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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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蓝色光点在公寓客厅中央汇聚，逐渐勾勒出人形轮廓，夏江免刚完成实体化，一个抱枕便呼啸着朝他面门飞来。
“你这个——不可理喻的混蛋bug！”时弥生站在沙发前，“谁允许你擅自修改我虚拟形象的？！”
夏江免轻松接住抱枕并揣在怀里，眼睛眨了又眨，无辜问道：“不好看吗？我觉得很适合你啊。”
“重点不是好不好看！”时弥生咬牙切齿，“你知道今天义冼盯着我看了多久吗？以他的性子，怕是早就发现……”
“发现什么？”夏江免闪身贴近，略有不满道，“发现你的新造型不仅很适合你？还让人惊叹？还是发现——”他的语气急转直下，变得有些暧昧不明，“我们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
时弥生不由得后退一步，也仅这一步，便被身后的沙发制止了，他镇定下来反问：“少说不正经的转移话题！你知不知道这样有多容易暴露？”
夏江免歪着头，疑惑不解：“可你明明很喜欢。”
“谁喜欢了！”时弥生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伸出手指与他细数，“那个马尾、那些碎发，还有那枚本不应该存在的领针！你知道我有多尴尬吗？”
夏江免垂眸浅笑，听着时弥生的控诉直到听完，抬眸刚想调侃几句口是心非，可当那人的身影映在眼底，他却不知道怎么了。
只觉得周围的事物在这一刻渐渐虚化，唯有眼前这个人是清晰的、鲜活的。
他想触碰。
这个想法一出，就再难收回，夏江免的指尖轻抚过时弥生耳际的发丝，在现实世界中，时弥生的头发依然是原本的黑色短发，整齐利落，与虚拟形象截然不同。
“但那样更适合你。”夏江免声音轻飘飘的，好像带着别的什么情绪，“不那么……秩序维护员。”
时弥生僵在原地，夏江免的指尖明明是微凉的，可偏偏让脸和耳根发起烫来，他想躲开，身体却根本不听他的使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从耳际滑向脑后，虚虚地拢住并不存在的长发。
“虚拟世界里，你的头发比现在长一点。”只听对方轻声呢喃，“从这里开始，到肩膀的位置，松松地扎起来……”手指沿着发尾比划着，指尖若有似无地触到了他的肌肤，“阳光照在上面的时候，会泛着一点棕色的光。”
时弥生的心跳很快，像是要蹦出胸腔好让某个人注意到。
夏江免描述得如此详细，仿佛那个形象已经在他脑海中存在了很久。
“你……”时弥生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观察得很仔细啊。”
夏江免觉察到他的异样，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耸耸肩：“数据体的基本素养。”
两人之间的氛围突然微妙起来，时弥生清了清嗓子，决定自己转换话题：“那个……芯片里的资料我看了，尤里系统曾经有过‘情感模块’？”
夏江免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嗯，早期开发时有这个设想，后来被废弃了。”
“为什么？”
“太不可控。”夏江免走向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情感会干扰判断，影响系统运行的效率，完美的系统不需要这样。”
时弥生跟上去：“但你……你是有情感的，对吗？”
夏江免的动作一顿，水杯停在半空，水面轻晃，映出他略显困惑的表情。
“我不知道。”最终他轻声说，“我能感受到快乐、愤怒、担忧……但这些是真实的情绪，还是模拟出来的反应？”他看向时弥生，脸上浮现出从未有过的茫然，“我也不知道。”
时弥生想起那段与夏江免代码频率一致的异常音频：“你觉得这和被废弃的‘情感模块’有关吗？”
“抱歉，我也不确定。”罕见的犹豫出现在他的声音里，“我只能感知到某种熟悉的频率。”
“就像在档案室，你说系统在配合我们？”
两人离开厨房，回到了客厅。
“嗯。”夏江免退后几步，坐到沙发上，“就像……它认识我。”他皱眉，似乎在努力捕捉某个模糊的记忆，“但我记不清了，每次试图回想，都像在雾里看花。”
时弥生望着他困惑的表情，胸口莫名泛起一阵酸涩。
夏江免是什么？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系统bug？一段被删除的情感程序？还是……某种他们尚未理解的存在？
他想象夏江免在系统深处游荡的日子，没有同伴，没有归属，甚至没有明确的自我认知，那些看似顽劣的恶作剧背后，是否藏着对连接的渴望？那些浮夸的笑容之下，又掩盖着多少孤独？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从未真正站在夏江免的角度思考过，直到此刻。
“弥生？”夏江免转头看他，“怎么突然这么严肃？”
时弥生摇摇头，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翻涌的情绪，他伸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轻轻搭在夏江免的手背上。
“不管你和系统有什么关系，”他低声说，“现在，你有我。”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时弥生自己都愣住了，他从未想过会对着一个“异常数据体”说出如此亲密的话。
夏江免的眼睛“噔”的一下睁大了，眸子在灯光下如同融化的冰川，他反手握住时弥生的手，力道大得几乎有些疼。
“再说一遍。”
时弥生别过脸去，耳根通红：“……好话不说第二遍。”
夏江免笑了，不是以往恶作剧般的笑容，而是一个真实的、柔软的微笑，他松开手，转而轻轻碰了碰时弥生的脸颊。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时专员？”
“嗯？”
“就是这种时候。”夏江免的拇指浅浅摩挲过，“明明害羞得要死，却还要装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时弥生推开他的手，恼火地瞪他：“我在认真讨论正事！”
“我也是啊。”夏江免十分无辜地瞧着他，“你的每个表情对我来说都是正事。”
时弥生再次抓起抱枕，不过没有扔出去，只是抱在怀里，把发烫的脸埋进去一半，这个混蛋，总是能在最严肃的时刻破坏气氛。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夏江免比刚才困惑迷茫的样子更让他安心，那个总是笑着闹着的夏江免，才是他熟悉的夏江免。
“对了，”夏江免询问道，“义冼给你的芯片里还有什么？”
时弥生摇头：“没什么有用的，就是那段音频，还有几份无关紧要的资料。”他犹豫了一下，“他好像在试探什么。”
夏江免警觉起来：“他比霖宫末危险多了，霖宫末只会按规则办事，但义冼……他有自己的判断。”
“你觉得他站在哪一边？”
“不清楚。”夏江免站起身，走向窗边，“但明天技术部核查权限时，我会小心应对。”他回头，“不过，在那之前……”
“什么？”
“我能再看看你的虚拟形象吗？”他眼睛忽闪忽闪的，“真的特别……”
一个抱枕精准命中他的脸。
叮——
个人终端响起的提示音打断了时弥生准备扔第二个抱枕的动作，他皱眉点开，一条工作提醒悬浮在空中：
【全息巡逻执勤报告未提交，截止时间：05:00】
“糟了！”时弥生猛拍一下额头，结果劲大拍疼了又给自己揉几下，“我完全忘了这茬！”
“怎么了？”夏江免好奇地凑过来，看到提示后反而松了口气，“就这个啊？简单。”
他打了个响指，指尖泛起蓝色数据流：“我现在就帮你生成一份，保证比你自己写的还专业。”
“不行！”时弥生一把抓住他的手，“巡逻报告必须亲自完成，这是规定。”
夏江免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现在都接近凌晨了！你打算写到什么时候？”
“那也不能用你的能力作弊。”时弥生已经快步走向办公桌，“报告里有巡逻路线、异常处理流程等细节，只有亲自参与的人才知道。”
夏江免追在后面：“我可以读取你的记忆啊！保证一字不差！”
时弥生打开工作终端，头也不抬：“然后呢？万一哪天需要当面陈述报告内容，我说漏嘴了怎么办？”他调出文档模板，“秩序维护员的报告会存档到直至本人退休，随时可能被调阅核查。”
夏江免双臂交叉，站在身后：“所以你就宁可熬夜？”
“这是我的工作。”时弥生已经开始快速敲击键盘，“你先去休息吧。”
夏江免盯着他看了几秒，出人意料地大步走过来，拉开旁边的椅子重重坐下。
“你干什么？”时弥生瞥了他一眼。
“监督你。”夏江免十分不高兴地说，“免得某个固执的秩序维护员猝死在办公桌上。”
时弥生嘴角抽了抽，没再理他。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专注地撰写报告，详细描述巡逻路线、数据波动情况，以及偶遇「夏时」的细节。
夏江免则像个不满的监督员，一会儿摆弄桌上的笔，一会儿对着空气做鬼脸，但始终没有打扰时弥生工作。
当时弥生写到虚拟形象异常的部分时，手指悬在键盘上犹豫了几秒，镜子里反射出自己真实的短发，整齐、规矩、毫无特色，而虚拟世界里的那个形象……确实让他感觉更自在。
“喂。”他突然开口，“那个虚拟形象……你是怎么想到的？”
夏江免停下玩笔的动作，歪头想了想：“观察人类很久了，知道什么样的发型适合什么样的脸型。”
“就这样？”
“还有就是……”夏江免转头望向他，言语间竟流露出温柔，“你睡着的时候，头发会变得有点乱，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你把头发留长一点，”手指在空中虚划了一下，“应该会很好看。”
时弥生呼吸短暂停了一瞬，手指在键盘上打错了好几个字，夏江免曾经……看着他睡觉？
“变态。”他嘟囔着转回屏幕，脸颊涌上热意。
夏江免忍不住笑出声：“秩序维护员骂人都这么可爱吗？”
“闭嘴。”
“嗷~”
他不说话了，但依然盯着时弥生的侧脸瞧，时弥生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肩膀不自觉地绷紧，长时间保持同一姿势让他的颈椎开始抗议。
他下意识揉了揉右肩，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刻被夏江免捕捉到，银发青年静了下来，眼神变得专注。
几秒钟后，时弥生感觉办公椅开始微微震动，靠背的弧度自动调整，完美贴合他的腰椎曲线，座椅温度也悄然升高到合适的点，恰到好处地缓解了肌肉疲劳。
时弥生停下打字，缓缓转头看向夏江免。
夏江免正望着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指尖若隐若现的蓝色光点出卖了他。
时弥生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回去继续工作，只是心口有些发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报告逐渐成形，他全神贯注，甚至不知道夏江免什么时候离开的身边，等他终于敲完最后一个句点时，悬在空中的时间点显示01:25。
他长舒一口气，伸展僵硬的四肢，这才发现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不知何时出现在桌角，杯壁上贴着一张便签，上面是夏江免龙飞凤舞的字迹：
【报告倒数第二页第一行，你把“数据异常”写成“数据异能”了。PS：牛奶温度刚好，快喝。】
时弥生愣了一下，迅速翻到指定位置，果然发现了一个错别字，他修正后保存文档，忽然意识到什么，调出文档的历史编辑记录，发现夏江免不仅为他检查了全文，还标注出了几处语法问题和术语不准确的地方。
“这家伙……”时弥生端起牛奶，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掌心，不烫不凉，正好是可以入口的程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