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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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弥生将某段全息录像反复播放了几遍，画面中，夏江免正趴在客厅地毯上，银发随意扎成一个小揪，手里摆弄着几只数据代码构成的小动物，兔子蹦跳着穿过狐狸的头顶，惹得夏江免笑出声来。
“记录时间：与时专员同居的第三天中午。”录像中的夏江免对着镜头眨了眨眼，“这位顽固的秩序维护员终于不再每十分钟尝试一次纠正程序了，进步！虽然他现在改成了每小时一次~”
录像戛然而止，时弥生揉了揉太阳穴，这段画面触发了某种既视感，他确实记得那种挫败感，无论使用什么级别的指令，那个银发青年总是能笑嘻嘻地化解，但具体的情景依然模糊。
办公桌上摊开着十几段类似的录像，夏江免似乎有记录日常的习惯，时弥生点开下一段，这次画面显示的是厨房，夏江免系着一条明显有些小的围裙，那是时弥生的，正对着智能烹饪指南皱眉。
“这破系统居然说适量盐是5克？”夏江免对着镜头抱怨，“人类的适量明明是个玄学概念！弥生在正餐上口味偏淡，应该再减掉一些。”随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忍不住垂眸浅笑，伸手关闭了录像。
时弥生无奈摇头，脸上逐渐泛起笑意，他打开备忘录，将这些细节一一记录下来：
【夏江免特征：
1.喜欢记录日常（尤其是与我相关的）
2.擅长篡改数据代码（不正经的那种）
3.了解我的生活习惯（好像过于了解了）
4.对“人类”概念有独特理解（自称第一bug人类）
暮色渐渐沉了，时弥生伸了个懒腰，走向厨房，按照安排，他还有四天“休息期”才需要返回秩序维护部工作，这段时间足够他拼凑出大部分真相，至少他是这么希望的。
冰箱里整齐摆放着各种食材，明显超过一个人的份量，时弥生拿出一盒鸡蛋，动作在中途停住，一段画面闪回：夏江免试图扑灭平底锅里的小火苗，满脸黑灰……
“嘶。”时弥生倒吸一口气，甩了甩头，这个回忆来得措不及防。
不过，一个系统bug化成人形实体在现实世界里尝试做饭？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荒诞。
待这份记忆的冲击终于平缓下来，他才一如既往地走到流理台前，着手准备着今天的晚餐。
煎蛋在锅中滋滋作响时，客厅传来轻微的电流声，时弥生关火转身，看到几缕蓝色光点正从空调出风口飘出，在客厅中央汇聚，比起前两三天，今天的光点更密集，形成的轮廓也更清晰。
“恢复得不错？”时弥生问道，声音情不自禁地软和下来。
光点组成的夏江免点点头，这次他的嘴唇已经能够清晰开合：“看完……录像了？”
“嗯。”时弥生靠在厨房门框上，“你真是个糟糕的厨师。”
夏江免的光点形象做出一个夸张的受伤表情：“那是……之前，我后来……可是进步了。”他的声音仍有些断续，但比之前流畅多了，“你……想起来……多少？”
时弥生走回煎锅前，将鸡蛋装盘：“碎片，你偷吃我的薯片，差点烧了厨房，还有……”他停顿了一下，“你修改我的全息工作界面，把它变成了卡通风格。”
蓝色光点明亮起来，夏江免的形象几乎完全实体化了一秒：“你记得！”他的惊喜如此明显，连带着整个公寓的灯光都闪烁了一下，“医疗中心的……记忆清除有漏洞！”
时弥生端着盘子回到客厅，坐在离夏江免最近的位置：“不是医疗中心的问题，是你所拥有的「夏时」身份。”他戳了戳煎蛋，“系统清除的是「夏江免」相关记忆，但「夏时」作为合规ID被保留了下来，而两者之间的关联……”
“足够……触发真实记忆。”夏江免的光点手臂尝试去碰时弥生的肩，虽然仍然穿了过去，但这次时弥生能感觉到一阵微弱的电流，“聪明……我的时专员。”
这个称呼让时弥生心头一颤，他低头吃饭，掩饰自己陡然加快的心跳，就在这时，公寓的门铃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两人同时僵住。
“预期外的……访客。”夏江免明显不悦，“我的感知、还没恢复……完全。”
时弥生放下餐具，在视网膜投影与门禁系统中选择了后者，他走了过去，屏幕上显示着楼下大厅的画面，一个穿着秩序维护部制服的快递员站在那，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时弥生专员？”快递员对着摄像头说，“您的医疗补充剂，需要签收。”
时弥生皱眉，他没有预约任何补充剂，正要拒绝时，余光看到夏江免的光点组成了一个巨大的“X”形——警告。
“放在楼下储物柜吧。”时弥生平静地说，“我现在不方便下楼。”
快递员迟疑了一下：“可是霖督察特别嘱咐要亲手交给您。”
时弥生的手指下意识蜷缩，霖宫末，这绝对是个试探。
“那就更该按流程走了。”他让自己的声音带上几分不悦，“医疗期间不接受任何工作相关接触，这是规定，放储物柜，系统会通知我。”
快递员最终点头离开，时弥生回到客厅，发现夏江免的光点变得不稳定，显然刚才的警惕消耗了他不少能量。
“陷阱。”夏江免的声音变得微弱，“他们在……测试你。”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一个计划，四天后我必须回去工作，否则更可疑。”他看着夏江免的光点形象，“但我需要知道足够多的信息，才能演好这场戏。”
夏江免没办法再维持人形，化为了星星点点的蓝光，而蓝光在空中划出一个问号形状：“你想要的信……息，我都会一……一为你找来，不过你……打算怎么演？”
时弥生走到浴室的镜子前，练习着面部肌肉的控制，他微微抬起下巴，让眼神聚焦在虚空中某个固定点，这是记忆清除后标准的表情管理方式。
“比如这样？”他问道，声音刻意放平。
身后飘来的蓝色光点聚集成一只手的形状，轻轻捏住他的下颚，“太僵硬啦~”夏江免的声音带着笑意，“你现在像个被卡住关节的机器人。”
时弥生翻了个白眼，这个动作让他立刻破功，他转身看到夏江免的光点正在空中组成一个好笑的机器人形象，还模仿着机械舞的动作。
“严肃点。”时弥生板起脸轻斥，可话是这么说，脸上却浮现出浅淡笑容，“要是被霖宫末看出破绽……”
“他就会发现他亲手培养的‘秩序木偶’其实是个会偷偷给系统漏洞申请特殊ID的叛逆鬼。”夏江免的光点轰然散开，又迅速在时弥生面前重组，形成一个比他高的半透明轮廓，“说真的，你当初给我伪造「夏时」ID时那股兴奋劲，简直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鬼头。”
时弥生伸手想拍散那个轮廓，却只穿过一片微凉的蓝光，他清了清嗓子，重新板起脸：“我们该讨论正事了，你确定你的能力可以在计划开始前全部恢复吗？”
光点忽明忽暗地闪烁着，这是夏江免思考时的习惯，他的状态与之前相比显然稳定了不少，说话倒是不会卡顿了，物理意义上的。
奇怪，什么时候开始不卡顿的？
“我的实体化能力稳定了不少，其余能力也在逐一恢复。”夏江免说，“不是还有四天时间吗？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光点顺势凝聚成一个小人模样，做了个夸张的潜伏动作，“我们完全可以坐等霖宫末上钩。”
回归工作岗位的前一天夜晚，时弥生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悬浮着全息投影的秩序维护部平面图，夏江免的光点漂浮在他肩头，时不时指出几个监控盲区。
“这里。”时弥生标记出一节通风管道交汇处，“理论上任何数据体都无法穿透的电磁屏障。”
“理论上。”夏江免的光点分裂成无数细小的星芒，在屏障标识处组成一个吐舌头的鬼脸，“但原始bug就是用来打破理论的。”
时弥生被逗得笑出声，随即又警觉地抬手遮挡，他瞪向那团光点：“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很抱歉~不能。”光点还原重组，模拟出夏江免一贯的狡黠表情，“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比前几天还要鲜活，是因为我么？”
时弥生抓起一个抱枕砸向光点，当然只穿过了一片虚无，他低头掩饰发烫的耳尖，却听到夏江免轻声说：“不逗你了，明天去见霖宫末时，别完全抹去你的小习惯。”
“什么习惯？”
“你思考时一般呈现两个状态，一个是不自觉地摸左手腕表带，而另一个是抿唇。”光点温柔地缠绕上他的手指，“还有被戳穿谎言时，你通常会没什么表情的垂眸看地面。”夏江免顿了顿，“保留一点点真实，才最像被清除记忆后的状态。”
时弥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有那么多小习惯，还被夏江免完完全全地看在眼里，甚至是记得一清二楚。
啊……好像，他的一切，夏江免都过于了解了点。
“如果我演得太像，真的变成冷漠的‘秩序木偶’怎么办？”时弥生突发奇想。
光点静了一会儿，随后晃晃悠悠地贴上时弥生的鼻尖：“那我就再炸一次你的全息会议，这次给霖宫末的制服改成粉色兔子装，我就不信你一点波澜都没有。”
这一下子，公寓内静悄悄的，直到某一个人的笑声率先泄露，最后演变成想停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地荒唐大笑。
“阿嚏！”
远在另一边的高级督察——霖宫末，抬手捏了捏鼻梁。
第二天早晨，时弥生站在公寓门口做着最后的心理准备，他调整呼吸，将所有的情绪压进心底最深处。
“时专员。”夏江免的光点最后一次环绕在他周围，“别忘了我们的暗号。”
“左手腕表带在你改造过后，只要我轻抚，你都能感应到，两下是安全，三下是危险。”时弥生机械地重复，却在转身的瞬间低声补充，“如果你敢擅自冒险，我就把你所有的黑历史录像上传到公共数据库。”
光点剧烈闪烁了一下，夏江免的笑声如同电流般轻轻划过他的耳膜：“遵命，长官。”
当公寓门在身后关闭，时弥生的眼神就已变得漠然而平静，他迈着标准的步伐走向电梯，每一步都像是被程序设定好的完美秩序维护员。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