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BUG》乌冬里的面

3、第 3 章

　　“可能是系统波动！”时弥生大声说，趁机后退几步，“最近全息层频繁出现异常！”

　　霖宫末皱眉调出一个数据面板，手指快速滑动：“不，这是有针对性的干扰……”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客厅的窗户突然全部打开，一阵强风卷着外面的雨水灌入室内，直接浇了霖宫末一身。

　　时弥生抓住机会：“霖督察！你的制服！”

　　霖宫末低头看着自己湿透的高级制服，表情扭曲了一瞬，对完美主义者来说，这简直是酷刑，系统高级成员的制服防水防污是基本功能，显然某种异常数据流临时禁用了这个功能。

　　“我必须立即回总部报告这一异常。”霖宫末僵硬地说，雨水从他的发梢滴落，“时专员，建议你也进行全面系统扫描，如有任何异常发现，立即向我报告。”

　　“当然，霖督察。”时弥生一脸严肃地点头，内心却因逃过一劫而松了口气。

　　送走狼狈的霖宫末后，时弥生锁上门，立刻掏出通讯器：“夏江免！这时候你还胡闹？”

　　一道蓝光从通讯器窜出，在沙发上重新凝聚成银发青年的形态，夏江免笑得前仰后合：“你看到他的表情了吗？就像被人塞了一嘴柠檬！”

　　“这不好笑！”时弥生怒道，“现在他们知道有异常数据在我公寓附近活动了！”

　　夏江免的笑容收敛了一些：“比起让他扫描你的记忆，这已经是最温和的解决方案了。”他歪着头，“除非你希望他发现我？发现你的秘密账号？发现你其实……”

　　“够了。”时弥生打断他，突然感到一阵疲惫，他跌坐在扶手椅上，揉了揉鼻梁，“我需要思考。”

　　夏江免安静下来，难得地没有继续捣乱，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厨房，片刻后端着一杯热茶回来，递给时弥生。

　　“加了蜂蜜。”他说，声音出奇地柔和，“你紧张的时候血糖会下降，这是我从你的医疗记录里看到的。”

　　时弥生抬头看他，接过茶杯时他们的手指短暂相触，茶的温度刚好，香气氤氲中，他看见夏江免眼中闪烁的不是恶作剧得逞的狡黠，而是一种近乎关切的神情。

　　“为什么帮我？”时弥生问。

　　夏江免蹲在他面前，银发在透过窗户的阳光下几乎透明。

　　“我说过了啊。”他轻声说，“因为你的代码里有矛盾点。”他伸手轻轻点了点时弥生的胸口，那里是心脏的位置，“在这里，有一段代码拒绝被系统同化。”

　　时弥生不确定自己是否理解了，但茶杯传来的温暖似乎一路蔓延到了胸口，他忽然注意到夏江免的右手手腕上有一个淡淡的红色印记，像是某种编码。

　　“这是什么？”他下意识抓住夏江免的手腕。

　　夏江免迅速抽回手，袖子拉下来遮住了印记。

　　“没什么，旧代码而已。”他站起身，又恢复了那种嬉皮笑脸的样子，“现在，严肃的时专员，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怎么应对你上司的下一步行动？”

　　时弥生知道夏江免在转移话题，但眼下确实有更紧迫的问题，他放下茶杯，调出全息工作面板：“霖宫末不会就此罢休，系统对原始级异常的处理流程是……”

　　他突然注意到面板上跳出一条紧急通知。

　　【全体秩序维护员注意：检测到原始级系统异常X-001活动迹象，危险等级提升至红色，所有接触过该异常的个体立即向总部报到，接受隔离审查，重复，立即报到！】

　　通知下方是一张模糊的图像，明显是从全息会议室的监控中截取的，显示夏江免拉着时弥生手腕的瞬间。

　　“隔离审查。”时弥生喃喃道，胃部一阵不适，那意味着记忆提取和意识扫描，没有人能在那之后保留秘密。

　　夏江免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他们开始着急了。”他看向时弥生，“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对吧？系统害怕了。”

　　时弥生关闭通知：“系统不会害怕，它只是按照协议运行。”

　　“是吗？”夏江免突然抓住时弥生的肩膀，“那为什么一个简单的bug会让整个系统进入红色警戒？为什么他们如此迫切地想要清除我？”他的眼睛在近距离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像是数据海洋的最深处，“时弥生，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根本不是bug？”

　　时弥生想反驳，但某种直觉让他沉默，夏江免的存在确实挑战了他对系统的所有认知，一个能在现实和数字世界自由穿梭的实体，一个有温度、会开玩笑、还会关心人血糖水平的“异常”。

　　“那你是谁？”他最终问道。

　　夏江免松开手，后退一步，脸上又挂上了那种神秘的笑容：“这个嘛……也许下次你抓到我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时弥生朝他翻了个白眼，而他反倒大笑起来，笑声像是打破了公寓里某种无形的紧张气氛，夏江免蹦跳着回到沙发，拿起之前没吃完的面包：“所以，时专员，现在我们是共犯了，计划是什么？”

　　时弥生看着这个在阳光下啃面包的银发青年，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简单地将夏江免视为一个需要清除的系统异常了，无论夏江免是什么，他已经成为了时弥生秩序井然生活中的一个无法分类的变量。

　　时弥生调出另一个加密数据面板，说着：“我需要给你创建一个临时ID，至少能让你在全息层活动时不那么显眼。”

　　夏江免眼睛一亮：“你要帮我伪造身份？哇，严肃的秩序维护员要违反规定了！”

　　“这是特殊情况。”时弥生板着脸，但嘴角难以察觉地上扬了一点，“而且如果你再废话，我就把你交给霖宫末。”

　　夏江免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但眼中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他的手指在全息键盘上飞速敲击，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公寓的窗帘紧闭，只有工作台周围的环形灯提供照明，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只困兽。

　　“你确定这样能行？”夏江免盘腿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嘴里叼着一根从冰箱里顺来的能量棒，银发在昏暗光线中泛着微光。

　　“不确定。”时弥生头也不回，“但这是唯一能让你在全息层自由活动的方法。”

　　视网膜投影上，系统后台的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时弥生咬紧下唇，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大规模地篡改系统数据，为夏江免伪造一个完整的全息ID身份。

　　“哇，严肃的时专员在为我犯罪呢~”夏江免突然凑近，下巴几乎搁在时弥生肩上，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心跳加速了哦？”

　　时弥生手一抖，差点输错关键代码。

　　“离远点！”他耳尖发烫，“要不是你拿曝光我的博主账号作为要挟。”

　　“我开玩笑的啦。”夏江免笑着退开，却在转身时轻轻捏了捏时弥生的肩膀，“不过你紧张的样子真可爱。”

　　时弥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专注于屏幕，伪造ID比他想象的更复杂，不仅需要基础身份数据，还要构建完整的行为模式记录和社交网络痕迹，最困难的是绕过系统的自检协议。

　　“好了。”几小时后，时弥生终于靠向椅背，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试试看。”

　　夏江免好奇地凑过来：“「夏时」？这就是你给我取的名字？”

　　“是，不用本名就不容易引起怀疑，至于‘时’字，为了你与我结识的理由做个铺垫。”时弥生语气淡淡，调出全息投影，“年龄设定22岁，自由职业全息设计师，这样你的异常行为可以被解释为艺术创作。”

　　夏江免，不对，现在是夏时了，眨眨眼：“那为什么是22岁？”

　　“因为……”时弥生突然语塞，他总不能说因为22岁是大学刚毕业的年纪，既有成年人的独立性又保留少年感，最适合眼前这个银发青年。

　　“算了。”他生硬地转移话题，“明天系统会派人来‘护送’我去总部接受隔离审查，你必须待在这里，哪儿也别去。”

　　夏江免的笑容消失了：“你要去那个审查？他们会提取你的记忆！”

　　“我有准备。”时弥生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型装置，“记忆干扰器，能模糊最近48小时的特定片段，只要不被深度扫描……”

　　“不行！这太冒险了。”夏江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如果你在记忆上动手脚被发现……”

　　“这是我的工作。”时弥生挣脱开来，“秩序维护员最了解系统漏洞。”他顿了顿，“比起这个，你才更应该担心，系统已经将你标记为红色威胁，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我不会被发现的~”夏江免突然又恢复了那种轻快的语调，手指在空中划出一道蓝色数据流，“看，我能完美模拟普通人的全息信号。”

　　时弥生皱眉：“这不够，系统会扫描生物特征……”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夏江免突然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口。

　　咚、咚、咚。

　　稳定而有力的心跳透过掌心传来。

　　“惊讶吗？”夏江免轻声说，“我有心跳，有体温，会流血，我和你们有什么不同？”

　　时弥生猛地抽回手，掌心残留的温度让他喉咙发紧。

　　“不同在于……”他声音干涩，“你能做到人类做不到的事。”

　　“比如这样？”夏江免打了个响指，公寓的灯光突然变成温暖的橘色，空气中飘起细小的光点，像夏夜的萤火虫。

　　时弥生屏住呼吸，这不是普通的数据修改，而是直接干涉现实世界的物理法则，他伸手触碰一个光点，它竟真的在指尖停留片刻才消散。

　　“你到底是什么？”时弥生喃喃道。

　　夏江免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看光点在他们之间飞舞，某一刻，时弥生恍惚觉得那些光点组成了某种图案，像是……一段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