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晚霞绯绯

14、新 搬 货 员

　　第 十 四 章 新 搬 货 员

　　【本章简介】知礼的苏北大爷得到了李先生的认可，成了“兴隆服装铺”的临时搬货员。
　　?
　　是谁在灶间？李先生冲上去一把推开了门，一只大黄猫“嗖”的一下跳出窗外，转眼不见了踪影。
　　立钦跟着父亲跑进了灶间，只见小桌上的一碗葱烤河鲫鱼被猫咬去了半条，一大碗青菜粉丝汤被撞翻，汤洒了一桌，地上湿漉漉的。这是谁家的猫，这么大胆，竟敢偷吃邻居家的菜，还把灶间弄得一塌糊涂。
　　李先生一气之下，操起一把铁夹子，来到后门外的水斗旁，拿起铜盆，“嘡！嘡！嘡！”使劲地敲了几下，边敲边骂道：“呸！呸呸！这个没人养的野猫，下次再敢来偷鱼，就宰了这只猫。”
　　立钦也跟着一起骂：“这只馋猫，偷我们家的菜，再来就打死它。”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听到后门的敲打和骂声，弄堂里的几户人家都打开了门，几个大婶走过来看热闹，原来是野猫偷鱼吃。这里的弄堂是没有野猫的，可能是家猫饿极了才干这种坏事，一位大婶走了过来，低声问李先生：“是不是大黄猫？”
　　李先生听了，点头道：“是呀，您认识这只猫？”
　　“当然认识。”大婶朝弄堂口望了一眼，小声说，“对面弄堂笃底的苏北租客，自己吃不饱，还养什么猫。”
　　李先生听了，心中一动，这苏北租客会不会是上星期路过我们店铺的那位大爷，难道这户人家还没活干？
　　“养不起就别养了，扔在外面要害人的。”几位邻居都在说这户人家。
　　“大家要小心野猫偷东西吃，灶头间要关门关窗了。”
　　“爸，我们先吃饭吧，肚子咕咕叫了。”
　　“好，先去吃饭。”李先生朝立钦点了点头，“爸爸已经知道是谁干的。”
　　“是那个苏北人家的猫吧。”立钦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只猫是太饿了，才来偷东西吃的。“
　　“唉！”李先生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自认倒霉吧，以后没人就把窗户关好，做好的菜放进菜橱里。”
　　“这半碗葱烤河鲫鱼只能倒了，灶间太脏了，先收拾一下吧。”
　　父子俩走进灶间一起打扫饭桌和地上，李先生看了一眼菜橱，“没菜吃就煎几个荷包蛋，再做一碗紫菜汤，晚饭只能将就着吃了。”
　　“爸，我和立雯都爱吃荷包蛋。”
　　“好，爸马上就做。”

　　吃完晚饭，李先生和妻子又忙了起来。晚上来的顾客大多是住在附近的上班族，还有一些是来取做好的服装。
　　李先生忙着踩缝纫机做衣服，李师母则在一旁订纽扣，缝裤脚口、裤腰的蚂蝗带等零碎的手工活。最后还要用熨斗烫衣服，两人正忙着，又有客人来了，李师母放下手中的活，站起身来迎接顾客。
　　“先生在忙吧。”一位大爷走进了店铺，李家夫妇抬头一看，原来是那天饿晕的苏北大爷，“不好意思，今天给你们添乱了，那只大黄猫偷吃了你们家的菜，我来赔礼道歉了。”大爷边说边从衣袋里掏出几个铜板放在柜台上，“这些给你们去买菜。”
　　这位大爷是个知礼的人，自己家的猫干了坏事马上就来赔礼，看来上海人对苏北人的歧视和不满是不对的，这是偏见。无论是哪里的人，都应该懂礼貌，知书达理。人与人之间应该互相尊重，互相帮助，和谐相处，这样整个国民的文明程度就会越来越高。
　　李先生赶紧抓起柜台上的铜板还给了大爷，“没关系，一点小事，您已经来道歉了，不能再让您花费了。”
　　“这几天我在附近帮忙干活，没管好这只猫。”大爷不好意思地说，“这钱请你们收下，上次包子的钱还没付过，这次菜又没了，应该付给你们的。”
　　“没事，大家出门在外，有困难就应该互相帮助，您不必介意。”李先生把铜板硬塞进了大爷的衣袋。“好了，您的心意我领了，以后有空来我店帮忙进货吧。”
　　“好！这么好的先生我肯定会来帮忙的。”苏北大爷笑着问道，“先生什么时候进货？”
　　“下星期，您什么时候有空？”
　　“真巧，我的活干到星期天就好了。先生选个日子，到时我就过来帮忙。”
　　“那我就周二去进一批布料，小货车我会订好的，您就帮忙拿上车，到店后再帮着拿进店铺放好。”
　　“行，到时我一早就过来。”
　　“这么近的路，您七点过来就可以了。”李先生笑着告诉苏北大爷，“工资当天结算，和普通工人的待遇一样，行吗？”
　　“行！先生太客气了，我会好好干的。”

　　周二一早，天刚亮，李先生就起来忙着裁剪衣服，做西装的尺寸一定要算得精准，不能相差半公分。西装裁剪得好，才能做得好，早上的头脑最清醒了，这个时候裁衣服是最快最好的。这件西装裁好，吃完早餐，再和那位苏北大爷一起去批发市场进一批布料。过了清明节，就要开始做春衣和夏装了。
　　一想起清明节，李先生就想起了和高先生的约定，离开家乡这么多年了，该一起去故乡扫墓了。父母年纪大了，要经常回家探望。这几天要去买火车票了，晚了车票就很难买。这次去只能住三天，新店开业才两个星期，刚有了点生意，停业时间不能长，不然会失去一部分顾客。高兄不知怎样？晚上去看看他。
　　西装很快就裁好了，李先生又找出夹里料子，灰色西装配灰色的夹里最好了，没多少时间，李先生就裁好了西装夹里，和裁好的西装放在一起。上午进货顺利的话，下午就可以做这件西装了。
　　李先生抬头望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才六点十五分，可以洗脸刷牙，吃早饭了。
　　李师母早就做好了鸡蛋饼，是那种在面饼上加鸡蛋和葱花调味品的蛋饼。看见李先生在洗脸了，马上就下馄饨了。
　　在后门水斗旁洗漱的李先生闻到了鸡蛋饼的香味，心里一阵暖意，她跟着我一直都在忙，为了这个家能好起来，她付出了很多，劳累过度身体就会不好，这次去仁济医院看病，医生开的药很有效果，一个星期的药服下来，咳嗽基本上没有了，人也精神多了。今天要去进货，她也起了个大早，待会我不在，她一个人要忙很多。
　　“好了，可以吃早饭了。”妻子的声音让李先生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说道，“马上就来。”
　　“大馄炖加鸡蛋饼，吃了不会饿。”妻子把早饭放在灶间的小桌上，“趁热吃吧，那个苏北大爷来了，我还留了一块鸡蛋饼。”
　　“两个孩子也是鸡蛋饼？”
　　“一人一个，我烙在锅里，一会吃还是热的。”
　　吃完早餐，李先生去里屋拿了办货用的拎包，这个要随身带着不能大意。然后走向店铺，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苏北大爷来了。
　　?
　　“李先生早！”苏北大爷站在店门口朝店铺里的李先生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说，“您都准备好了，我来晚了。”
　　“没晚，我还没叫车呢。”李先生笑着招呼着，“大叔先坐一会儿，我去叫一辆货车来。”
　　李师母马上把锅里的鸡蛋饼装进牛皮纸袋里，拿着走进了店铺，笑着递给了苏北大爷：“大叔，这个给您吃。”
　　“谢谢李师母。”苏北大爷笑着摆了摆手，“我吃过早饭了，这个留着你们吃吧。”
　　“我们都吃过了，这是特意留给您的。”李师母拿起牛皮纸袋放在苏北大爷的手上，“一会干活要饿的，赶快趁热吃了。”
　　“师母客气了。”苏北大爷打开纸袋拿出饼来吃了起来，“这鸡蛋饼真香，师母的手艺不错。”
　　“鸡蛋饼里放了好几种调料，吃起来就很香。”李师母开心地笑着说道，“以后您来我就做给您吃。”
　　一会儿功夫，小货车就开到了店铺的门口，苏北大爷赶紧迎了上去，车门打开了，李先生走了出来，朝苏北大爷招呼着，“大叔好了吗？”
　　“好了，我还吃了个鸡蛋饼。这下力气更大了。”
　　“那我们一起上车去批发市场。”
　　一切都很顺利，进了一批做春秋服装的衣料，还进了一些纽扣和垫肩针线，装了一车，到店铺才十点多一点。卸货搬运到店铺放进橱柜，手脚勤快的苏北大爷力气很大，小货车里这么多东西搬完放好才花了半个多小时，李先生见了，心里很开心，看来我是找到了好帮手，以后要进货，就请这位大叔了。
　　“大叔，午饭做好了，在这吃了饭再回去吧。”
　　“这不行，家里还有个小孙子放在邻居家，我得赶快回去领他回家。”
　　“今天的红包再给您加了三个铜板。”李先生笑着把红包递给了苏北大爷，“这是您的辛苦钱，请收下。”
　　“谢谢先生，谢谢师母！”
　　“不客气，应该的。下次进货我再来请您帮忙。”
　　“好！我肯定会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