心头却始终压着一块沉石。
如今的斯内普,是那个曾在前世独自走过黑暗长夜的男人。他背负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悔恨与不甘,那些错与痛——在那个时代没有人真正原谅他,也没有人为他点一盏灯。他一生都在赎罪,却从未被真正宽恕。
这一次,他们虽提早得知了魂器的下落,也筹谋周密,步步为营。但佐伊很清楚,这场献祭从不是十拿九稳的胜局。就算他们赢了,也不见得能全身而退。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不是一场只靠智慧就能避免牺牲的赌局。
于是,在真正进入终局之前,她想尽可能了结斯内普的一道执念,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那天夜晚,月光淡淡地洒在塔楼窗外。佐伊将莉莉约到她的寝室。壁炉火光跳跃,照得莉莉红发泛着柔光,她以为今晚只是小姐妹让她来谈心。
“接下来我要说的和要给你看的东西,”佐伊缓缓开口,声音比往常更加低沉,“可能会颠覆你的认知,也会很沉重。但我希望你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任何人,都不可以。”
她顿了顿,目光认真地与莉莉对视:“还有,我想听到的,是你真正的感受。别考虑我想不想听,别说你以为我希望你说的话。只说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好吗?”
莉莉轻轻点头,仍带着些许疑虑,却没有退缩。
佐伊深吸一口气,缓缓举起魔杖,从自己的太阳穴处抽出一缕银白色的记忆丝线。那银光柔软如雾,却藏着一个世界。她将记忆引入瓶中,随后轻触瓶口——记忆旋即在空气中展开,如同一幅缓缓铺陈的魔法画卷。
——那是她来自的未来。
画面中,成年后的斯内普披着黑袍,站在阴影与光明交汇的边界。他向伏地魔低声禀报一则从占卜课偷听来的预言,却并不知道,那预言指向的是他最珍视的朋友——莉莉·波特。
而他所引发的,是一场连环崩塌的命运悲剧。
莉莉怔住了,眼中从震惊滑入悲伤,紧接着,是被背叛般的愤怒。她猛地转头看向佐伊,眼神像是在追问:“你为什么知道这些?这是什么?这是谁的记忆?”
佐伊没有解释,只静静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这时,房门处传来一阵微不可察的响动。门只掩着一条缝,缝隙之间,黑袍轻摆。斯内普如约而至——佐伊事先约他今晚来商谈献祭法阵的布置,时间精确到分毫。门口已被佐伊施下与闭耳塞听反向的“耳清目明”咒语,房内的一切,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而他也确实听见了。
记忆还在继续。
斯内普奔赴邓布利多的办公室,他还未来得及悔恨,就已经深陷泥潭。他为保护莉莉求尽一切,却依旧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彼得·佩迪鲁的背叛让一切功亏一篑。
然后,是十七年的孤独守护。无名、无望、无人问津。他为莉莉的孩子挡去所有暗箭,直到那个破晓,他死在战争的最后一次清晨里,倒在鲜血与毒液中,眼睛望着那孩子,仿佛在等一个迟来的救赎。
画面结束时,莉莉早已泪流满面。
火光跳跃,她几次想说话,却终究哽住。仿佛千言万语,都凝成了胸腔里一声压抑的叹息。
良久,佐伊才低声问道:
“你……恨他吗?”
莉莉沉默了很久,眼中泪光未散。她像是被那段记忆击中灵魂,一时无法言语。
她垂着头,手指轻轻摩挲着袍角,像是在对抗某种从心底蔓延的冲突情绪。终于,她低声开口,语气比泪水更沉:
“故事开始是,我确实是有怨怼的。”
“他明明知道伏地魔是什么样的人,明明知道预言这类东西……不能轻信。可他还是……去告诉了他。”她语速缓慢,像是每说一个词都在重新撕开旧伤。
“你问我恨不恨他?……我曾恨他的一意孤行,恨他在危险与野心之间选择了错误的那一边。恨他没有自己来找我——哪怕只是一封信,只一句提醒,只一声关心。”
她抬起头,泪水还未干,但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但我也看到了,他用了整整一生来赎罪。”
“他没有向谁请求原谅,也没有试图洗清罪责。他只是沉默地守护,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用痛苦、用孤独、用命换取一个孩子的生还,换整个世界生机。”
“我知道我有没有资格原谅什么……毕竟,那个死去的是另一个我。可我能说的是——我现在的我,不恨他。”
她顿了顿,像是要把心口的话郑重地送出去:
“无论他曾犯下多大的错,西弗勒斯·斯内普,始终是我最好的朋友。”
佐伊听到这句话,终于抬眸望向房门。
“那你愿意——听一个人,亲口向你说声对不起吗?”
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斯内普走了进来。
他站在门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眼神掠过莉莉,又转向佐伊,却在后者面前停留得更久。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佐伊却先一步轻声道:“对不起。”
她的声音温柔而笃定,不是对莉莉,而是对斯内普。
“教授,对不起,是我自作主张安排了今天这一切。她不是那个死去的莉莉——我知道。但我只是……希望你能放下一点点心里的执念,哪怕一点点就好。”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却在平静表面下藏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情绪。
“我们正在创造一个没有悲剧的世界,所有人,会过得很好、很好。我想自以为是地请求你不要再执拗地困在过去。”
她看着他,眼中盛满一整个时代的悲悯与温柔。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现在……是时候,去看看这个世界还有哪些值得你留下目光的东西。”
房间忽然安静下来。
莉莉站起身来,离斯内普不过两步之遥。她看着他,那眼神不再是过去的柔和或愤怒,而是一种复杂到无法命名的情绪:像是久别重逢,又像是对一个永远无法真正相见之人的告别。
“西弗勒斯。”
她低声唤他,仿佛是十年前那个在秋叶林下等他的小女孩,又仿佛是命运里从未停止审视他的一道光。
她顿了一下,声音里有些发紧:
“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重新见到你。看到你……不是被执念驱使的那个样子,而是被悔恨熬尽了生命的模样。”
斯内普一动不动,他黑袍沉沉垂落,青年的脸庞,但眼神压着他一整个人生的重量。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没有移开。
她抬起头望着他,声音渐轻:
“西弗,我不能代替那个我说原谅。可我不恨你。”
她笑了一下,淡淡的、带着一点哽咽。
“我希望你能好好地,幸福地活下去。”
斯内普低垂的眼睫几乎遮住了他的神情,但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轻不可闻地说了句:
“谢谢。对不起。”
等到二人离开后,寝室归于沉寂。
佐伊站在原地,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角的泪终于还是顺着脸颊滑落。
她不再是那个年少懵懂、执迷仰望教授的女孩。
她是见过未来的佐伊——她见过斯内普跪在绝望中一遍又一遍保护莉莉的孩子,见过他在黑魔王面前把灵魂撕碎,只为了护住一点微光。她知道这个男人从未真正原谅过自己,也从未真正允许自己活下来。
可她偏不愿他死。
“你总把死当成归宿,斯内普教授,”她喃喃低语,“可在我眼里,你值得活着。”
她轻轻抚上心口,那里似乎一直紧着的一道弦,这一刻终于松开了一寸。
或许这一点点的松动,就是她能为他争取的活路。
17.1996《我选你》
佐伊离开斯内普办公室时,夜色深沉,走廊空无一人。可她的心却乱如鼓点,一步步走得踉踉跄跄,像是走在两段人生交汇的断桥边缘。
她能感觉到——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正在慢慢苏醒。不是幻觉,也不是失控,而是另一个“她”——那个来自未来、曾经穿越、背负全部真相并改变了命运的“自己”,正一点点地松开执掌意识的手,把这具身体还给原本的主人。
脑海里仿佛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
“谢谢你,谢谢你让这个世界能有这样的结局。”
“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成年佐伊平静地回应,“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你是我走过的过去,但我不是你的未来。就像两条时间长河,在这里短暂交会,然后各自奔流。”
青年佐伊的心微微颤动,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回应。
成年佐伊的声音仍温柔:“我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你的路,得你自己走。去告诉他你爱他吧,不要等到一切都来不及。我不会替你决定,但我希望你不要犹豫。”
她轻轻笑了一下,像是最后的叮咛:“如果你实在说不出口……喝点酒吧。”
“悄悄告诉你,他其实很爱吃红烧牛肉~”
声音轻轻淡去,像一颗流星落入平静的湖心。
等佐伊回到寝室时,天已全黑,脑海中只剩下自己一个灵魂的宁静。可这份宁静来得太快,快得像梦醒后来不及整理的心跳。
她坐在床边,手指不自觉抚过掌心,掌心还残留着火热的温度——那是不久前,打在斯内普脸上的那一记巴掌。她的怒火是真实的,痛惜也是真实的。
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内心却纷乱如潮水。她当然想再说点什么,可她也是个锯嘴葫芦,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她发现床头柜上有一瓶伏特加,那是“自己”在很多个失眠的夜晚的良药。
她犹豫了一下,仰头灌下一口。没什么感觉。这是青年的她第一次喝酒,她疑惑到自己酒量这么好的嘛,只好又猛灌几口,甚至呛到了自己。然后证明,完全不是她酒量好啊,只是上头慢而已……然后,彻底喝多了。
再次出现时,她站在斯内普办公室门口,脸颊泛红,眼神水雾朦胧,一把推门而入。
斯内普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她一把抱住了腰。
他一脸错愕地低头,嗅到了她身上扑面而来的酒气。
“你喝酒了?”他语气压得极低。
佐伊抬头,眼圈泛红,嘴里含糊不清地念着:“教授,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打你,对不起我说了那些话,对不起,对不起……”
斯内普怔了几秒,才意识到——她回来了。现在的她,不再是那个历经世事的时间旅者,而是他熟悉的、他一手带大的学生。
他语气缓了一分:“我去给你熬醒酒药。”
可她紧紧抓着他袍角,不肯撒手。她抬头望着他,眼神迷蒙,却分外认真。
“别走,听我说完。”
“我不会阻止你任何决定,我知道你总是冷静得过分,理性得让人心碎。我只是……”
她咬了咬唇,终于说出那句几乎永远也开不了口的话:
“我只是想,还来得及的时候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她的声音在夜里低得像一场呢喃,但每一个字都落进他心底最深处。
“不是因为责任,不是因为命运……我选你,不管结局如何,我都选你。”
18.1976《封神仪式》
夜深,黑湖边的风吹动斗篷,斯内普独自站在岸边。湖面映着天穹碎裂般的星光,一如他此刻难以言说的心绪。
从佐伊的房间出来,他步履缓慢地行走良久,只觉胸腔里翻涌着数不清的东西。他以为自己早已麻木,以为这一生早就已经做完了选择。可刚刚——当他听见那句话从莉莉口中说出:
“我不恨他。西弗勒斯永远是我的朋友。”
纵使他知道这不是他的莉莉,但他心中那个早已风化的角落,还是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他曾以为,他配不上这世界的温柔。但有一个身影在背后替他默默筹谋。
他曾以为,他终其一生只能背负错误,像个幽灵一样为过去赎罪。但他的行动其实已为他获得了原谅。
他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清晰感觉到他回来了。
那是“他”——那个原本属于这段时间轴的十六岁西弗勒斯。
两人在脑海中对立而站,如镜像交错。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年长的斯内普打破了寂静。他声音很轻,却前所未有地真诚:“谢谢你……也替我谢谢佐伊。”
“好好爱她。”
第二天清晨,佐伊照例在图书馆后的小空庭练习咒语。清晨的雾气还未完全散去,石板上覆着薄露。她一夜未眠,心神如被什么轻轻拉扯着,隐隐约约地等着什么。
直到那熟悉的脚步声,轻轻响起。
她回头看见他,站在石阶尽头——黑袍、瘦削、仍是他惯常的样子,可她却在一瞬间就认了出来。
那不再是那个沉默如崖、目光似雪的“教授”。
而是她的西弗勒斯。
他站在那里,有些拘谨地看着她,眼里带着浅浅的不安,和未能掩饰的困惑。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抿了抿唇,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佐伊没有动,指尖微微颤了颤,像是整个人忽然松了一口气。心里某一处陡然空了,又陡然被满满的情绪填满。
她缓缓开口,语气轻得像一片羽毛:
“你回来了。”
他怔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的手,然后抬起眼,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倔强:
“你……怎么知道?”
佐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走上前去,站定在他面前。她盯着他看了很久,像是在重新认识一个故人——她熟悉这双眼睛的所有锋芒与黯淡,但这一刻,它们重新焕发了少年人的生命力。
“你看我的方式变了,”她笑了笑,眼中泛起一圈潮湿的光,“不像他。”
少年西弗勒斯没再说话,耳尖却微微泛红。他想说很多话,脑子里却一片混乱。他记得那个声音,那个在心里与他一同存在了很久的男人,在最后轻声说:
“她会知道的。她比你聪明多了。”
佐伊没有问他现在记得多少,也没有提那个“他”。
她只是轻声说:
“欢迎回来,西弗勒斯。”
然后,她张开双臂。
他站在原地,像是愣了一下。半晌,他才小心地伸手,回抱了她。
那一刻,晨雾散了。
那日夜空如铁,霍格沃茨广场被塑为献祭的高坛。漫天星光被法阵扭曲成猩红的漩涡,天穹仿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是他们谋划已久的最后一战。
伏地魔以为自己将亲手打开通向永生的大门。佐伊和斯内普——以忠诚者的姿态伫立在他左右。其余食死徒也列于四方,每个人都被灌输了同一个谎言:这是黑魔王对他们忠诚的奖赏,他们将随他一同踏入神明的领域,成为永恒的存在。
他们计划始终只有一个目标:让伏地魔亲手开启那座用假魂器构筑的反神法阵。借助伪装得天衣无缝的魂器与他亲手布设的“永生术式”,让他自陷绝路,魂器反噬,神性破灭,灵魂消亡。
除了他们没预料到伏地魔会带着他们一起上祭台外,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直到伏地魔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那一刻,他轻笑出声,声音在法阵上空回荡,像是一场即将开始的审判:
“这是一次伟大的仪式。”
他目光灼灼,声音像剃刀般划开夜的寂静。
“你们都是我忠诚的仆人,我将带你们……得到永生。”
他举起双手,像是在召唤天命。
“这会是一场封神仪式。”
他刻意地、缓慢地扫视每一个食死徒,尤其在佐伊与斯内普身上,停留了半秒之久。
佐伊心跳一滞。
她明白,这是一个通牒。
一个绝不能退却的考验。
如果你是真的归顺,那么便将一同走入“永生”;
如果你是伪装者——那么,就在这法阵之上,被永恒的烈火吞噬。
伏地魔在等待他们的眼神飘移,等待一丝恐惧或犹疑泄露出的那一刻。
可他失算了。
佐伊没有动,斯内普也没有动。他们像两座暗夜中的岩石,沉静坚定,宛如无声誓言。
佐伊转头看向他。
在这注定生死未卜的时刻,他们目光交会,没有一句话,却胜过千言万语。
那一眼——是未说出口的所有情意,是“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的愿望,也是“若不能”的诀别。
法阵启动的刹那,大地颤抖。
血红色的魔力如海啸般汹涌而上,魂器——那伪装成神器的诱饵——开始崩解,转化为吞噬一切的火种。
伏地魔狂笑着将魔杖插入阵心,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踏入设局的中心。
然后,一声巨响撕裂天地。
轰!!!
整个高台被魔力撕碎,虚空中裂开一道漩涡,魂器炸裂带起无数道黑雾与尖啸,那些混乱的残响像无数灵魂的哀嚎,被法阵以更恐怖的方式反弹给了始作俑者。
伏地魔的身体被一股力量猛然掀飞,他痛苦地嘶吼,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魔咒崩解、他的力量正在被反噬……他的魂器,怎么可能……
他终于意识到了背叛。
可太迟了。
那些曾为他护法的魂器,正在灼烧他的灵魂本源。
而祭坛之上,佐伊与斯内普倒在了不同方向的石阶之下。
他们早就准备好用生命与伏地魔赌在这一局。
佐伊的肩头被爆炸的碎石贯穿,血流如注,斯内普的魔杖也早已在震荡中断裂,整个人倒在血泊之中,无法呼吸。
祭坛崩塌,余焰未息。
高空魔力散去之后,天地间死一般沉寂。
她勉力睁开眼,身上每一寸都痛得像被撕裂,但她努力转头去看那个黑袍的身影。
他也正看着她。
他们彼此望着——在法阵灰烬中,在万籁俱寂之后,在这个属于他们的胜利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