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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共赴 ...

  •   萧逸舟吻毕“秋”字,指尖仍留恋地摩挲那处肌肤,墨色浅淡,却在两人交缠的呼吸里愈发鲜活。他忽地将穆倚秋抱坐起身,案上砚台轻晃,墨汁溅在裙裾,像泼开一滩化不开的夜色。
      “好了,不逗了。”萧逸舟喉结滚动,嗓音浸着情潮,却又陡然添了几分肃杀,“北疆急报,柔然使团明晚入城。” 穆倚秋浑身一僵,眷恋的余温还黏在肌肤,权谋的寒意已顺着这话渗进骨缝。
      他抬眸,撞进萧逸舟眼底,那里既有未褪的情潮,更有藏得极深的锋芒—— 方才的缱绻,不过是暗流前,短暂到奢侈的宁静。
      “柔然狼子,年年犯边。”萧逸舟指尖拂过穆倚秋发梢,看似亲昵,话里却刀光剑影,“他们要‘和谈’,实则探我大楚虚实。
      这出戏,得唱得漂亮。” 穆倚秋垂眸,明白这是朝堂博弈的关键局。
      他身为世子,本就该在权谋漩涡里周旋,可方才被情丝绕住的瞬间,差点忘了,萧逸舟是王爷,是掌兵符、握权柄,要在暗流里搏杀的人。
      “明日宫宴,世子需扮好‘纵情声色’的戏码。”萧逸舟吻了吻他眉心,唇瓣扬起的弧度,一半是情,一半是谋,“柔然使团最擅窥探,你越沉迷享乐,他们越敢放松警惕,本王才好…… 瓮中捉鳖。”
      墨香还在帐中飘,可气氛已变,穆倚秋攥紧他衣襟的手,不再只为情动,更是为这盘根错节的权谋,为两人身不由己的奔赴。
      窗外炭火噼啪轻响,映得帐中身影影影绰绰。萧逸舟托着穆倚秋后腰的手渐紧,将人贴得更近,唇齿间溢出的话语混着墨香与杀伐:“待这场局了,北疆安定,本王…… 再与你一笔一划,写尽情长。”
      穆倚秋仰起头,望着他染了情色与权谋的眼,恍惚懂了—— 有些眷恋,得藏在刀光剑影后;有些情笺,要等权谋尘埃落定,才能真正铺开 。
      次日宫宴,萧逸舟依计而行。
      他身着金暗纹袍,故意将玉冠斜簪,眼尾扫上薄红,一派放浪形骸的世家纨绔模样。
      柔然使团入殿时,他正凑在乐姬身边调笑,指尖捻着酒杯,酒水溅在衣襟也浑不在意。
      穆倚秋立在殿侧,瞧着穆倚秋刻意演的戏,眸中情绪复杂。
      他知这是必要的权谋伪装,可瞧着那人与乐姬虚与委蛇,心口仍像被细针轻扎—— 即便明知是假,嫉妒仍钻了空子。
      待柔然使者递上国书,穆倚秋敛了情绪,大步上前,接过国书时,余光扫向萧逸舟,无声传递着“稳住”的讯息。
      宴间,柔然使者察言观色,见萧逸舟沉迷声色,认定大楚世子昏聩,对“和谈”愈发轻视,言语间渐露傲慢。穆倚秋咬着牙,把屈辱往肚里咽,面上仍挂着浪荡笑意,将这出“昏庸”戏码演到极致。
      待晚宴过半,穆倚秋借更衣离席,直奔暗阁。
      那里早已聚齐心腹将领,案上摊开北疆舆图,烛火将他身影拉得极长。“柔然使团有异动,前锋营已探到,他们在边境屯了骑兵。” 游述压低声音,“公子,可是要……”
      穆倚秋指尖叩击舆图上的咽喉要道,眼中寒芒乍现:“按原计划,断他们粮草,围而不攻。但要留活口,把‘私藏军械、假意和谈’的证据,送到陛下御前。”
      与此同时,萧逸舟在宴上也到了最难熬的关口。
      柔然使者竟借着“献舞”为由,让舞姬逼近萧逸舟,意图试探他是否真如表面昏庸。
      舞姬水袖缠上他手腕时,萧逸舟指甲掐进掌心,强压下甩袖的冲动,任由那缕幽香萦绕。
      他余光瞥见殿外游述身影匆匆闪过,青袍下摆带起的风卷过廊下宫灯,灯影摇晃间,他知晓布局已至最关键的收网时刻。
      索性仰头灌酒,琥珀色酒液顺着脖颈滑进衣襟,借着醉意将身子歪向舞姬,锦袍广袖扫落案上银盏,溅出的酒珠沾湿舞姬绣着缠枝莲的裙裾,作出一副沉迷沉醉、被声色彻底勾去魂魄的浪荡之态。
      柔然使团中,为首的莫尔汗看似被穆倚秋丑态逗得拍膝大笑,眼角褶皱里却藏着审视。
      他指尖悄悄摩挲着腰间嵌着密文的骨佩,那是可汗亲授、能调动暗线的信物。
      方才萧逸舟与舞姬纠缠时,他注意到萧逸舟靴底沾的泥,与北疆边境荒漠土质迥异—— 这世子,真如表面昏聩?可殿上众人皆被表象唬住,莫尔汗不动声色,继续用笑声为这场 “骗局” 添柴。
      心里却盘算着:待宴后,派暗线去查穆倚秋私下动向,若大楚真因世子昏庸放松戒备,便是柔然南下的良机。
      亥时三刻,宫外忽传急报—— 北疆加急羽书,伴着驿卒额头的冷汗与腰间染血的佩刀闯入殿中。“北疆急递,柔然私藏粮草与攻城器械的山谷,被大楚军队捣毁!”
      通传宦官尖细嗓音撞在殿中金丝楠木立柱上,惊得殿角铜鹤烛台里的火星都跳了跳。
      消息传入殿中,柔然使团席位瞬间大乱,莫尔汗猛地站起,腰间玉珏撞在案几上,发出清脆又仓皇的响,绿松石坠子滚落在地,被他踩碎都浑然不觉。
      萧逸舟适时出列,玄色朝服广袖舒展如翻涌墨浪,捧着缴获的“证据”—— 沾着泥土草屑的羊皮地图、刻有柔然狼头标记的军械残片,稳步跪呈帝王。
      “陛下,柔然假意和谈,实则预谋进犯,儿臣已令前锋营按兵不动,就等人赃并获!这地图上标记的山谷,藏着够十万骑兵用三月的粮草,还有投石机、攻城弩的残件,皆是铁证!”
      他叩首时,玄色冠带垂落,遮住半张脸,旁人看不清他眼底情绪,却能听见他声线沉稳如铸,把这场筹谋已久的权谋博弈,在帝王与群臣面前,缓缓掀开最致命的一角 。
      帝王拍案而起,玄色衮服上的金线蟠龙似要活过来,怒喝道:“柔然狗贼,竟敢欺朕!”殿中瞬时跪了一片,唯有萧逸舟挺直脊背,捧着证据的手稳如磐石。
      莫尔汗却忽又镇定,俯身叩首时,指节抵着砖缝里藏的秘药,暗忖:大楚定是拿假证据构陷!他扯着嗓子喊冤:“陛下明察!我等诚心和谈,这定是大楚栽赃!”
      话落,眼角扫向藏在殿角的暗线,只要那人能混出去报信,柔然铁骑便有借口南下。
      萧逸舟瞧着莫尔汗演戏,指甲掐进掌心。他早知柔然不会轻易认栽,方才故意露破绽,就是要引蛇出洞。
      此刻见殿角黑影动了动,忙借着醉意踉跄扑过去,撞得那人撞翻烛台,火星溅在黑影身上,露出半幅绣着柔然图腾的衣角。
      “陛下!柔然暗线!”萧逸舟喊得声色俱厉,实则掌心沁汗—— 不能让这人逃了。
      穆倚秋瞬间会意,身形如电,袖中蝴蝶膘射向黑影咽喉,却见黑影张嘴喷出毒烟,借着混乱要破窗而逃。
      殿中大乱,帝王惊怒,侍卫拔刀。
      萧逸舟旋身护在穆倚秋身前,毒烟熏得他眼尾发红,仍死死盯着黑影。穆倚秋反手握住他发颤的手腕,两人目光交汇,读懂彼此的决意:今日,绝不能放这暗线走!
      黑影跃窗瞬间,穆倚秋甩袖掷出蝴蝶膘,正插在黑影脚踝;萧逸舟紧随其后,足尖点地追出殿外,月光下,玄色身影与黑影缠斗,刀光剑影里,他想起穆倚秋方才涉险护局,心口烫得厉害,出刀便再不留情。
      殿内,莫尔汗见暗线被困,知大势已去,却仍嘴硬:“大楚杀我使团,柔然铁骑必踏平边关!”
      穆倚秋踉跄站起,扯掉腰间玉牌摔在地上:“睁大你的眼!这是监军金牌,萧王爷早调三万精兵守在北疆,你若敢动,便是全军覆没!”
      莫尔汗瞳孔骤缩,这才惊觉从一开始,他们就落进了萧逸舟与穆倚秋设的局—— 昏聩世子是饵,证据是钩,连今日宫宴,都是请君入瓮的瓮。
      窗外,萧逸舟拧断暗线咽喉,收刀时瞧见廊下玉兰花影,忽想起穆倚秋颈侧的墨字。
      待他回殿,穆倚秋正扶着帝王坐下,帝王余怒未消,却又赞道:“朕竟不知,穆公子如此有谋。”
      穆倚秋垂眸:“臣不敢居功,全凭王爷布局。”
      说着望向萧逸舟,月光落进他眼里,映出未说尽的谢意与眷恋。萧逸舟亦回望,知晓这场权谋博弈,他们并肩赢了关键局,而那些藏在刀光里的情,终会在往后的日夜,慢慢酿成最烈的酒。
      宫宴闹剧终了,穆倚秋卸了伪装,独自回府时,暮色沉沉。
      他刚踏入花厅,熟悉的墨香便裹着暖意涌来。
      萧逸舟立在案前,案上摆着新研的松烟墨,还有半幅未写完的字。
      见他进来,萧逸舟转身,眼中情潮又起,与方才权谋场的狠厉判若两人:“今日委屈你了。”
      说着,将穆倚秋按在案边,执起他手,在残字后补上“共赴”二字,墨色浓淡相宜,似要把今日权谋里藏的眷恋,都续进这字里。
      穆倚秋望着那字,忽而笑了:“王爷可知,方才在殿上,我瞧着你拿证据的模样,竟觉得…… 这权谋场里的你,和情事里的你,一样教人移不开眼。”
      萧逸舟吻上他发顶,将人圈进怀里,听着窗外又起的风声,知晓新的权谋暗涌或许还在酝酿,但此刻,他们能借着这墨香、这残字,把藏在刀光剑影里的情,狠狠攥在掌心 。
      穆倚秋望着“共赴”二字,指尖轻轻拂过纸面,似要把墨色里的眷恋,都焐进骨血。萧逸舟圈着他的手收紧些,下巴抵在他发顶,窗外风声渐急,混着远处宫城的梆子响,衬得花厅静谧又易碎。
      夜半,穆倚秋被噩梦惊醒,冷汗浸透中衣。
      梦里是柔然铁骑踏碎边关,是萧逸舟浑身浴血倒在他眼前。他猛地坐起,撞进萧逸舟担忧的目光里。“又梦见北疆了?”
      萧逸舟替他擦汗,指腹带着温热的茧,熨得穆倚秋心口发颤。穆倚秋攥住他手腕,哑着嗓子说:“我怕…… 怕你陷在这局里,再难全身而退。”
      萧逸舟吻去他眼角的湿意,将人重新按回榻上,“有你在,我既要护住这天下,也要护着你。”
      这话像誓言,又像利刃,刺得穆倚秋既疼又暖。窗外,更深露重,可帐中两人相偎的温度,却让那些藏在暗处的权谋算计,都成了不敢靠近的阴影。
      次日,萧逸舟刚踏入安和殿,叶疏桐便甩来盏茶盏,碎瓷溅在他靴边:“好个有勇有谋的王爷!合着你与穆倚秋演的好一出戏,把本宫都瞒过了!”
      萧逸舟垂眸敛去情绪,俯身捡碎瓷片,指尖被割出血珠也不管:“贵妃娘娘说笑了,臣不过是个沉迷声色的纨绔,哪懂什么布局。”
      太子盯着他手上的血,忽又笑起来,笑声里藏着阴毒:“那便让你再当回纨绔—— 今晚醉香楼,你若敢不去,本宫有的是法子,让你们的证据,变成笑话。”
      萧逸舟攥紧双手,知道这是贵妃的算计,要把他拖进风月场,污了名声,好让朝堂弹劾自己“与浪荡子勾结”。可他别无选择,只能应下。
      暮色降临时,醉香楼里灯红酒绿,萧逸舟被推搡着坐在雅阁,听着丝竹淫词,胃里一阵翻涌。
      楼下忽传来熟悉的靴声,他猛地抬眸,看见穆倚秋逆着光进来,银白色大氅扫过满地脂粉。
      “贵妃的局,王爷不该来。”穆倚秋咬着牙,怕自己绷不住情绪。
      穆倚秋却坐在他身旁,斟了杯酒,指尖沾着他手上的血,混着酒液一饮而尽:“王爷能来,我怎能不来。” 窗外,月光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在权谋的泥沼里,他们又一次,选择并肩沉沦
      雅阁内,脂粉气混着酒香熏得人发昏,穆倚秋却敏锐捕捉到屏风后细微的衣料摩擦声。
      他不动声色地往萧逸舟身边凑了凑,袖中银针刺向声源—— 贵妃安插的暗卫躲避不及,闷哼一声栽倒在地,腰间密信袋露出一角。
      萧逸舟眼尾掠过冷光,指尖捏住密信时,穆倚秋已借倒酒的动作,用身子挡住贵妃党羽的视线。
      密信上,“构陷萧王、分化皇室” 八字刺得人眼疼,穆倚秋垂眸轻笑,声音却寒如霜:“贵妃娘娘好手段,可惜…… 这出戏,唱砸了。”
      贵妃带着丫鬟闯入雅阁时,正撞见穆倚秋把密信拍到桌上,酒渍晕开墨字,像染血的证据。
      她妆容精致的脸瞬间煞白,却仍强撑着笑:“王爷这是…… 拿本宫的人取乐?” 萧逸舟把玩着酒杯,酒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娘娘养的暗卫,揣着谋害皇室的密信,该取乐的,怕是御史台吧?”
      车辇驶离醉香楼时,穆倚秋靠在萧逸舟肩头,听着宫外渐起的风声,忽道:“贵妃娘娘背后,是……?” 萧逸舟知道他要说什么,在他说这话之前打断了他,替他拂去大氅上的脂粉,指尖在他掌心摩挲。
      “是。但今日这局,够让她们收敛三分。” 穆倚秋望着宫墙投下的剪影,轻声笑:“三分不够,要让她们明白,咱们不是好啃的骨头。”
      次日朝堂,萧逸舟捧着染血密信参奏,贵妃党羽被帝王雷霆斥责。
      退朝后,萧逸舟在宫道遇见叶疏桐,叶疏桐盯着他染血的袖口,忽而笑道:“王爷与穆公子,倒是愈发亲密了。”
      萧逸舟回以讥讽:“总好过某些人,躲在暗处放冷箭的好。”
      贵妃眼底阴鸷一闪,却没再纠缠—— 他明白,如今萧逸舟与穆倚秋连襟自保,贸然出手,只会折损羽翼。
      暮色再临,穆倚秋与萧逸舟立于花厅,案上残字被月光照亮。穆倚秋执起笔,在 “共赴” 旁添了 “盛世” 二字。
      墨色交融间,穆倚秋抱住萧逸舟:“不管结局如何,我都陪你。”
      窗外,树枝在夜色里轻颤,像他们藏在心底里,愈发滚烫的情 。
      萧逸舟回抱的手收紧,指腹摩挲着穆倚秋后颈,带着墨香的气息拂过他耳畔:“待尘埃落定,本王带你寻个好地。那里有最干净的雪,最烈的酒,还有…… 只属于我们的盛世。”
      穆倚秋闭眼,把脸埋进他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知道这承诺,要穿过多少权谋的刀山火海,可正因如此,才珍贵得让人心颤。
      可安稳不过半宿,寅时三刻,暗卫急叩花厅门。
      萧逸舟披衣而出,听完密报,眸中寒芒乍现—— 贵妃联合三州刺史,以“萧王私通柔然余孽”为名,在朝堂递了弹劾折。
      穆倚秋亦被惊醒,瞧见他攥紧的拳,知道新的风暴,比以往更猛。
      “我陪你去。”穆倚秋起身,指尖握住萧逸舟发颤的手。
      萧逸舟望着他眼底的坚定,喉间发涩,想说“你不必涉险”,可最终只是攥紧他的手,带着满身肃杀,踏入宫道。
      朝堂上,贵妃捧着“证据”—— 萧逸舟麾下将领与柔然旧部的密信,萧翎看到这密信,不由一愣,也不敢相信,只得沉声道:“逸儿,你作何解释。”
      萧逸舟叩首,声如洪钟:“陛下明察!这是贵妃栽赃!臣已查得三州刺史与柔然暗线勾结,证据在此!”
      说着,将一沓罪证掷于殿中,染血的密信与崭新的罪证,在晨光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场博弈,萧逸舟险胜。
      退朝时,穆倚秋望着宫墙下萧逸舟被晨光拉长的影子,忽道:“王爷可知,你在权谋里浴血时,我总想起花厅那幅字……”
      萧逸舟转身,抱住他,在他发顶落下吻:“我知道,所以不管多险,我都要赢,为了这天下,也为了…… 能与你共赴盛世的诺言。”
      暮色又至,花厅案上,“共赴盛世”四字愈发清晰。
      窗外,晚风拂过杏花,像他们历经权谋后,愈发纯粹的情,要在这年岁里,慢慢酿成最甜的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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