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
学校的勤工俭学是轮不上原遥的。他就拿着木吉他，找了家酒吧试试看。
他长得那样儿，再加上总是笑眯眯的，就算是个假把式，酒吧老板也是会把人要着的。等原遥的手指在吉他上一拨，老板就叫他当天开工了。
那家酒吧算是比较安静的那种，客人年纪大了点儿，可也有钱，小费给得很好，花儿买得多（客人买花的钱歌手是要跟酒吧分的）。原遥为了吃饭，咬着牙，对着歌谱，唱着他以前从来不会碰的各种曲子。
过了几天，当原遥又唱了一晚上的《一剪梅》、《轻轻地告诉你》，甚至还有《歌唱二小放牛郎》以后，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就跟老板说自己不干了。
老板是很舍不得原遥的。酒吧驻唱的歌手，不是个个都能有这么好的卖相。原遥一晚上挣的，可能比很多老歌手一个礼拜挣的还多。
其实光这两天，原遥拿到手的钱也不少。可惜这人没过过穷日子，到了手里的票子，还没捂热乎，就又让他给花出去了。
后来原遥换了家酒吧，感觉也是不对。不能唱自己喜欢的歌还是其次，关键是挺受气的。
台下的人不是在他表演的时候掷骰子、猜拳，就是把他叫做卖唱的（其实他这就是叫卖唱的啊）。
有一次，一个男的请他喝酒。原遥看这人刚才买了好几束的花给自己，就意思意思地对着酒杯，抿了几口。结果人不干了。原遥就笑着，也不说话。
那人就掏了一大叠票子出来，当着满桌人的面，一张一张地数，大概总数有一万，然后开口说：“你把这瓶里剩的威士忌都喝了，钱就都是你的。”
原遥一听，心想：这都喝完了，我还能直着出去吗？
他现在还没到一分钱憋死英雄汉的时候，也就铁骨铮铮地说：“不好意思，我喝不了。”然后冷着脸就走了。
原遥明白了，他根本不适合这种工作。
这次他干了一个多月，每个礼拜唱三天，本来赚的也不少了。可他后来都拿去升级音箱了。
他们乐队里人的虽然大部分是学生，可不是一般那种玩儿玩儿的，一个个动不动就是练了十几年乐器的，用的设备也都是专业级别的。
原遥一般是没什么计较的人，惟独在音乐上，他却是个完美主义者。
接着，他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个吉他家教的活儿。一个月也有那么几百块钱。
可是，这时候暑假要到了，他也就想起来一个大问题来了：下次开学要交的学费和住宿费，还都八字没有一撇呢！
原遥就想着赶紧再找一份工作。
其实，他要想去找个模特之类的活路，是相当轻而易举的。不说出去表演的时候，以前他就是走在街上，也被“星探”给缠住过。
可那些人也就是冲着原遥的外貌了，对他的音乐完全就是搞不清楚的。
原遥他们乐队演出的时候，那些台下的人看起来是挺投入、挺兴奋的，可等他下了台，一群女的就只知道围着他在那叫：“好帅啊！好漂亮啊！”——这像是来听音乐的吗？
小时候，要是别人夸原遥长得好看，他还能挺乐呵的。可现在，他是越来越厌恶人家光盯着自己的脸了。
他翻了翻报纸，看到有人招修屋顶的，工资日结。这个“日结”不错，还不怕工头拖欠工钱。原遥就找了套旧衣服，过去了。
在泥灰、涂料、砖瓦、木板、钉子里面干了几天，那套衣服就彻底不能看了。原遥的双手和身上，也到处都是碰伤、刮伤、擦伤。
正好是夏天来的时候，原遥被太阳一曝晒就是大半天。他趴在房檐边上，差点儿因为中暑掉下去。
他的皮肤原本在男生里面是非常白皙的，健康而且细腻，后来整个儿就变得不能看了。如果他往阴影里一站，旁人都快分不清哪儿是人哪儿是阴影了。
这个工程队的老板是个女人，出身在相当贫困的农村，是吃惯了苦的，平时就跟个男人一样在工地上指挥干活儿。这女人脾气那是相当的差，动不动就唧唧歪歪的。原遥也没逃过被她教训，有时候纯属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了。
也就是原遥这个人傻乎乎地有股蛮劲，坚持着做了整个暑假。他们工程队里的人，除了几个特能忍的老工人，其他的都来了又走了该有几十个了。
就这么着，到开学的时候，原遥还是跑去搞了张申请缓交学费的表格。好在他后来还借着钱了，学校那边的窟窿总算能先给填着。
李月梅到底还是担心儿子，私底下要给原遥汇钱。可是原遥跟他爸赌着一口气，根本不想再从家里拿钱了。
卿晨想给钱，原遥也不要。
自从上次回老家以后，原遥跟卿晨之间又恢复到以前那种黏糊劲了，每天至少都得通一次电话。开始原遥都是拿着手机不当手机的，有时候一说就是几个小时。后来没钱了，他就让卿晨给他打过来。
什么手机辐射、长途话费，人要是相互思念起来，其它的一切都只能给忽略掉了。
原遥也没跟卿晨细讲在工程队打工的事情，但是卿晨从原遥的只言片语里，也能猜出情况是怎么样的。
卿晨急得想马上去北京，可是他自己的工作根本就丢不开。除了安排保卫事项，他有时候还得帮忙迪厅的采购、审核、人事、公关、营销等等各种五花八门的事情。
而且最近王希的老婆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抓到自己老公偷腥了，她这回是带上了孩子就走。王希一跟着去接人，卿晨就更没法动了。
卿晨就在电话里求着原遥，商量寄钱过去的事。
其实这么折腾了几个月，原遥也算是体验了一把生活。他一个学生，还要搞乐队，成绩本来就在全班最后几名了。如果再接着打工挣钱，他不知道这学期还能不能抽出时间跟乐队排练，还能不能把六七门考试都过了。
虽然原遥对念不念书无所谓，可他爸妈，还有卿晨，都是很为他是个重点大学的学生骄傲的。他还记得寒假回去的时候，卿晨那么内敛的人，跟别人介绍自己都会说：“原遥在北京XX大学读书。”
那时候卿晨看着原遥，眼睛里全都是温柔爱惜的笑意。
原遥后来就跟卿晨松了口。
卿晨是生怕原遥受委屈的，给他的生活费在普通学生里面应该还算是不错。原遥也知道卿晨挣钱不容易，而且卿晨还得存钱用来以后做生意。原遥也就慢慢学着把钱省着来用。
本来过完年以后，卿晨的工资是涨了的，扣除五险一金，到手的数目还是挺好的。可是如今因为多了原遥的开销，他反而变得完全没有办法攒钱了，有时候甚至还得用上过去的存款。
反正卿晨节减惯了，这以后他也就是更省了些，除了顿顿在公司吃饭，很多应酬也都是能推就推了。
卿晨现在对莎莎还是很好的，不过就是像对待妹妹那样。
开始莎莎还觉得是自己的原因，她跪在地上，哭着抱住卿晨的腿，问他自己到底是哪没有做好，以后她一定改。
卿晨那个心情就别提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做得最不是人的一件事，就是招惹人家好好的一个姑娘。
他没办法把真正的原因拿出来刺激莎莎，只能跟莎莎说是他的问题。而且卿晨这个人极为谨慎，尤其又是在他们那样的环境里工作，他也就对自己跟原遥之间的事情只字不提。
原遥这学期从期中考试再到期末考试，成绩全部都是倒着数的第一名。不过他也遇着了好事。他们乐队因为大四的人毕业，眼看就要解散了。有个地下乐队正好缺吉他，他们以前见过原遥的乐队演出，这时候根本就不跟原遥废话，直接拉了人就塞自己那去了。
那个乐队玩儿的也是重金一类的，成员都年纪相仿，风格有点儿试验性质，什么都在往里面捣腾，不过相比起原遥以前的那个乐队，已经是小有名气了。靠玩儿这个挣钱还是不行，可是他们演出的机会就多很多了，有时候还能联系上外地的场子。
卿晨他们迪吧是当地的流行地标，很多著名的国内乐队都在那表演过。他晚上上班的时候，看见有人在外面挂海报。
他知道最近有个乐队要来，就随便抬头看了一眼。海报设计得挺抽象的，他也没看太懂，然后人就走进门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