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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搞事 ...

  •   折叠伞刷的一下打开,席令顶着伞进了雨幕。

      大概过了两个红路灯,她的裤腿有些打湿了。席令挑眉看着帆布鞋开胶的地方,趟了一脚水,水花溅在牛仔裤上留下更大一片水渍,她却勾着嘴角笑出声来。

      她今天一天就干了两件事:被裁员、收集情报。

      张楚山家住在距离超市稍远一点的绕西小区3楼。席令打算今天晚上就去蹲点,先下手再说。至于之后怎么办,她现在不考虑!

      现在是晚上八点,她要回宿舍签到,制造一个不在场证明,然后再赶过来。
      路上人越来越少,天也越来越黑。

      席令打开手电筒顺势往左拐进了小巷子,这巷子在一个快餐店跟饭店中间,三个垃圾桶横七竖八的躺在巷口,湿冷雨水混着垃圾散发出一股恶心的味道,几乎让人窒息。
      但是这巷子已经是最近的了,翻过尽头那面墙,距离回学校能省15分钟。

      她听到了几声小狗一样的哼唧,于是晃了晃手电筒,吹了声口哨。

      有塑料袋跟呼吸的声音,席令眨眨眼,这里有人。

      她迅速往身后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后,举着伞挤进了巷口:“谁——”

      然而映入眼帘的既不是小狗也不是流浪汉,是她一周前分道扬镳的老板梁牧伽。

      那人靠墙坐在地上,全身早已湿透。标志性的金发背头此刻凌乱不堪,雨水自头顶顺着发梢流到脸上,最后汇成泪水一般顺着脸颊流下。

      他手里还拿着半个面包,因被雨水泡过已经烂的不成样子。

      但梁牧伽却完全不在意似的,张着大嘴又咬了一口。

      他旁边还有个小土狗,一边哼唧一边拱他的夹克。

      “噗——”看到这里,席令是没忍住笑出声的。

      她这一声也让梁牧伽愣了,昔日组织里呼风唤雨的大少爷此刻狼狈的坐在地上茫然的抬头看,他的眼睛有些畏光,抬手挡了一下:“谁——”然而转念一想,带着三分试探的问,“梁小花?”

      席令被他连名带姓喊的次数不多,原本还在乱晃的手电筒下意识停住,拧了一下放大光圈打在墙上。视野大而明亮后,梁牧伽也看清了这人的脸。

      “梁哥。”席令沉着嗓子叫了一声。
      然而梁牧伽还没开口说话,席令又补了一句:“你怎么跟狗抢吃的?”

      这句话算是点燃了梁牧伽的怒火,这人从地上蹭的站起来,把面包甩出了手榴弹的架势:“该死的!工地干了三天就把老子辞退了!”

      席令偏头躲过飞溅来的雨水,将伞抬高一点。得了,原来真是难兄难弟,她前脚被辞退,梁牧伽也躲不过这个命运。
      现在席令看他就没有散伙时的那种愤恨了,倒是多了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
      “其他兄弟们呢?杜威、老五,他们怎么样了?”

      “也走了。”说到这时,梁牧伽又跟没了骨头一样,“ 大家是黑户,找工作没人要,说不定又干起了老本行。”

      席令清了清嗓子,将伞举过头顶把他罩住,勾着他后脑勺往外走:“先出来,臭死了。”

      不说还好,一说显得梁牧伽更狼狈了。
      人高马大的一人驮着背简直快跟她一样高了。

      梁牧伽说话兴致不高,而且面露苦色,一边走,马丁靴还发出啪嗒啪嗒踩水的声音。
      他吸吸鼻子看向另一侧:“梁小花,你现在过得怎么样啊?”

      席令一边拽着他裤腰带防止他越走越偏,一边敷衍他:“还行,从良了。另外我现在叫席令,别叫那个名字。”

      说起来,倒是巧,她在原世界的代号跟这本书里的名字一模一样。

      梁牧伽就是随口一问,没想真跟她聊,点点头没再说话。

      不远处有个亮着灯的酒店,招牌叫三宝酒店,宝盖头的灯还不亮了,乍一看跟三玉酒店一样,门口堆着一把墩布一把扫帚。

      她俩在人家屋檐下站定,开始闲聊。

      “你什么时候回来?差不多气消了吧?哥确实做得不对,但我那是事出有因,等什么时候事成了,我指定告诉你们原委,你不信任我还不信任我对组织的忠心么?都是我一手调教出来从小看到大的,我能害你?”

      “你还好意思说?我倒是想问问有什么原因能让你瞒着大家伙把3000块都花了,你怎么不把自己卖了去算命呢?还有这个算命,我都不想说你。你在原来的世界算命就算了,又不是花我们的钱,你来了这还不收敛?我们20口子人就指望这3000块钱过日子呢,全让你花了。”

      不说还好,一说就来气:“我怎么就非得摊上你们这种老板?”

      “我们这种老板?你还有其他老板?!”
      这话一出梁牧伽倒是不乐意了,他向来是说一不二的混不吝性子,原先就没少因为席令跟别人玩的好生气,现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允许!你除了我不能有第二个老板!”

      “我跟你讲不明白了!”
      席令啪的一下把伞扔地上,被梁牧伽气得都要七窍流血了。
      “我没有工作我上哪吃饭啊,梁牧伽你有没有点脑子,要不是你非要在我的庆功宴上朗诵狗屁的小说选段,我们能穿来这地受罪?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烦死了,赶紧走!”

      她三步并作两步要逃,伞都不要了。

      “说你两句就嫌烦,你给我回来!等等等等,我这不是一时上头没忍住嘛,小花,你好好想想,是谁在你五岁的时候给了你一个温暖的家,是谁给你提供住所,是谁送你上学......”

      梁牧伽的絮叨在身后不断炸开,阴魂不散的缠着席令。

      “我今天晚上就去杀二老板,你要是再废话,就跟他一样。”

      席令没开玩笑,她歪着头,眼有些发梗。

      “你们俩住不住店啊?”
      争吵被突兀的打断,门口探出来个头发花白的戴着眼镜的老人脸,满脸褶子皱成一团,五官像是后来刻出来的,一笔一划快跟褶子融为一体了。

      “不住。”
      梁牧伽回绝那人。

      老头脸顿了几秒又进去了。

      话题就撂在这,俩人一时之间有些尴尬。
      席令到底没直接跟他接着吵,退回来说:“你今天晚上给我盯梢去,我要弄他一顿。”

      “真弄假弄,不是说指着他给你发工资。”
      酸溜溜的。

      席令耐着性子给他把原委讲了一遍,传达的意思只有一个:我就是不爽,就要这么做。梁牧伽虽说向来无遮无拦惯了,但显然比席令通人性。
      “这不成,你打他一顿有什么效果,他该不要你还不要你。”

      “我知道啊,我先弄了再说。”

      “停停停,你动动脑子。”梁牧伽对她不抱指望,直接出谋划策,“你想想咱们之前是干什么的?哥给你指条明路,咱俩找着那个入室的变态揍一顿,然后扔派出所。给你那同事一看,是不是她就能搬回去了?”
      席令想半天:“你说的对,那你去踩点吧。”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梁牧伽上超市打听那变态的长相,然后他俩再行动。

      这本叫做《我见明月》的书中,主要讲的是女主角宋晚冬跟男主角常璟的爱情故事,据资深书粉梁牧伽透露,本书全篇围绕他俩的爱情故事,其他一切角色(包括男二、女二)都是一笔带过的工具人。
      就像做任务前的准备,无所谓,都无所谓,主要的是把重要工作完成就行。

      原身在京大读大三,宿舍一共四个人,都同班同学。席令没上过大学但是很快也苟到了精髓,尽职尽责的扮演一个扔到人群中都没人关注的小透明。

      周三晚上签了到查了寝后,她从洗衣房的窗户钻出来了,心里盘算着这个事,她穿过来后跟梁牧伽割席,不全是因为他那些槽点满满的操作,还有一点是,她冥冥之中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她改邪归正的机会。
      毕竟那天做的任务,并不完美......

      她绝不允许,有人在她的普通生活中开这么一个口子,让她好不容易稳定的生活发生偏差。
      谁也不行。

      她跟梁牧伽是分开行动的,梁牧伽上超市那边守着,她上陈时悦租的老小区守着,这小区乍看之下没什么特别,就是街上斜对角有两个寿衣店所以一到晚上显得特阴森。

      席令从外头晃荡了俩钟头,终于在凌晨两点看见个人影。
      一个鬼鬼祟祟的穿着T恤牛仔裤的半大小伙,头发跟鸡窝一样龇牙咧嘴的咋咋呼呼的,席令蹲在角落里隐没在黑夜中,等那人又走进了点,她才确认就是陈时悦口述的那种长相——活像有人在馒头上踩了一脚,虽然蓬松,但是表面麻麻赖赖。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人盼来了。
      席令带了点期待,这可是她回归超市怀抱的第一步。掐了烟,绕开石墩子,席令摘了帽子从黑暗中走出来。她颇像一个迷路的少女,带着点不知危险的天真似的问他:“您知道这是哪儿么?我导航导不出去。”

      深深地疑惑,大大的不解。

      那人从口袋里拿刀的手都愣住了,上下打量席令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廉价的衣服鞋子,连个包也没有,就有个手机。

      “把手机给我!”麻子馒头脸作势要来抢。
      席令后撤一步,把手机递过去。

      他没想到席令这么配合,还要说两句威胁的话,刚张嘴,这手机就被她往空中一抛,伸出去的手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拽了个跟斗。

      “靠!”
      他踉跄一步差点跪在地上,下意识的扭头,“你个——”

      席令的拳头比脏话还快,砰砰两拳结结实实的砸在他鼻子上。

      这的路灯向来不好使,经常闪着闪着就不亮了。

      今天也是一样,席令揪着他领子往巷子里托。
      灯亮,她踩在他腹部踹两脚。
      灯灭,麻子馒头滋滋出声。
      灯又亮,她已经弯腰揪头发了。
      最后路灯彻底罢工,那人也停止了挣扎。

      席令满手是血,嫌恶的擦在他身上:“前两天入室的是不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
      咚咚咚!
      又是三拳头。

      麻子馒头上点了大红花,席令手上也不少,阴恻恻的说:“嗯?”
      “我也是听别人的!”那人哆哆嗦嗦的求饶,“你饶了我吧姐,我真知道错了!”
      席令打开手电筒扫过他全身,最后扒着他眼皮晃了晃。
      “谁让你这么干的。”

      “我不认识,我也是听老大的话......”混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胡乱的抬头抹脸。

      他身上唯一的工具,早就被席令收了,现在再不求饶估计就真得交代了。

      风中带着点前两天雨后的潮湿,席令的脑海中闪过第一次做任务时的那面墙。天蓝色的墙壁,还有一个唱片机。
      “有点干,你觉不觉得?”
      席令话题转的太快了,那人也没反应过来:“啊?”
      “最好加个音乐。”她点评道。

      咔嚓——
      突如其来的闪光灯截断了席令要说的话。
      席令猛地往光源的方向看去,张牙舞爪的树下站了一个影子。
      咔嚓——
      又是一下。

      又是一张照片。
      席令捏紧拳头,血液几乎逆流,嗡鸣声跟脚下的痛苦哀嚎不断。
      她有一瞬间的焦躁,该死,该死,该死,如果不是因为可恶的惯性,她怎么会没有注意到有人。

      有人,有人,有人。
      什么人,什么人,什么人!

      席令的手电筒打过去,只够照亮那人的运动鞋。
      对视良久,她的脸瞬间沉下来,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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