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二丫头疯了》石斛星君

6、安排心中事

　　杜茯苓在担忧之中过了一夜。
　　天还没亮，杜茯苓就醒来了。让丫头们伺候起床。
　　倒也不全是她要摆起小姐的款来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她不会收拾自己这一套复杂的行头。
　　司棋一边伺候杜茯苓穿衣一边道：“姑娘今儿个怎么醒的这样早？”
　　杜茯苓笑道：“人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姐姐这样的喜事，谁不高兴地睡不着？”好吧，她胡说八道的功夫又见长了。
　　一句话说的几个丫头们都笑了。
　　“是啊，因着这件事儿，老太太说姑娘、爷、哥儿们都好几天不用上学了呢。”绣橘道。
　　“可不是？宝二爷可是没人管了呢。”司棋笑道。
　　杜茯苓心内暗忖：“你们姑娘我呀，正因为上学的事儿愁的夜不能寐呢。果然人的悲喜很难相通。”
　　刚出门，就遇见了行色匆匆的贾宝玉。
　　杜茯苓暗道：“都说这贾宝玉淘气贪玩，怎么也起得这样早？”
　　二人打了招呼，说了几句话就过去了。
　　杜茯苓好像听他说秦钟不中用了。那个才多大年纪？就死了？
　　她叹了口气，原主好像也不大的样子？现在自己多大了，也不好问他人的。古代出嫁普遍早，如果她现在十三四岁，到死亡，也就四、五年的时间。
　　想到这里，杜茯苓走得更快了。
　　她穿过夹道，忽听里面阵阵读书声传来。隔着窗户，看见外屋里李纨正在看着贾兰读书。
　　她心想：“可是将这个贾府的小学霸忘记了。”
　　她回头对丫头们道：“兰哥儿每天都在这里读书吗？”
　　有丫头道：“也不是，平时都在学里的。只是早晚回家读些书。”
　　杜茯苓点头，让绣橘回去拿两个“笔锭如意”金锞子荷包来，一会儿在李纨门口等着她，一起到李纨那边去。
　　绣橘答应着去了。
　　她又问：“这两天怎么没见环儿？”
　　腊梅指了指她们屋子方向，伸出了三个手指头，摇头不语。
　　杜茯苓笑了：“怎么，吵架了，连我那边也不去了？”
　　贾环虽说嫉妒贾宝玉，但是对她这个姐姐还是很喜欢的。这几天没见他也是奇怪。
　　说话间，已到了王熙凤屋子前。
　　恰好见平儿掀帘子出来。
　　她忙道：“二姑娘怎么来了？快屋里请。”
　　杜茯苓便知道贾琏不在家，遂让丫头婆子们在外间，自己进去了王熙凤内室。
　　果然见王熙凤穿着家常衣服，还没有梳洗。杜茯苓忙向她问安。
　　王熙凤笑道：“二妹妹今儿个过来的早。昨儿的事儿平儿回来告诉我和你哥哥了。你哥哥还夸你看的长远，连我都不如呢。”
　　杜茯苓也笑：“嫂嫂过谦了。若论齐家处事，一万个人也比不得嫂嫂呢。”
　　王熙凤拉了杜茯苓的手，道：“二妹妹如今也是长大了，模样出落的又标致，见识又长远，我也算有个臂膀了。”
　　杜茯苓也笑，心道：“都说这王熙凤有一万个心眼子，果然如此。她又是个贪权的，自己毕竟是个姑娘家，不与她争锋才好。”
　　也笑道：“嫂嫂哪里话？谁人不知道嫂嫂管家处事的能耐？远的不说，就近的这桩，哪个不夸嫂嫂处理得当、有才干的？人都说嫂嫂要是个男子，封侯拜将也未必不可？”
　　恰巧平儿端了茶来。
　　杜茯苓接了，喝了口，接着道：“有平姐姐在，你们两个‘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有什么事儿成不了？”
　　王熙凤大笑：“哎呦呦，这话说得，回头平姑娘越发的得意了。”
　　一席话，说的大家都笑了。
　　平儿正在给王熙凤梳头，笑道：“再这样说，当心我把你的头发薅下来呢？”
　　她笑着道：“你这小蹄子，越发能了，赶明儿还裁制我不成？”
　　平儿不接话，只默默梳着头。
　　王熙凤见杜茯苓笑着边吃茶边笑，也笑道：“你哥哥一大早就着急出去商量这个事儿去了。妹妹的话也会带到的。只是老爷他们如何，咱们恐怕……”
　　她说着，叹了口气。
　　杜茯苓是明白的。大家都认为贾元春封妃这件事儿是件大喜事儿，哪里还看得见其他呢？
　　杜茯苓道：“我也是年纪小，看了几本书乱说，哪里就懂什么了呢？”
　　王熙凤道：“妹妹放心，南京的事儿我已经说了，看样子八成是能成的。”
　　杜茯苓听后松了口气，这辈子她是不打算嫁人了，如果实在不行，就像贾惜春那样出家去。
　　她本来就没想着阻止修建省亲别墅的事儿能成，她真正关心的是南京那边，万一贾府败落，还有个落脚的地儿。
　　杜茯苓笑了，看了看睡着的大姐儿，也便去了。
　　到了李纨那边，见绣橘在外面等着呢，遂一起进去了。
　　李纨的屋子不大，摆设也比较朴素，纸窗木榻，毫无生气。
　　屋里的沉香木大书案占了半间屋子，周围书架上满满的书，墙上挂着一张弓。
　　李纨很诧异，但还是给她让了座，吩咐素云端茶去。贾兰也向她行了礼。方又坐在案前习字去了。
　　杜茯苓笑道：“兰哥儿每天都读书习字？老太太不是说这几天可以不用上学去？”
　　素云恰好端了茶来，一边递与众人一边道：“我们哥儿除了读书习字之外，还要学骑射呢。”
　　杜茯苓笑道：“将来呀，定也是个文武全才。”说着从绣橘手里接了荷包，给了李纨。
　　李纨推说不要。
　　杜茯苓道：“大嫂子如果不接，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李纨这才接了，只是道：“你屋里……”
　　杜茯苓道：“大嫂子不用担心这个，这是我的押岁锞子，我愿意给谁就给谁。”
　　李纨笑道：“你这丫头……”又见杜茯苓转到贾兰面前，看他写字，接着道：
　　“你们姊妹都写得一手好字，你看看，兰哥儿可进益了？”
　　杜茯苓心内悲苦，暗道：“本来以为识字就挺难的了，原主竟然字也写得好。完了，完了，一写字，不就什么都瞒不住了？”
　　面上倒是微微点头，道：“确实进益了。”
　　又翻了翻书桌上的其他书，竟然认识一些启蒙读物。
　　杜茯苓心下一喜：“如果能跟着小孩子一起读书练字，不就慢慢学会了吗？繁体字和简体字还是有些形状相似的，连蒙带猜的倒可以认识一些，其他的听贾兰念了，然后自己回去核对了，那不就可以了？”
　　她笑道：“大嫂子，我正好也没事儿，过来看兰哥儿读书写字可好？”
　　过来免费，不，自费看孩子写作业、辅导作业应该可以吧？
　　李纨自是欣然同意，只是问道:“这早得早、晚得晚，二妹妹身体可还能这样劳累？再说，听说老太太那边已经安排你们上学去了。”
　　杜茯苓见她松了口，忙道：“我的身子已大好了。再说，看兰哥儿这么勤勉的孩子读书，哪里就劳累了？那是奖励。老太太那边的安排，不是还要过几天才去嘛。”
　　杜茯苓拉着李纨的胳膊撒娇：“老太太前几天还说我‘也不多出去走走，没得憋坏了’。更何况又不是到别出去，来大嫂子这边，老太太夸还来不及呢。”
　　李纨觉得心底舒坦了不少，又有个小姑娘这样粘着，又想着儿子能多个亲近人，也笑道：“二妹妹今天吃了什么蜜来的？嘴这样甜？”
　　杜茯苓又撒娇糊弄了过去。
　　杜茯苓见目的达到，也高兴不已。这李纨，怎么说也是名牌大学校长的女儿，有她教导，自己多少得有些长进吧？
　　转眼到了晨昏定省的时间了，杜茯苓回去，喊了贾探春、贾惜春，由李纨带领，去了贾母处。
　　林黛玉正好也在贾母屋里，贾宝玉不在，她们来的时候她正在吃茶。
　　行礼毕，众人又说了些闲话。
　　因说到杜茯苓要去李纨屋里去读书写字的事儿，贾母很是高兴，遂笑道：“二丫头自病好后就越来越可人疼，你们姊妹有愿意去的，也一并去了吧？”
　　杜茯苓笑：“还是老祖宗最知道疼人，我能病好了，全是托老祖宗的福。”
　　贾母更是笑道：“都说这二丫头不大爱说话，我看哪，这嘴像是从凤丫头那里借的。”
　　众人都笑了。
　　恰巧王熙凤正好从外面进来，见众人都看着她笑，眼睛一转，指着众人道：“一定是你们中有人编排我了，老祖宗才这样说。回头让我看看是谁？”
　　众人笑得更厉害了。
　　从贾母处回来，杜茯苓就见贾环在她屋里吃茶。见她回来，就站起来向她行礼。
　　她向司棋使了个眼色，司棋就把那围棋盘和黑白双色棋子的棋罐拿来，二人分别在那花梨小案的对面坐了。
　　她问贾环：“今天咱们玩什么棋呢？”
　　贾环道：“还是赶围棋吧？”
　　杜茯苓笑，她当然知道贾环不敢给她下围棋的，倒是赶围棋，真不知是个什么玩意儿？
　　绣橘拿了一百钱来，贾环也拿出一百钱。
　　杜茯苓不知道具体玩法，让贾环先玩。然后她有样学样，没几盘就学会了。
　　开始的时候，贾环先赢了几盘，高兴不已，后来杜茯苓后来居上，贾环眉头紧锁。
　　杜茯苓当然不能真的赢他，后来又故意输给他，最终贾环赢了十个钱，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绣橘不解，问道：“姑娘明明能赢环三爷，为什么还要输给他？”
　　杜茯苓笑道：“小儿之戏罢了。”
　　司棋道：“如果环三爷输了，回去不高兴，赵姨奶奶又要骂人了。三姑娘脸上也不好看。”
　　杜茯苓笑，司棋说的固然没错。如果是原主，这样做的目的确实如此，甚至可以说原主只会认为是小儿游戏，根本就不在乎输赢。
　　但是对于她杜茯苓来说，今天她必须得输，而且不能输太多。所以贾环赢了一磊，十个钱。众人都知道贾迎春是围棋高手，但是也只有像赶围棋这样的游戏之类，贾迎春才有输的可能。
　　输的太多，可能引起众人怀疑。不输反赢，没几次贾环就不大来了。
　　她是杜茯苓，对围棋一窍不通，如果说有些像的也就是会一点五子棋了。如果她和别人对弈，肯定出破绽。而和贾环玩棋，便是她接触围棋除了棋谱以外最快的方式了。
　　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贾迎春所有的众人皆知的技能。不然的话，真到了上学的那天，就什么都瞒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