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号便利店，不营业也不拯救人类》Artify

19、第 19 章

　　冰冷的液态物质如同活物，顺着神经和血管急速蔓延，所过之处并非剧痛，而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麻痹与剥离感。
　　林玖感觉自己的右手臂率先失去了知觉，像一截不属于自己的冰冷假肢。紧接着是半边脸颊，舌头变得笨拙麻木。梅沙的毒液不是要立刻杀死她，而是要捕获，要剥离她的反抗能力，将她变成一具安静等待解剖的标本！

　　“嗬……呃……”林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愤怒和恐惧被这冰冷的入侵强行冻结。
　　GIN-4那悲怆的电子遗言还在脑中回荡——火种、钥匙、不要相信任何人、你的意志才是真正的锚点！——与此刻身体失控的绝望形成刺眼的对比。
　　意志？！
　　梅沙的意念如同跗骨之蛆，带着狂喜的嘲弄：
　　【别挣扎了，我的小玩具！‘神经静默剂’的滋味如何？很快，你就能安安静静地看着我是如何解开‘混沌’的奥秘了！】
　　神经静默剂！麻痹！捕获！
　　不！绝不！
　　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混合着对梅沙的滔天恨意和对自身“失败品”身份的不甘，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火山，在她濒临冻结的意识核心轰然爆发！不是调动“混沌”去攻击外物，而是将这股源于“真我因子”的、混乱狂暴的力量，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撞向体内正在肆虐的冰冷毒液！
　　“滚——出——去——！！！”
　　无声的咆哮在精神层面炸响！
　　嗡——！！！
　　以林玖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混乱至极的力场猛地向内坍缩爆发！没有外显的光芒或冲击波，却在她体内掀起了一场毁灭性的风暴！
　　刚刚蔓延开的神经静默剂，如同撞上了一堵由亿万根疯狂旋转的尖刺组成的墙壁！那些精密的纳米单元瞬间被这狂暴的、源于林玖自身生命本源的“混沌”力量撕碎、扭曲、强行同化！ 麻痹感如同退潮般从脸颊和手臂急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可怕的、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每一根神经都在过载的自毁式剧痛！
　　“噗！” 林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血液在冰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暗红的冰晶！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眼前彻底被猩红的噪点淹没！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像被丢进了粒子对撞机，意识在崩溃的边缘疯狂闪烁！
　　代价！以自身为战场的代价！
　　她强行用“混沌”焚毁了入侵的毒液，但自身也遭受了可怕的反噬！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不——！！！】
　　梅沙的精神连接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怒尖啸！
　　【你竟敢……用‘混沌’污染我的杰作？！疯子！你会把自己烧成灰烬！】
　　梅沙的惊怒反而像一剂强心针！林玖在无边的剧痛和意识涣散中，捕捉到了那一丝稍纵即逝的控制权！麻痹退去的手臂虽然剧痛钻心，但能动了！
　　目标——那个被她从机箱里抠出来的、冰冷的黑色核心存储模块！
　　她像一头濒死的野兽，用还能动弹的左臂，拖着半边麻木的身体，疯狂地扑向地上的存储模块！五指如同钢爪，死死地攥住了它！同时，另一只手摸索着，抓住旁边那把之前用来撬机箱的、锈迹斑斑的管钳！
　　没有时间寻找接口！没有设备读取！最原始的方式！最底层的方式！
　　林玖眼中闪过近乎疯狂的偏执光芒！她抡起沉重的管钳，用尽残存的力气，朝着存储模块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合金外壳，狠狠地砸了下去！
　　“哐！！！”
　　刺耳的金铁交鸣在死寂的安全屋内炸响！坚固的合金外壳被砸出一个凹坑，溅起几点火星！
　　【你干什么？！住手！那里面可能有‘混沌’稳定的线索！】
　　梅沙的意念充满了气急败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线索？！呵……”
　　林玖吐着血沫，声音嘶哑破碎，“去……你妈的线索！老子……自己看！！”

　　“哐！哐！哐！！”
　　她不管不顾，如同疯魔，一锤又一锤地砸下去！每一次砸击都震得她五脏六腑移位，后颈的“蜘蛛”剧痛欲裂，但她眼中只有那个存储模块！砸开它！用最暴力的方式，释放里面的数据！哪怕只能看到碎片！哪怕同归于尽！
　　金属疲劳的哀鸣声响起！在管钳蛮不讲理的暴力摧残下，存储模块坚固的外壳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
　　就在外壳破裂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狂暴的数据洪流，如同被囚禁了数十年的怨灵，猛地从裂缝中喷涌而出！这股数据流并非有序的信息包，而是充满了GIN-4破碎的意志、实验的残酷片段、以及……大量未经过滤的、关于“真我因子”原始波动的高密度混沌信息扰流！
　　这股狂暴的数据乱流，直接以林玖紧握存储模块的手为媒介，蛮横地、无差别地冲进了她本就濒临崩溃的意识！

　　“啊啊啊——！！！”
　　林玖发出了比之前更凄厉的惨叫！无数破碎的画面、冰冷的实验数据、尖锐的警报、GIN-4绝望的电子悲鸣……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扎进她的大脑！梅沙的精神连接在这股纯粹的信息洪流冲击下，如同脆弱的蛛网，瞬间被冲得七零八落，只留下一声充满惊愕的电子杂音便彻底中断！
　　林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片孤舟，被抛入了由数据碎片和混沌乱流组成的惊涛骇浪之中！随时可能被彻底撕碎、湮灭！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绝境——
　　她紧握着的钥匙碎片——“锚点”共振器
　　——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稳定的冰凉脉动！这股脉动并非能量爆发，而像是一颗在风暴中坚定闪烁的灯塔，一种纯粹的精神坐标！
　　“锚定……自己……” 一个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她自身意识的最深处，在钥匙碎片的共振下浮现出来！是GIN-4最后的告诫，你的意志，才是真正的锚点！
　　在这股由内而外的、冰冷而坚定的意念指引下，林玖那即将被冲散的意识碎片，如同被无形的磁力吸引，开始艰难地、痛苦地朝着那个由自身意志构筑的“锚点”汇聚！
　　她不再试图去“理解”那些疯狂涌入的信息碎片，而是用尽全部意志力去感受它们，如同在狂暴的海啸中感受每一滴水的冲击，却不被其裹挟！钥匙碎片的冰凉脉动，成了她意识海洋中唯一不会动摇的礁石！
　　剧痛依旧，信息冲击依旧，但毁灭的浪潮中，一点微弱的、属于“林玖”的清明，在自身意志与钥匙碎片的共同支撑下，顽强地浮出了水面！
　　仿佛坠入回忆的冰河……她“看”到了……
　　……冰冷的培养舱，穿着白大褂的模糊人影，连接在幼小躯体上的密集管线，监视屏上疯狂跳动的、代表“真我因子”植入的诡异波形……
　　【神经适配率异常波动…超出理论阈值117%…】
　　【样本精神活动呈现高度混沌态…与预设模型严重偏离…】
　　【’因子’活性无法抑制…建议启动最高等级销毁协议…】
　　……
　　……
　　【…监测到非标准生命反应…悖论…保存…必须保存…】
　　【…协议冲突…逻辑锁死…强制覆盖…释放样本…】
　　【…坐标…404…封存…希望…观察…】
　　她“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被GIN-4用最后力量烙印在这片信息乱流核心的——空间坐标信息流！ 它指向R区深处某个更复杂、更隐蔽的网格节点，带着一种强烈的“同类”共振感！
　　是其他钥匙碎片的位置！ GIN-4留下的、指向其他“锚点”的坐标！
　　就在她即将抓住这最关键信息的瞬间——

　　“砰！轰隆——！！！”
　　安全屋那厚重的锈蚀金属门外，传来剧烈的爆炸声和金属扭曲的巨响！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追兵到了！
　　狂暴的数据洪流冲击、身体的濒死剧痛、门外致命的爆炸声——三重压力如同绞索瞬间勒紧！
　　林玖猛地睁开眼，眼前依旧血红一片，残存的意识爆发出最后的狠厉！她知道没时间了！
　　她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强行将那个代表其他碎片位置的空间坐标，如同用烙铁烫在灵魂深处一般，死死地烙印在记忆里！同时，攥着管钳的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着地上那个还在喷涌着数据乱流的、裂开的存储模块核心，狠狠地、最后地砸了下去！
　　“咔嚓——滋啦！！！”
　　存储模块的核心晶片在重击下彻底碎裂！狂暴的数据洪流如同被掐断的洪水，瞬间消失！只留下一地狼藉的金属碎片和几缕青烟。
　　安全屋厚重的金属门，在一声更巨大的爆炸轰鸣中，被炸开了一个扭曲的洞口！
　　刺眼的探照灯光和呛人的硝烟瞬间涌入！
　　几个穿着全覆盖式、涂装怪诞，带有蛇形logo、携带各种非制式扫描和捕获装备的身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从破开的洞口冲了进来！
　　为首一人，面罩下的电子眼闪烁着贪婪的红光，瞬间锁定了瘫在地上、浑身浴血、眼神涣散却死死盯着他们的林玖，以及她手中紧握的、闪烁着微弱冰蓝光芒的钥匙碎片！
　　“目标锁定！‘火种’与‘钥匙’都在！执行回收协议！小心她的‘混沌’！”冰冷的命令响起。
　　几只带着能量束缚索和注射枪的机械爪，如同毒蛇般，从不同方向，朝着地上动弹不得的林玖猛地抓来！
　　死亡与捕获的阴影瞬间笼罩！
　　林玖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体内残存的本能发出尖啸！不是调动“混沌”——那代价会立刻焚毁她最后的意识——而是将仅存的所有意志，如同淬火的钢针，狠狠刺入紧握在掌心的钥匙碎片——“锚点”共振器！
　　“嗡——！”
　　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力场以碎片为中心瞬间撑开！范围极小，仅堪堪覆盖林玖周身半米！没有狂暴的冲击，只有一种极致的、排斥性的信息凝滞！如同在混乱的数据流中强行制造了一个绝对静止的“奇点”！
　　抓向她的几只机械爪，在触碰到这层无形力场的瞬间，动作猛地迟滞了万分之一秒！爪尖的扫描传感器爆出细密的火花，束缚索的能量流紊乱扭曲，注射枪的推进装置发出卡壳般的闷响！
　　就是这万分之一秒的迟滞！
　　“砰！砰！砰！”
　　三声低沉精准、如同冰锥凿击的枪响，毫无征兆地在安全屋破开的门口炸响！
　　三道幽蓝色的、不带丝毫热量的能量束，如同死神的叹息，精准地洞穿了冲在最前面三名小队成员的脖颈！能量束过处，外骨骼与血肉瞬间被超高频率的粒子流瓦解、汽化！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三具无头的尸体保持着前冲的姿势轰然倒地，颈部断口处一片焦黑光滑！
　　快！准！狠！绝对的致命效率！
　　硝烟被一股无形的力场排开，一个身影如同撕裂阴影的寒冰，踏着满地狼藉走了进来。
　　湛黎。
　　他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便装，纤尘不染，与这肮脏血腥的战场格格不入。手中握着一把造型极其简洁、枪口还残留着幽蓝光晕的脉冲手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如同万载寒冰，平静地扫过地上濒死的林玖、她手中闪烁的碎片、以及剩下的几名惊骇欲绝的梅沙实验室派来的人。
　　“清理垃圾。”他薄唇轻启，声音如同电子合成般毫无波澜。
　　随着他话音落下，门外阴影中，两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瞬间突入！动作迅捷如电，手中的高周波切割刃划出致命的弧光，扑向剩下的梅沙队员！
　　“是‘白塔’的清道夫！撤！”为首的梅沙队员发出惊恐的嘶吼，再也顾不得捕获林玖，疯狂地向后射击，试图阻挡特勤的扑杀！狭小的安全屋内瞬间爆发激烈的交火！能量束乱飞，切割刃的嗡鸣刺耳！
　　混乱中，湛黎无视了身边的厮杀，步履沉稳地走向蜷缩在地上的林玖。他的目光如同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冰冷地解剖着她的状态：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瞳孔涣散却死死攥着那块散发着微弱力场的碎片，身体因剧痛和反噬而不受控制地痉挛。
　　“生命力顽强得令人意外，‘林玖’。”湛黎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声音里听不出是赞赏还是陈述。“或者说，‘09’？”
　　林玖艰难地抬起眼皮，血污模糊的视野里，湛黎的身影如同冰冷的墓碑。愤怒和无力感几乎将她淹没，但她连咒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握着碎片的手往怀里缩了缩。
　　湛黎的目光落在她紧握碎片的手上，那层微弱却顽固的排斥力场还在闪烁。
　　“‘锚点’共振器……GIN-4留给你的遗产？”他微微俯身，并未强行靠近那层力场，只是平静地陈述，“它救不了你。你的身体正在崩溃，神经系统的过载损伤超过57%，内部出血点超过三处。没有‘白塔’的维生系统，你活不过两小时。”
　　他的话像冰冷的判决书。林玖知道他说的是事实。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着走向终结。
　　“跟我回去。”湛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命令，“交出碎片，接受监管。这是你唯一延续‘存在’的选择。”他伸出手，并非抓向碎片，而是等待她的“屈服”。

　　就在这时——
　　“滋——噗！”
　　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气体泄漏的声音，从安全屋破开的门外弥漫进来！一股无色无味、但带着强烈甜腻感的烟雾，如同活物般迅速涌入！
　　正在与“白塔”特勤激战的最后两名梅沙队员，身体猛地一僵！他们覆盖外骨骼的皮肤瞬间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眼神变得狂乱而呆滞，攻击动作变得毫无章法，甚至开始互相撕扯！
　　“神经致幻毒气！梅沙的‘甜梦’！闭息！”一名“白塔”特勤低吼，动作瞬间变得更加凌厉，试图速战速决。
　　湛黎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瞬间屏住呼吸。但他离门口较近，一丝甜腻的气息已然钻入鼻腔！
　　林玖离得更近！她本就濒临崩溃的神经，在吸入一丝这诡异气体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眼前猩红的噪点瞬间变成了光怪陆离、疯狂旋转的万花筒！无数扭曲的、充满恶意的幻影在视野中滋生！梅沙那癫狂的笑脸、湛黎冰冷的解剖目光、煤球炸裂的红眼、阿呆惊恐的呼喊……交织成一片毁灭的漩涡！
　　“呃啊——！”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意识彻底滑向疯狂的边缘！紧握碎片的手不受控制地松开了一丝！
　　“就是现在！”门外阴影中，传来梅沙那扭曲、充满狂喜的电子合成音！
　　“抓住她！带走碎片！”
　　混乱中，一个带着防毒面罩、动作异常迅捷的身影，如同毒蛇般从侧翼死角猛地扑出，目标直指林玖因痛苦而松开的、握着碎片的手！同时，另一只注射枪瞄准了她的脖颈！里面晃动着某种莹绿色的、更加危险的液体！
　　眼看那只手就要抓住碎片，注射枪的针尖就要刺入林玖的皮肤——
　　“砰！”
　　又是一声精准到极致的枪响！
　　幽蓝光束后发先至！
　　那个扑出的梅沙精英，抓着注射枪的手臂连同半边肩膀，瞬间被汽化！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栽倒在地！
　　湛黎的枪口冒着微弱的青烟，眼神依旧冰冷如初。他仿佛早已计算好了对方的所有动作。
　　“梅沙博士，”湛黎的声音透过闭息产生的轻微震动，清晰地传向门外，“你的‘甜梦’，对我无效。你的人，也带不走我的‘财产’。”他刻意加重了“财产”二字。
　　“桀桀桀……”梅沙的电子笑声充满了扭曲的愤怒和一丝……病态的兴奋？
　　“湛黎！我的好学生！你还是这么……滴水不漏！不过……”他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你以为你赢定了？看看你的‘财产’吧！‘甜梦’已经点燃了她体内的‘混沌’！没有我特制的抑制剂，她很快就会变成一团失控的、燃烧的垃圾！你什么也得不到！”
　　仿佛印证梅沙的话，吸入毒气的林玖身体痉挛得更加剧烈！皮肤下的血管如同有活物在蠕动，呈现出诡异的蓝紫色！钥匙碎片在她无意识松开的掌心中剧烈地震动着，散发出不稳定的能量波动！
　　湛黎的目光终于沉了下来。梅沙说的是真的。林玖的状态正在滑向不可控的深渊。强行带走，可能真如梅沙所说，带回去的只是一具自毁的躯壳。
　　就在这僵持的瞬间——
　　“玖……玖姐？！”
　　一个带着巨大惊恐、颤抖的少年声音，突兀地在安全屋门口响起！
　　只见阿呆被一名“白塔”特勤反剪着双手，粗暴地推搡到了门口！少年脸上满是淤青和惊恐，衣服破烂，但眼神在看到地上蜷缩抽搐、如同怪物的林玖时，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难以置信取代！
　　“玖姐！你怎么了？！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放开玖姐！”阿呆拼命挣扎着，嘶吼着，泪水夺眶而出！
　　湛黎的目光扫过阿呆，又落回濒临疯狂的林玖身上，冰冷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精密齿轮咬合般的计算光芒。
　　“林玖，”湛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林玖被毒气和痛苦充斥的混乱意识中，“看看他。”
　　林玖疯狂痉挛的身体猛地一僵！阿呆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她被幻象和疯狂灼烧的意识上！
　　“阿……呆……”一个破碎的音节从她喉咙里挤出。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转动，透过扭曲的视野，死死地盯住了门口那个被死死按住、满脸泪痕的少年。
　　碎片在她掌心疯狂震动，体内“混沌”的力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在咆哮，梅沙的毒气在焚烧她的理智……
　　但阿呆的哭声，像一根冰冷的、沾着血的锚链，穿透了所有的混乱与疯狂，将她即将彻底沉沦的意识，死死地、痛苦地……锚定在了“林玖”的躯壳里！
　　她不能疯！不能死！更不能变成怪物！阿呆……那个蠢货还在那里！
　　一股源自“林玖”这个身份本身的、混杂着保护欲、愧疚和不甘的冰冷意志，如同破开乌云的寒月，在她混乱的意识海洋中强行升起！钥匙碎片的震动似乎受到这股意志的牵引，狂暴的能量波动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微弱的稳定趋向！
　　虽然只是一瞬，却被湛黎精准地捕捉到了！
　　“带他走。”湛黎对控制阿呆的特勤下达命令，目光却依旧锁在林玖身上，语气如同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交易，“林玖，交出碎片，放弃抵抗，跟我回去。我保证他的安全。否则……”他未尽之言，如同悬在阿呆头顶的铡刀。
　　梅沙在门外发出气急败坏的电子尖啸：“湛黎！你卑鄙！那是我的样本！我的钥匙！”
　　林玖死死地盯着湛黎，又看向门口拼命挣扎、满脸泪水的阿呆。体内“混沌”的咆哮和碎片的震动在意志的强行压制下痛苦地翻腾。梅沙的毒气依旧在侵蚀，阿呆的性命悬于一线……
　　她布满血污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极其扭曲、混合着无尽痛苦、疯狂与冰冷决绝的惨笑。紧握着钥匙碎片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惨白，碎片那微弱的冰蓝光芒，在她沾满血污的掌心，如同风中残烛，却倔强地不肯熄灭。

　　捕网已然收紧。
　　火种在冷焰与毒烟的夹缝中，燃烧着最后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