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焰》凌岘

3、比赛

　　周六早晨七点，顾禾站在市游泳馆门口，不停地调整口罩位置。他提前两小时就到了，在场馆周围转了六圈才鼓起勇气验票入场。观众席空荡荡的，他选了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仿佛在参加某种庄严仪式。
　　随着时间推移，场馆逐渐热闹起来。顾禾看见穿着各校队服的选手入场，却始终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直到广播宣布男子200米自由泳预赛开始，第四泳道才出现黎焰挺拔的身影。
　　他摘下耳机，向观众席扫视一圈。顾禾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看见黎焰的目光精准地落在了自己这个方向，甚至轻轻点了点头。
　　发令枪响，八条泳道同时激起水花。黎焰的划水动作像某种精密仪器，每一次转身都计算得恰到好处。顾禾不自觉地向前倾身，双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最后一圈时，黎焰突然加速，超过了一直领先的第五泳道选手。
　　观众席爆发出欢呼。顾禾这才发现自己站了起来，手心全是汗。他慌忙坐下，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颁奖仪式后，顾好正准备悄悄离开，却在出口处被叫住。

　　"顾禾。"
　　黎焰穿着队服外套，头发还滴着水。他胸前挂着金牌
　　走廊顶灯下闪闪发亮。
　　"你来了。"他说得像是早就知道顾禾会来一样。
　　顾禾的视线无处安放，最后落在黎焰的运动包上："恭喜你...夺冠。"
　　"只是预选赛。"黎焰用毛巾擦了擦头发，"一起吃午饭吗？队里有庆功宴，但我想..."
　　"黎焰！教练找你！"远处传来队友的喊声。
　　黎焰皱了皱眉："稍等。"他快步走向走廊另一端，与一个中年男子交谈起来。
　　顾禾站在原地，心跳声大得几乎要震破耳膜。他看见黎焰回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对教练摇了摇头。那个口型像是在说"下次"。
　　等黎焰再次回来时，顾好已经退到了场馆大门口。
　　"抱歉，"顾禾抢先开口，"我突然想起家里有事..."
　　黎焰的眼神暗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平静："我送你到公交站。"
　　二月的风还带着寒意。两人沉默地走在人行道上，影子一长一短地交错着。
　　"你的转身很漂亮。"顾禾突然说。
　　黎焰脚步一顿："你懂游泳？"
　　"不...只是看起来很美。"顾禾说完就后悔了，这种形容太奇怪了。
　　但黎焰的嘴角微微上扬："谢谢。比王老师那瓶氢氧化钠美多了。"
　　顾禾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这是他第一次在黎焰面前自然发笑。
　　周一早晨，顾禾刚进教室就听见女生们的窃窃私语。
　　"听说黎焰拒绝了所有情人节巧克力？"
　　"去年也是，他说对甜食过敏。"
　　"骗人的！我明明看见克力棒..."
　　顾禾低头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却在路过黎焰课桌时听到一声轻咳。他条件反射地抬头，正对上黎焰的视线。
　　"早。"黎焰推过来一盒牛奶，"实验报告写完了吗？”
　　"还、还没..."顾禾接过牛奶，指尖碰到石贺的手背，立刻像触电般缩回。
　　女生们的议论声更大了。顾禾耳根发热，加快脚步回到座位。他刚放下书包，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
　　"顾禾。"
　　黎焰站在他课桌旁，手里拿着物理笔记。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在地板上投下修长的影子。
　　"放学后有空吗？我想请教一下上周的电路图。"
　　教室里突然安静了几秒。顾禾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前桌的女生突然转身："黎焰，物理问题可以问我啊！我上次考了95呢！"
　　黎焰礼貌地摇头："不用了，谢谢。"
　　女生撇撇嘴，转回去时故意撞了一下顾禾的课桌。他的铅笔盒应声落地，几支笔滚到了石贺脚边。
　　黎焰蹲下身帮忙捡笔，顾禾也慌忙蹲下。两人在课桌下的狭小空间里几乎头碰头。顾禾闻到了黎焰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像是雪松和海盐。
　　"别在意他们。"黎焰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比他们都强。"
　　顾禾接过笔时，发现其中夹着一张纸条：【下午四点，图书馆后门等】。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时，黎焰已经回到自己座位，背影挺拔得像一棵不会为任何风弯腰的树。
　　午休时分，顾禾躲在美术教室里画画。他笔下的泳池波光粼粼，一个模糊的身影正破水而出。画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夹层摸出那张差点被拒绝的门票。
　　烫金的"嘉宾证"三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是一颗被小心收藏的星星。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可能会停更一周[红心][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