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号便利店，不营业也不拯救人类》Artify

6、第 6 章

　　管道深处，林玖在狭窄、黑暗、遍布铁锈和灰尘的管道中拼命爬行，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铁腥味和霉味。身后，似乎隐约还能听到金属靴踩踏地面和扫描设备的嗡鸣。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
　　前方一片漆黑，只有绝望在蔓延。
　　就在她几乎力竭，手指被锋利的金属边缘割破也感觉不到疼痛时——
　　“哐当！哗啦——！”
　　一声沉闷的撞击和金属杂物滚落的声音，突然从前方不远处的管道拐角后传来！在这死寂的黑暗中，这声音如同惊雷！
　　林玖瞬间僵住，全身汗毛倒竖！是深网清理局的人？！堵在前面了？！
　　她屏住呼吸，身体紧紧贴在冰冷潮湿的管壁上，
　　“嘶……妈的！又卡住了！这破路！” 一个带着明显少年腔调、却努力模仿凶狠语气的抱怨声，伴随着一阵手忙脚乱的挣扎声，从拐角后传来。
　　这个声音，还有那句标志性的“妈的”和抱怨腔调……

　　……有点耳熟？
　　林玖心脏猛地一跳，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她死死忍住了。在这要命的地方，任何暴露都可能致命。
　　右手在黑暗中摸索，在抓到一块松动的、边缘锋利的锈蚀金属片，准备做最后的困兽之斗。
　　她强压着惊疑，用极低的声音，带着试探和紧绷的警惕，朝着黑暗的拐角方向喊道：

　　“阿呆？！”
　　在R区底层混的、能用这种语气抱怨“老鼠道”难走的少年，还带着点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劲儿，也就只有那个在“铁拳”帮底层打杂，整天脏兮兮的混血小子了。其实听阿呆说，他其实叫凌崧，但因为他有时候反应慢半拍，眼神也总有种没被磨灭的干净，大家慢慢都叫他阿呆，反而没几个人知道他的真名了。

　　管道那边的挣扎声猛地停住了。几秒死寂后，一个同样压低、却带着惊喜的声音回应道：“玖……玖姐？！是您吗玖姐？！您怎么在老鼠道里？！”
　　果然是那个“呆”名远扬的小子！
　　林玖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丝，但警惕未消。

　　接着是一阵更急促的、带着金属摩擦的爬行声，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拐角的阴影里冒了出来。借着管道缝隙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林玖勉强看清了来人的轮廓。
　　正是阿呆。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更瘦了，穿着一身打满补丁、沾满油污和不明污渍的工装裤，乱糟糟的头发上还挂着蜘蛛网。脸上蹭着几道黑灰，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却亮得惊人，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未被完全磨灭的天真和此刻的惊喜。
　　他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用防水布裹着的长条包裹，看起来不轻，刚才显然是被这东西卡住了。
　　“玖姐！真是您！”
　　阿呆看清是林玖，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在R区难得的白牙，“我还以为是清理下水道的机器人呢！吓我一跳！您这是……”
　　他的笑容在看到林玖狼狈不堪、沾满烟灰血污的样子和惊魂未定的眼神时，瞬间凝固了。“您怎么了？谁追您？”
　　“没时间解释了！” 林玖急促地打断他，警惕地回头望了一眼幽深的来路，“后面有‘清道夫’！深网清理局的！快！带我离开这鬼地方！去你平时躲藏的安全屋！快！”
　　她一把抓住阿呆的胳膊，力道大得让少年龇牙咧嘴。
　　“深……深网清理局？！” 阿呆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的天真被巨大的恐惧取代。这个名字在R区底层代表着绝对的死亡和抹除！
　　他二话不说，立刻调转方向：“跟我来！玖姐！这边！我知道一条近道，通老蛇的废弃回收站！那里岔路多，信号乱，‘清道夫’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阿呆像只熟悉地形的耗子，背着沉重的包裹，却异常灵活地在狭窄复杂的管道中快速穿行。他对这里的每一个拐角、每一处锈蚀薄弱点、甚至哪里能听到地面上的动静都了如指掌。
　　林玖咬紧牙关，紧紧跟在他身后，将生的希望寄托在这个看似不靠谱的少年身上。
　　两人在黑暗的迷宫中快速移动。身后，管道深处，隐约传来了更清晰的、沉重的金属脚步声和扫描设备特有的嗡鸣。
　　深网清理局的追兵，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在逼近。
　　“这边！快！” 阿呆猛地推开前方一块虚掩着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刺眼的、属于R区夜晚的浑浊光线混合着垃圾和湿气的味道涌了进来。外面，是错综复杂、堆满废弃机械和集装箱的“老蛇回收站”边缘区域。
　　“跳下去！不高！” 阿呆率先钻了出去，落地轻盈。
　　林玖紧随其后，跳出管道，踉跄落地，贪婪地呼吸着虽然污浊但相对自由的空气。
　　她回头望了一眼那如同怪兽巨口般的管道入口，心有余悸。
　　“这边！玖姐！” 阿呆拉着林玖的胳膊，迅速躲进一堆巨大的、锈蚀的齿轮山后面。
　　他警惕地探出头看了看管道方向，又飞快地缩回来，压低声音，带着少年人的一丝兴奋和后怕：“甩掉了吗？玖姐，您到底干啥了？连‘清道夫’都惹上了？太……太厉害了！”
　　他那亮晶晶的眼睛里，恐惧似乎被一种对强者的崇拜和冒险的刺激感冲淡了一些。
　　林玖没力气回答他关于“厉害”的问题。厉害？差点被“净化”成白痴或者一滩焦炭叫厉害？
　　她疲惫地闭上眼，太阳穴突突直跳，耳朵里似乎还残留着能量武器充能的嗡鸣和煤球那凄厉的嘶嚎。
　　煤球……它怎么样了？为了救她，硬撼深网清理局，那只总爱掉毛的独眼猫……
　　林玖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齿轮，大口喘着气，看着眼前这个脏兮兮却救了自己一命的少年，心中百感交集。
　　彻底成了通缉犯，便利店没了，但至少……暂时活下来了。
　　“千姐？” 阿呆见她没反应，又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眼神里满是担忧。

　　“闭嘴，阿呆。”
　　林玖疲惫地闭上眼，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先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还有……” 她睁开眼，目光锐利地扫过阿呆背上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你背上这玩意儿，是什么？”
　　阿呆脸上的兴奋一僵，下意识地紧了紧背包带，眼神有些闪烁：“呃……这个……帮里的一点‘小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