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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 55 章 ...

  •   卓昔然近乎虚脱地倒回宽敞的后座,像一尾脱水的鱼,连指尖都懒得动弹。他抬了抬眼皮,将江宿迟指使向驾驶座的方向:“我没驾照。你哥的车,自然该由你接手。”

      他模糊地想起江宿迟似乎与自己同龄,大抵也还未到考取驾照的法定年龄。然而对于富家子弟这仿佛活在另一个维度的存在,卓昔然心底总怀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感,下意识地认为他们生来就该无所不能,区区驾驶不过是小菜一碟。

      ……等等。一个微弱的警钟在疲惫的大脑里敲响。

      有钱人家的少爷们,出行不都该有专属司机代劳吗?对自身安全的忧虑,悄然爬上卓昔然的心头。

      “以前在私人赛道上玩过几圈。”江宿迟坐进驾驶座,调整了一下座椅和后视镜,动作带着一种生疏的流畅感。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光滑的皮革包裹面。

      他以前摸过车的契机,那并非正式的比赛,更像是一场突发奇想,用惊险来填补无聊周末的荒唐赌局。

      记忆里,那片被圈禁起来的、依山势起伏修建的顶级沥青赛道,像一条沉默的黑色巨蟒,匍匐在黄昏金色的余晖下。

      沈栖楼,那个向来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不知从哪里弄来两辆改装得近乎狰狞的超级跑车,引擎盖下压抑着骇人般的低吼。

      他斜倚在车门上,抛接着一把象征着所有权的电子密钥,嘴角噙着挑衅的笑意,对着当时同样被无聊情绪裹挟的江宿迟扬了扬下巴:“喂,阿迟,敢不敢来点刺激的?就一圈。输了的人留下钥匙,自己走回去。”

      赌注是沈栖楼刚到手不久的全球限量超跑。寻常人眼里如此高昂的代价,在他嘴里,就像简单的一顿便饭请客。

      周围寥寥几个被叫来作陪的纨绔子弟都屏住了呼吸,眼神在两位主角和那两台工业艺术品之间逡巡,空气中弥漫着肾上腺素与金钱燃烧前特有的眩晕气息。

      江宿迟甚至没有多看那辆诱人的赌注一眼。他对车本身并无特殊痴迷,吸引他的是沈栖楼眼中那种对他因恐惧而败北的期待,以及……打破这种期待所能带来的瞬间快感。

      他只是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接过另一把钥匙,声音平淡无波:“可以。”

      没有热身,没有熟悉车况,甚至懒得系紧赛车服。他拉开车门,陷进那片陌生的碳纤维赛车座椅里。车内充斥着新车特有的皮革和机油味,各种复杂的仪表盘和按钮闪烁着冷光,于他而言如同异星文字。

      绿灯亮起的瞬间,沈栖楼那辆车如同脱弦的血色箭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率先冲了出去,展现出主人对其性能的极致熟悉与掌控。

      江宿迟的反应慢了半拍,但他眼底没有丝毫慌乱。按照以往的经验,感觉会告诉他怎么做。

      双手握住触感冰凉的方向盘,脚下精准地控制着油门与刹车,掌握那微妙的临界点。每一次过弯,他几乎都是凭借一种超越视觉计算的直觉,在轮胎抓地力的极限边缘游走,车身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漂移姿态,擦着护栏呼啸而过,留下刺耳的摩擦声和橡胶灼烧的焦糊气味。

      他并非在驾驭这辆汽车,更像是在与一种预先存在的轨迹合而为一。

      赛道的地形图、每一个弯道的角度、最佳的行进路线……这些他从未学习过的知识,却如同早已镌刻在基因深处,在此刻被剧烈唤醒,通过指尖和脚尖流畅地倾泻而出。

      前方的红色车尾灯在暮色中忽远忽近。江宿迟的瞳孔微微收缩,将所有无关的感官屏蔽,世界只剩下前方那个移动的目标和身下这台响应着他每一个意念的机器。引擎的咆哮灌满耳膜,强大的引力将他死死按在座椅上,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叫嚣。

      最后的大直道,两辆车并驾齐驱,将速度推向骇人的峰值。在冲过终点线的前一瞬,江宿迟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将油门彻底踩死,转速表指针疯狂甩向红线区。

      最终,他以半个车头,约莫0.5秒的微弱优势,堪堪掠过终点。

      刺耳的刹车声划破短暂的寂静。江宿迟推开车门,脚步有些虚浮地踏上地面,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他额前的薄汗。沈栖楼脸色铁青地走过来,眼神复杂地盯了他几秒,最终还是将手中那枚印着昂贵标识的钥匙抛了过来,金属在夕阳下划出一道弧线。

      “归你了。”沈栖楼的声音,带着心甘情愿的叹服与崇拜。他的阿迟,总是铸就一个个意想不到的奇迹。

      江宿迟随手接住,那枚价值连城的小物件在他掌心硌了一下。他甚至没有低头去看一眼,只是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索然无味,远不如刚才追逐瞬间带来的空白与刺激。那辆赢来的顶级超跑,后来似乎就一直扔在江家某个罕有人至的车库里积灰,他甚至再没想起去看过一眼。

      那次速度与激情的狂飙,是少年人隐秘的叛逆与挥霍。未达法定年龄的江宿迟,所谓的车技也仅在那条封闭的私人赛道上演练过寥寥数次。日常出行,若非家族安排的司机接送,便是搭乘他内心深感不适的公共交通。方向盘握在手中的真实感,于他而言,其实相当陌生。

      卓昔然捕捉到重点,江宿迟这轻描淡写的言下之意,是根本没有正经上过公路?

      联想到赛车电影中那些风驰电掣的惊险场面,卓昔然陡然一惊。他立刻从慵懒瘫倒的姿态中弹坐起来,脊背挺直,即便身处相对安全的后座,也近乎神经质地拉紧了安全带。

      这辆属于江暮归的座驾,其外壳的厚重感与细节处的加固处理,似乎确实与市面常见的同款车型截然不同,透着一股经过特殊改装的经历。卓昔然暗自庆幸,幸好之前那些试图对这辆车搞点小破坏的恶作剧念头,最终并未付诸实施。要不然今天,他可就要自食苦果。

      引擎发出一阵低沉的轰鸣,车身微微震动。江宿迟熟练地点火,仪表盘亮起幽蓝的光芒。好的开始似乎是成功的一半,卓昔然心里为江宿迟打气。将他送回家中的路途,在理论上似乎已近在咫尺。

      途中即便发生点什么小擦碰、小意外,大概也无妨吧?反正江少爷家财万贯,赔得起任何损失。他只需努力说服自己,安心扮演一个沉默的乘客就好。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卓昔然在惊恐与混乱中,已完全分不清是自己高估了江宿迟那点可怜的车技,还是严重低估了这位少爷心底潜藏的恶意。

      车子需要倒出这片被花丛包围的空地。江宿迟挂上倒挡,猛踩油门。

      车身像一只离弦的弓箭般,猛地向后蹿去。伴随着一声沉闷刺耳的巨响,狠狠撞在了后方花圃低矮的砖石围栏上。坚固的车身岿然不动,只是微微震颤,但那精心砌筑的围栏瞬间崩裂开几道狰狞的缝隙,碎石簌簌落下。

      江宿迟似乎毫无所觉,或者说毫不在意。他猛地切换前进挡,方向盘急打,车轮在湿润的泥土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头再次朝着另一侧的花丛冲去,又是一次毫不留情的撞击。

      娇嫩的花枝在沉重的车轮下发出令人心碎的折断声,娇艳的花朵被无情地碾入泥泞。花瓣碎裂,汁液四溅,浓郁的花香混合着泥土的腥气,在空气中爆开一股甜腻又残酷的气息。

      “你干什么呢!!”卓昔然再也无法忍耐,厉声喝止,声音因为惊怒而拔高,“这不是碰碰车游乐场!停下——”

      他猛地推开车门冲下去,踉跄着冲到被碾压的花丛旁。眼前景象让他倒抽一口冷气。

      他蹲下身,颤抖着捧起一抔混杂着破碎花瓣与花茎的深色泥土。那些不久前还在夜色中舒展着美丽姿态的生命,此刻已化作一片狼藉的残骸,连一声哀鸣都无法发出,唯有那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香,昭示着它们曾经的存在。

      卓昔然眼中流露出的深切痛惜,像汽油一样浇在江宿迟心底翻腾的憎恨之火上。

      这片土地属于江暮归,卓昔然越是珍视,江宿迟就越要将其彻底践踏粉碎。

      面对卓昔然的愤怒指责,江宿迟脸上寻不见一丝一毫的歉意。他甚至没有下车,只是降下车窗,一手随意地搭在窗沿上,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对着外面脸色铁青的卓昔然,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没办法,太久没碰这东西了,手生得很。”

      那神情,仿佛碾碎的不是绽放的美丽生命,只是几片无足轻重的落叶。

      这片精心打理的花圃是江暮归的心血。每一朵被碾碎的花,都如同狠狠踩在江暮归那张令人憎恶的脸上。

      光是想象对方可能出现的表情,江宿迟心底就涌起一股强烈的快意。无论江暮归与卓昔然在此处有过怎样的秘密,留下过何等痕迹,都将被他车轮下的泥泞与残骸彻底覆盖抹除。

      江暮归既然选择了留下这辆车,就活该承受今日的一切。

      车身已经深陷花圃,驶离的道路注定要穿过更多无辜的花丛。卓昔然带着近乎绝望的痛惜,坐上了便于伸手阻拦江宿迟的副驾。

      他死死盯着窗外,紧张地指挥着:“左边!再左边一点!那边还有空地!……右边!小心那丛月季!”像个尽职的领航员,试图在毁灭的路径上寻找一线生机,最大限度地避开那些尚存完好的花丛。

      江宿迟从后视镜瞥见卓昔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恋恋不舍与痛心,心底淤堵着强烈的不快与嫉妒,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抿紧嘴唇,依言小心翼翼地操控着方向盘,按照卓昔然的指引,艰难地在花丛间寻找着出路。

      来时遭遇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雾气,在离去时再次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迅速吞噬了周围的一切景物,能见度骤降至不足一米。

      那雾气仿佛拥有生命和意识,感知到车辆的轨迹便自动向两侧翻滚着散开,形成一条诡异的通道。四周是彻底的的混沌,但前路却诡异地畅通无阻,没有碰到任何障碍。

      当江宿迟心中那股亟待爆炸,驱动他毁灭一切的郁气逐渐平息时,他的车技竟意外地显露出一种平稳的状态。

      卓昔然之前的忧虑,在行进中似乎显得有些多余。一旦双手握住方向盘,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便涌上心头,所有的操作要领仿佛早已刻入肌肉记忆。那些无人教授的知识与本能,总会在需要的时刻,无声无息地浮现在他的意识深处。

      在遗忘自身与“世界意识”的关联时,江宿迟只将这归结为他与生俱来的天赋,一种理所当然的优越。

      后视镜中,卓昔然在弥漫的雾气包裹下,紧握着安全带的指节渐渐放松,最终抵挡不住疲惫与精神松懈的双重侵袭,头靠着车窗,沉沉地睡了过去,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看着那张在睡梦中卸下所有防备,显得格外安静的脸庞,江宿迟心中最后一点横冲直撞的报复心也悄然消散。他收敛了所有浮躁,专注地将车驶向卓昔然租住的那个公寓。

      花圃所在的地域,仿佛是电子地图上的一个盲区,导航信号彻底消失,屏幕上一片令人不安的空白。

      每到岔路口,江宿迟便自然而然地放松了对方向的思考,将选择权完全交付于一种源自本能的直觉。而他的直觉,从未让他失望,如同黑暗中无声的灯塔,照亮他的前路。

      抵达那片熟悉的街区时,天色已近黎明,灰蒙蒙的光线勾勒出楼房的轮廓。

      江宿迟没有叫醒卓昔然。他将车稳稳停在路边,熄了火。车厢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卓昔然清浅的呼吸声。江宿迟拿出手机,屏幕的微光映亮了他饱含兴趣的双眼。

      他调整角度,无声地偷拍下卓昔然毫无防备的睡颜。那张在晨光熹微中显得格外宁静的侧脸,被他永久地封存在了相册里。

      好好睡吧。他在心底低语,眼神却带着一种残酷的期待。待你醒来,所见的景象……定会让你对我倾泻出最无法控制的情感。那间狭小、破败、散发着贫穷气息的囚笼,本就不该是你的归宿。它配不上你。

      车身停止移动带来的轻微震动,终于让沉睡的卓昔然悠悠转醒。

      他迷茫地眨了眨眼,试图驱散残留的睡意。

      当他的视线透过车窗,聚焦在不远处的景象时,所有的慵懒疲惫在瞬间被一股刺骨的惊骇驱散得无影无踪。他甚至觉得,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

      他猛地推开车门,几乎是跌撞着冲了出去。

      混合着焦糊味、化学灭火剂和水汽的刺鼻浓烈气味扑面而来,呛得他一阵剧烈的咳嗽。

      数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巨大消防车围出一个隔离带。粗壮的水龙带连接着消防栓和水泵,高压水柱还在徒劳地喷向一栋居民楼的三层。那层楼……正是他熟悉的那个窗户。

      此刻,那扇窗只剩下黑洞洞的框架,焦黑的边缘还在袅袅地冒着刺鼻的黑烟,墙壁被熏得一片狼藉。火势虽然已经得到控制,但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气息和满地的狼藉,无声地宣告着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可怕的劫难。

      碎裂的玻璃、被水浸泡的杂物、散落的焦黑碎片,都是曾经他的所有物。

      消防员们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脸上带着烟熏的痕迹,仍在紧张地进进出出那个他无比熟悉的单元门。

      那扇他曾无数次推开关上的门,此刻像一张咧开的绝望大嘴,把他的希望吞噬殆尽。还有那扇正溢出黑烟的窗户……里面正是他日日夜夜蜷缩其中,唯一能汲取片刻安宁与归属感的狭小天地。

      是他存放所有回忆、所有的家当、所有自我的角落。

      毁了。彻底毁了。连带着他在这冷漠世间,最后一点得以喘息、得以称之为“家”的地方,一同化作了焦黑的废墟与呛人的浓烟。

      恐惧、愤怒、绝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

      联想到之前在花圃中江宿迟那充满恶意的破坏行径,那些被碾碎的花枝,那些撞坏的围栏,以及他言语间晦暗不明的暗示……所有的线索瞬间在卓昔然炸裂的脑海中串联起来,指向一个让他浑身血液冻结的答案。

      “江宿迟——!!!”不成调的嘶吼从卓昔然恨不得扭断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的双目瞬间锁定了驾驶座上那个身影,所有的理智与克制在这一刻灰飞烟灭,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失去所有思考能力的野兽,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以惊人的速度冲向目标。

      驾驶座的车门被卓昔然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拉开。江宿迟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卓昔然那双因愤怒而麻痹的手,已经带着殊死一搏的驾驶,狠狠地掐住了他的脖颈。

      指节因为极度的用力而深深陷入皮肉,瞬间就在江宿迟的脖子上勒出了深紫色的淤痕。

      “嗬……嗬……”卓昔然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巨大的刺激,声带完全麻痹,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但那双掐住江宿迟脖子的手,却用尽了毕生的力气,指节因缺血而呈现出骇人的青白色。他要杀了江宿迟,他怎么因为江宿迟的示弱,就忘了这个恶魔的本性。

      他将所有的崩溃、所有的绝望、所有的仇恨,都倾注在这致命的钳制之中。

      气管被彻底扼死,空气被无情地阻断。江宿迟的大脑因为急剧缺氧而阵阵眩晕,眼前开始发黑,视线模糊。然而,在这濒死的边缘,一种丰盈的满足感却在他的心脏涌出。

      他的嘴角,在卓昔然因狂怒而扭曲的视线中,竟缓缓地向上扯动,拉扯出一个沉醉于胜利的疯狂微笑。

      意识模糊中,这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

      看吧。无论卓昔然与他人有过多少纠缠,他灵魂深处最强烈的情绪,还是因我而爆发。这毁灭性的恨意,是我的所属物。

      就在卓昔然的指节几乎要嵌入江宿迟喉骨,后者脸色由紫胀转向青白,眼神开始涣散的千钧一发之际——

      “小然?!卓昔然!真的是你!”一个带着惊喜和担忧的声音,结束了这快要变成案发现场的僵局。

      一个穿着面容斯文,戴着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混乱的现场边缘。

      他一眼就看到了状若疯狂的卓昔然,立刻拨开警戒线边缘维持秩序的社区工作人员,快步冲了过来。

      他脸上满是焦急与后怕,冲到卓昔然身边,不由分说地张开双臂,试图将他从江宿迟身上拉开。同时充满庆幸地抱住了卓昔然几乎不能站立的身体,男人声音都在发颤:“天啊!你的房子……我接到消息就赶来了,正担心得要命!幸好老天保佑!幸好你不在里面!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的拥抱带着一种过分的热情和熟稔,仿佛他们是失散多年的亲人。

      颈间致命的钳制骤然一松!大量新鲜空气猛地灌入江宿迟火烧火燎的肺部,引起他一阵剧烈的呛咳。

      他一边咳着,一边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留恋,轻轻抚上颈间那道深刻得几乎要嵌入骨头的紫黑色掐痕。他本打算再让那印记更深一些,让他成为卓昔然永远无法磨灭的作品才挣脱。他的计划,居然被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生生打断。

      为什么总有这些碍眼的蝼蚁,来破坏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神圣时刻?

      那中年男人对卓昔然展现出的热络,几近于过分的自来熟和亲昵,完全无视了卓昔然此刻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

      在中年男人拥抱的瞬间,卓昔然眼中闪过的并非感激或安慰,而是浓重的茫然、无法掩饰的尴尬。身体下意识的僵硬和推拒动作,带着强烈排斥感。这一切都无比清晰地昭示着,他们之间,绝非男人表现出的那般亲密无间。

      他们之间,存在过某种联系。某种……令人不快的联系。江宿迟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如同厚重的幕布,完美地掩盖了眸底瞬间翻腾而起的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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