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光里去了》Ereshuttle

8、第 8 章

　　何舟没想过孔苗苗会主动联系自己，毕竟从医院出来后，何舟找了她无数次都被她给避开了。
　　见面地点也是孔苗苗定的，让何舟更没想到的是，她会选在唐南渡的墓前。
　　何舟到的时候孔苗苗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穿着身黑色的长裙，站在唐南渡的墓前，表情有些木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动静，孔苗苗并未有所动作，只是开口道：“你来了。”
　　何舟没有说话，上前两步将自己带来的风信子放在了唐南渡的墓前，然后摸了摸碑上的相片，这才直起身站到了孔苗苗身旁。
　　“你找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何舟语气算不得好，毕竟不管怎样是因为孔苗苗才让唐南渡惹了一身腥，尽管她有难言之隐，可何舟终究无法做到不在乎。
　　“他真的很爱你。”
　　没想到孔苗苗会说这样一句话，何舟有些怔愣，目光呆呆地望着墓碑上唐南渡的照片，神色间多出几分哀伤。
　　似是也没打算等到何舟的回应，孔苗苗自言自语般继续道：“我本来以为唐南渡死了我会高兴的，可是我没有，后来我又以为是因为他死的太简单了，所以我故意抹黑他，想让他即使死了也要身负骂名，可当所有一切都如我所愿时，我还是高兴不起来。”
　　孔苗苗看着碑上唐南渡明媚的笑脸，声音沙哑，“直到后来我才明白，是因为我知道，唐南渡并没有错。所以不管我怎么从他这里报仇，都没有办法得到快乐。”
　　“何舟，”孔苗苗看向紧握着拳头的何舟，“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我告诉你。”
　　唐南渡是在一个月前找到孔苗苗的。
　　起初他只是担心孔苗苗的安危，每晚远远跟在后面送她回家，知晓她定是不会想要见到自己，唐南渡并没有想要露面的打算，如果不是被孔苗苗发现的话。
　　“你，你想做什么？”
　　孔苗苗从包里掏出了一把折叠水果刀，隔着段距离指着唐南渡，浑身都在颤栗。
　　瞧出她对自己的害怕，唐南渡忙开口解释，“你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合适的说辞，唐南渡俊朗的脸都皱成了一团，从没有觉得自己如此嘴笨过，有一瞬间，他忍不住想：要是何舟在就好了。他那么厉害，肯定不会像自己这般无措。
　　“刘瑶——”
　　越急越乱，话刚一出口，唐南渡就意识到不对，可已经晚了。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孔苗苗的警惕因着他的这两个字升到了极点，看着唐南渡的那双眼里写满了惊恐。
　　“我...我...我——”唐南渡垂眸，不再挣扎，“我姓唐。”
　　一个唐字足以说明一切。
　　孔苗苗瞳孔瞬间变得猩红，发疯般朝唐南渡冲了过来，一刀刺到了他的小腹上。
　　唐南渡没躲，索幸是水果刀，刀刃不算锋利，虽然流血了，但伤口不算深。
　　鲜红的血液让孔苗苗回过神来，倏地松开了手，啪的一声落在地上，孔苗苗被那一声响惊地身体猛地一哆嗦。
　　唐南渡手捂着伤口，满头冷汗，可还是先安抚孔苗苗道：“别怕，别怕，我没事的，别怕。”
　　孔苗苗至今都忘不掉唐南渡当时的样子，明明痛的嘴唇都白了，连声音都有些虚弱，可还是平静温柔地对她说“没事，别怕”，而她，也仿佛真的被他感染了，就连心头疯狂叫嚣的恐惧都不再让她在意。
　　“上...上个月？”
　　何舟身体僵硬，目不转睛地盯着孔苗苗，眼睛里既是渴望也是抗拒，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宣判，“哪...哪一天？”
　　“5月1。”
　　何舟身体踉跄了下，回忆如海啸般朝他涌来，呛得他喘不过气。
　　“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何舟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尽是不满，他那么忙都为了能和唐南渡一起过生日放下了所有工作，可唐南渡竟然迟到那么久。
　　“有事耽搁了一下，别气了，你看，这是什么。”
　　他听到唐南渡的声音，依旧是温柔的，可却明显的虚弱，连给他生日礼物的那只手都在轻颤着，可那时候自己在做什么？怎么就没发现呢？
　　孔苗苗僵硬地扯着嘴角笑了笑，“何舟，我没想的，可你知道唐南渡出事那天是什么日子吗？”
　　何舟还未从悲痛中回神，闻声只是愣愣地看着她。
　　孔苗苗眼角沁出泪，“是我姐姐的忌日。”
　　“我知道不该怪他，所有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他没做错什么。可那天看着他躺在那儿，我满脑子都是凭什么？凭什么我姐姐就不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可是唐止的儿子却可以！”
　　何舟双眼通红，双手握成了拳，“孔苗苗，你知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才认识唐南渡的？”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想要从学校的天台上跳下去，那年，他才9岁。”
　　“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痛，唐南渡他比任何人都更痛苦。”
　　“我知道，我知道......”
　　孔苗苗脸上满是泪水，一遍遍重复着“我知道”，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她也不会至今为止都活在痛苦里。
　　“可是何舟，你知不知道所有人都有资格替他来怪我，只有你不配！”
　　孔苗苗抹了一把脸，转身和何舟对峙着，通红的双眼里多了些怨怼。
　　“何舟，根本就没有凶手，是唐南渡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他本来不会死的，是他不让叫救助，是他自己放弃了自己。”
　　何舟脑袋像是被雷劈了下，瞳孔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孔苗苗，“你...你说什么？”
　　“滴”的一声响，何舟打开手机，看到上面的照片，彻底变了脸色。
　　最后的最后，他好像隐约听到孔苗苗问，“何舟，有人说人濒死前会看到自己最想见的人，你说唐南渡临死前看到的还会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