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不等我》雾江卿上

21、BE

　　食堂人多。齐嘉豪刚挤出来，端着餐盘找位置。胳膊突然被轻轻带了一下，差点泼了汤。

　　“那边有空位。”季寰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旁边，下巴朝他旁边一张刚收拾干净的桌子点了点，“我去给你拿汤。”

　　没等齐嘉豪反应，季寰宇已经分开人群走向窗口。

　　他很快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海带豆腐汤回来，放在齐嘉豪手边，自己才坐下打开饭盒。

　　汤碗很烫，齐嘉豪指尖缩了一下。海带豆腐的香味飘出来。

　　“谢了。”齐嘉豪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热汤。

　　季寰宇夹了块自己饭盒里的排骨，极其自然地放到齐嘉豪盘子里空着的格子：“帮我解决一下？带多了。”

　　齐嘉豪看着那块油亮的排骨，再看看对面埋头吃饭耳根微微发红的季寰宇，什么都没说，夹起来咬了一口，嘴角悄悄弯了。

　　周末小公寓。

　　书桌上并排摊着作业本。窗外雨声淅沥。

　　齐嘉豪盯着一道物理大题，眉头皱着。

　　笔尖在草稿纸上划拉，越算越乱。

　　旁边递过来半块橘子，黄澄澄的瓣儿带着清香。

　　“给。”季寰宇眼睛还盯着自己正在做的英语卷子。

　　齐嘉豪接过来塞进嘴里。酸甜汁水瞬间炸开在口腔，清爽得赶走了一点焦躁。

　　“公式不对。”季寰宇的声音在雨声里响起，手指点了点他草稿纸上一个复杂公式，“可以换成更简单的。”

　　齐嘉豪顺着看过去，眼睛一亮，抓起笔刷刷算起来。

　　季寰宇余光扫到他专注的侧脸和不再紧皱的眉头，转回头继续写他的完形填空，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挺得意。

　　体育课后。

　　齐嘉豪一身汗坐在操场边栏杆上，仰头灌水。

　　季寰宇也跑完了他的一千米，喘着气走回来。

　　他伸手直接摸齐嘉豪放在旁边的矿泉水瓶。

　　“渴死了。”他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喉结滚动。

　　齐嘉豪看着他嘴角流下一点水痕，再看看自己那瓶刚被喝过的水。“……那是我喝过的。”声音很小。

　　季寰宇顿了一下，拿开瓶子，看看瓶口又看看齐嘉豪，抹了把嘴：“哦？没注意。”

　　他脸上飞过一抹红晕，快速转开话题：“去器材室还球吧？”

　　阳光很好，风带着点汗味跑过来。

　　齐嘉豪看着季寰宇快步走在前面有点慌的背影，低头拧紧自己的水瓶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麻，有点甜。

　　傍晚。小公寓暖黄色灯光里。

　　“帮我扶着点儿！”季寰宇捏着螺丝刀，对着台灯一个松动的螺丝努力。

　　齐嘉豪半蹲在旁边，两只手紧紧扶着灯罩底座。

　　季寰宇胳膊用力时，校服布料偶尔蹭到他的脸。

　　“左边点……对，扶稳！”季寰宇额角有点汗，眼镜滑下来一点。

　　他专注于那颗顽固的螺丝。

　　鼻尖全是季寰宇身上干净的肥皂味道，还混杂了一点细微的汗味。

　　距离近得能看清他后颈碎发里一粒小小的痣。

　　“好……好了吗？”齐嘉豪声音有点发干。

　　“快啦……搞定！”季寰宇终于松开螺丝刀，灯罩稳稳固定住。

　　他直起身，看着重新亮起来的台灯，满意地活动了下手腕。

　　齐嘉豪松了口气，刚想站起来，腿有点麻晃了一下。

　　季寰宇下意识伸手扶他小臂：“小心。”

　　手掌温热的触感隔着薄薄的校服清晰地传过来，很短暂的一下。

　　季寰宇立刻收回手，像被烫到。“……站好。”

　　暖黄的灯光下，两人都避开了对视。空气里有种发酵的甜。

　　外面城市的车流声远远传来。

　　冬日清晨呵气成霜。

　　齐嘉豪缩在校服里朝学校小跑，手指冻得通红僵硬，感觉快没知觉了。

　　“手。”季寰宇声音带着寒气赶上来。

　　齐嘉豪下意识摊开手掌。

　　季寰宇一把抓住他冰凉的爪子塞进自己厚羽绒服暖烘烘的大兜里，连同他温热的手掌一起。

　　“嘶——”季寰宇龇牙。

　　齐嘉豪指尖冻得发麻，兜里对方掌心的热度烫得他本能地往后缩。

　　“躲什么？”季寰宇收拢手指，更紧地包住他冰冷的指节，揣在自己口袋里往前走，“放好暖着。”

　　他语气平平。

　　寒风刮过，齐嘉豪的手在温暖黑暗的衣兜里，一点一点找回知觉，指尖悄悄蜷起，擦过季寰宇温热的掌心。

　　自习室窗户开着条缝，冷风不断灌进来。

　　齐嘉豪后颈凉飕飕的，缩了缩肩膀。

　　旁边季寰宇合上正在看的诗集，起身绕过他，顺手把那条透风的窗缝关严实了。

　　“冷不知道说？”他坐回位置，打开保温杯，倒出一小杯冒着热气的豆奶推到齐嘉豪手边，“喝点。”

　　（作者os：喝不喝老北京豆汁儿~）

　　杯壁温热透过指尖。

　　齐嘉豪捧起来小口抿着，热流顺着喉咙滑下去，胃也跟着暖起来。

　　窗外冬阳透过玻璃窗照进来一片光斑，正好落在季寰宇摊开的书页上。

　　他推推眼镜继续看书，额前碎发在光里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

　　雪天路滑，校车晚点了。

　　校门口站台边积着层薄雪，路灯昏黄的光晕开一个个湿漉漉的圈。

　　齐嘉豪搓着手跺脚。

　　季寰宇拉下自己毛线帽子的护耳，又解开脖子上那条深灰色的厚围巾。布料窸窣响。

　　“低头。”

　　齐嘉豪不明所以，还是乖乖低下头。

　　带着体温的围巾缠上他的脖子，季寰宇动作有点笨拙，一圈一圈绕得慢。

　　他低着头，发顶几乎蹭到齐嘉豪的下巴，眼镜片在冷空气里蒙上薄雾。

　　“穿这么少，脖子冻得跟冰溜子似的。”季寰宇一边整理围巾尾端塞好，一边咕哝。

　　围巾厚实柔软，紧紧裹着脖子，季寰宇身上清冽干净的味道混合着自己的体温一点点烘上来。

　　齐嘉豪摸着暖和的围巾边缘，抬眼看季寰宇——对方敞着大衣领口，耳朵和脖子露在外面，鼻尖被寒风吹得微红。

　　他伸手就把季寰宇羽绒服的帽子用力拉起来，毛绒边缘遮住对方冰凉的耳朵。

　　“哎！”季寰宇被帽子兜头罩了一下，眼镜差点歪掉，皱着眉扶正眼镜，瞪齐嘉豪。

　　齐嘉豪冲他咧嘴一笑，白气呼出来：“这下公平了。”

　　校车亮着昏黄的光缓缓停稳，车门“噗嗤”打开，泄出暖气和嘈杂人声。

　　站台上的一小圈光晕里，两人裹得严严实实，前后踏上了车。

　　晚上。公寓的厨房飘出白气和食物香气。

　　小电锅里咕嘟着，煮好的汤圆在奶白色汤水里翻滚。

　　季寰宇盛了两碗出来。

　　“慢点！”齐嘉豪叼着一个烫得他龇牙咧嘴的芝麻馅汤圆，含糊不清地说。

　　“活该。”季寰宇笑骂，把自己的碗推过去一点，“吹吹再吃。芝麻馅要流出来了。”

　　两人头凑得很近，一人一把勺子，盯着自己碗里鼓鼓白白的小圆球吹气。

　　蒸汽袅袅上升，模糊了镜片。

　　“尝尝我的花生馅？”季寰宇舀起自己碗里一个煮破皮的，露出里面的馅儿。

　　齐嘉豪探头过去，勺子直接从那破口挖了一小块尝尝：“嗯，你的甜。”

　　他又舀起自己一个完好无损的，递到季寰宇嘴边：“芝麻的，香。”

　　季寰宇没客气，低头就着勺子咬了一口，黑亮的芝麻馅流到勺子上。

　　“还行。”他含混评价。

　　两人各自捧着自己被彼此“尝”过的汤圆碗，吃得满足。

　　窗外是冬夜的城市灯火，厨房里只有咕嘟的余温和小勺碰撞碗沿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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