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黄粱梦故人留梦不归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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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乱剑捅死是什么样的感受？
先是利剑撕破血肉的剧痛，再是捅到骨头，剑尖擦刮着骨头，感觉像是走过了一遭炼狱。
再是不知道被谁捅到脏器，刚吃下的菜肉被带了出来，听到阵阵嫌弃。
最后总算被人捅了个遍，死透了。
早就被砍去的手掌脚掌被塞到肚中，美名：吃跑了好上路。
断口处的血被挣扎时的泥沙覆盖，吸走了血，一层血尘在断肢处。
尸身扔入寒井，井水洗去了那层尘土，给了他最后的洁净。
文行雁捂了捂头，又是一个人待在这口井里，叫他怎么不想起那事？
他思虑着，引音尘那么几下子就上去了，自己干脆也跟上去瞅瞅，腿固然是有伤的，可与其在这看小小一方天，他宁愿忍痛去爬一爬。
爬上去于他而言不是易事，他鼓了鼓气，一只手拔出剑一下一下插进那些缝隙里，另一只手抓住突出来的石砖，就这么一手一剑地爬到通道前。
这通道里狭小是真，磕磕绊绊也是真，行动起来，总归不大舒服。
看他们钻时那般轻快，还以为有多么容易，是个易事。
他正冒出个头，就忽感顶上一凉。
“回去。”南离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转身去打开引音尘几招扇子。
引音尘一眼瞥到那洞中系何人来，趁南离离洞口远了点，招架几下就飞步移到文行雁头前，一把把他提了起来。
文行雁此时正瞧到在树下躺着的那四位，刚想悄悄把他们带走，就被引音尘抓住了。
南离眉头一拧，正欲一剑砍去引音尘抓着文行雁的那只手，引音尘觉察到，登时把扇子顶上那把尖刀抵在他脖子上。
南离顿住手中动作，眉头紧锁着：“你为什么不走？”
文行雁被这么一问，又想起刚才观望的这场大战，想也不用想便猜出来个由头，急忙劝道：“小姐！莫要再残害无辜了，老爷夫人若是知道你这个样子，肯定也会劝你的！”
南离没有回答他半句话，只是瞥了一眼树下那四人，瞬时间挪到那块，剑就举在他们面前。
“你是引局长吧？这样吧，你放鬼，我放人。”
引音尘冷冷瞧着她，肃声道：“那些是晕过去的，这是个行动自如的，如何放？”
南离也回以他一双寒目，声音淡漠：“现下只有这法子，引局长莫非是一个人都不想要吗？”
引音尘冷笑一声，回她：“行吧，先耗着吧，想想对策，不过我有一事要先问你，你为何就抓着江青曲不放呢？”
南离离他们四人走的更近了些，那把射着寒光的剑也离他们更近了些。
她仰首平视，肃穆凝神，不愿回他的话。
引音尘见状，不急不忙地把剑离文行雁的脖颈又近了些。
这下子，南离开了口。
“你让我同你聊原因，是想等时间过了，这些人醒了自己跑了，引局长，我不傻。”南离说这话时，脸上又恢复了平静神色，文行雁却记得，她明明是宅里最爱笑爱顽的。
引音尘驳她的话：“反正我们现在都放不了人，不如聊聊，若是他们今日死在这，我也好给他们讲讲，总不能做个死不明白的鬼，你说是吧，南家小姐。”
南离盯着眼前人，却并未是去盯着引音尘，那双眼眸全然是去看被抓着的文行雁。
她忽然微低下了头，发出淡淡哭声，可眼珠却往左下移了移，文行雁知道，这是在让他狠踢一下引音尘的脚，好让自己跑走。
文行雁心想：“总得有个魂劝小姐。”
他悄悄盯着引音尘的腿，轻轻抬起来脚，猛地——被引音尘踢了一脚。
引音尘冷眼看他，开口道：“你们这点小九九，太容易被发现了。”
引音尘又狠狠踢了他的膝窝，好让他跪在地上，文行雁闷哼一声，跪在地上，引音尘眼瞧着他安分了，又说：“说说吧。”
这一声不再是询问，而是威胁。
南离抬起剑，想再贴近他们几分，以此来反威胁，就听引音尘说：“你杀了那边一个，你觉得这边这个还能活吗？”
她又收起了剑，但并未放入剑鞘，而是握在手中，时刻提防面前这个人。
引音尘这句，语气像个台下的看客请说书先生讲一段寻味故事：“请吧。”
南离沉住气，讲述了这段请她说的寻味故事：“不知引局长可否知道控尸之法？我六岁时，也就是十年前，一个与我家不对付的政客，为了我家的宅子派人灭了我南府，可我藏了起来，活了下来。南府的人除了我，还有他，都被烧成了焦尸，打那以后，我把那些尸身安置了起来，我一直在想，能不能让死人复生？直到我看见了家中父亲藏匿的一个箱子，我这才知道，哪里是为了宅子，分明是为了这邪术。”
南离缓了缓，定了定心神，接着说道：“那箱子原是我父亲从琼苞城人买来的，原以为是什么正门法术，谁知是这种邪术。后来不知道怎么让那人知道了，以前对着我家门槛翻白眼，那天却特别焦急地跑入府里，说想买那些纸，还说什么可以帮我父亲考功名。我父亲料定他没好心眼，就驳了回去。我父亲最初以为是什么倾城秘法，所以他才这么急着要，后面看了里面写的东西，觉得这是魔修，不可留存。”
江青曲静静听着他们的一切动静，自己却不动声色。
他是装晕的。
南离正要拿剑柄朝他头上打去时，杨善替了他挡下来，当即灵机一动，假装被杨善误推出去，脑袋磕到树上，装昏过去。
听到魔修这个词，江青曲心里多了许多心思。
按剧情发展的话，自己也要去学魔修？应该不会走火入魔吧？可是他又不知道原书江青曲魔修时的细节，至于为什么不知道，简单两个字：概括。
几百字就草草了事，所以细枝末节，他不得而知。
现编再写上肯定是不行了，算了，他劝慰自己：“反正还有系统。”
“我父亲正要烧那些邪纸污字，那人找的闲客就告知了他，他闯入我们府中，我父亲立刻锁了房中的门，他强闯不行，就威胁我父亲，若是三日后不交出邪本，就上报衙门，我父亲私藏魔修法术，若是交出，银钱当日缴清。他刚点燃煤油灯，正想烧，听到这话，就没去烧。”
引音尘问道：“所以不是突然走水，也不是当年玉损局查出的贪污被发现，杀人灭口，而是这么一回事。”
十年前那场大火，玉损局后面接手时，查案发现二人因政途多有不和，本想再按着这个蛛丝马迹查下去，可那家人的男主人亲自来认罪了，就这么结了案，杀了后，尸身丢到罪金泉换钱去了。
陈奶奶觉得此案太过蹊跷，吩咐人暗地里去查，谁知竟然查出那人家里贪污众多，贪的钱若是养一座城，足够养上一年半载。还有人搜查到人证，那人府里的仆人说不止一次听到这人叫南府老爷来府里，叫他不准把自己贪污的时候告诉别人。
陈奶奶勃然大怒，下令把那人家里抄了个干净，给火烧南府案重新定了案，改了谋害意图。至于男丁和女眷还有一大家子眷属，家都散了，自然也没落得个好下场。
江青曲听了，不由暗暗想：“我脑子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情节我都想不起来了？再后面的剧情是什么？”
接二连三的询问，把他自己都给问呆了，他只记得这宅子连同这山统统只是个背景，可现在来看，自己完全借着这地方写了好一大篇长文，而他本人却没记起来。后面想了想，现在先不想了，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想，先顾好眼前事。
南离轻轻点头：“是，我父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担忧南府上下安危，故留了那些纸几日，不知如何是好。三日后，我父亲想去那人府上商量，却撞见那人正派人来我家府上，意图抢掠，我父亲便想跑回家，却被人发现，他就边跑边躲，总算跑到府里，那些人却已经追过来了。”
说到这，她沉默了一会，引音尘知她为何如此，便没开口让她继续说。
调整好心神，她又接着开口：“我父亲见对抗无效，无奈之下，放火烧了南府，我本以为是为了不让宅子落入他人手中，直到我找到那些尚存的残页，才知道，他是见脱不了身去亲自烧毁，只好放火，为了借着火势烧毁这些残页。他为了不让我们担心，让知情仆人一字不提这件事，就算是知情的仆人，也不告诉他们真正为了什么，只是说是因为争夺一副好画起了争执。那日他被威胁，也只是诓我们是起了点冲突，因为他们平日就不和，我和娘亲也就信了。我所说的这些，都是后来文行雁告诉我加上我自己搜查出来的。”
引音尘见她虽是面上淡然，语气却带着些伤感，安抚她道：“你且缓一缓，那人已经被车裂，尸身都扔了。”
南离长呼了一口气，轻嗯了一声。
文行雁没有说话，他看着南离那双眼睛，想说些什么，却又没说。
他当年刚死，一心只牵挂着南离，自然怨恨没那么强烈，执念虽有，却也不想做个厉鬼，因此最初的他，连鬼火都不是，无形之物。
怨念执念太重，死后鬼魂倒会是死前模样，而他这种，只能如此。
他总是跟着南离，见南离搜寻尸体的时候去了老爷夫人书房里，又见她找到一个箱子，她是无意之举，找到了这个小箱子，都被烧黑了，她捣鼓半日，总算弄开了，里面却只是些有烧痕的，写有字的纸。
他心想这是老爷私物，小姐拿来当遗物，看看没什么大不了，可自己得避开，于是就跑了出去，打算去看看府里还有那些人的尸身没收起来，虽然自己帮不了忙。
再回来时，南离已然是哭的身躯都跟着抖起来。
南离收拾完尸身后，以为那些有文行雁的，就当他已经死了，隐姓埋名，决心复仇。
她干了几个月的活，辞了去，拿工钱买了一大堆火药，正是腊月，只说家里人口众多，拿去做炮竹用，被人夸家里热闹。
又花了不少时间，打听好了守卫何时轮班，宅内布局如何，谁房里的灯大抵几时熄。
第二天一大早，正想着晚上去拼了命报仇雪恨，大不了一死，就听闻那人贪污的消息传遍了城中。
他被押在玉损局，自己肯定进不去。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茶饭不思之时，听到他车裂的消息，跑回南府，飞奔到祠堂灵牌前，高高兴兴与爹娘说，说着说着，却又是哭了一夜。
后面的事，她也都听说了。
她若是去玉损局证明南府还有后人存活，能得到一笔不小的钱，可她一是不愿再去惹人口舌，二是一旦南府小姐还活着的消息传开，保不齐自己日后会不会被那恶人府中尚活的人报复。
既然大仇忽然就报了，她想了几日，在一天收拾了包袱，回了南府。静下心来，专心白日做工，晚间回南府歇息。寻常人连去灭门惨案的宅子都不敢去，可她却没有半点害怕，倒希望他们有鬼尚在世间。
说回文行雁，南离离开南府后，他一直跟随着她，或许是知道南离当时不会遇到危险，大多时都只是静静陪着她，不去看她，只是眯着眼睡觉。
再后来他看见南离夜里时常做噩梦惊醒，接着又哭半夜，又眼瞅着她筹划着报仇，死也不怕，便越来越放心不下南离，执念也就跟着愈发重了。以至于无须修炼，就有了身形。
一开始他还不知道，可能有当无形物当习惯了的缘故。直到南离刚回南府住的第一晚，他那天睡迟了，看见南离坐的马车奔的极快，只好累死累活地去追，总算在昏时赶到。
南离上山进了宅子，他以为又是来跟灵位说话，就随便找了一个地方睡觉。
直到自己睡过了头，心乱如麻地找寻南离时，却发现南离正在她以往的房间里睡觉，索性就在门外守着。
南离那晚又梦到那日大火，惊醒过来，却看见门外一个人影，惊了一下。拔剑冲出去，却发现是故人，险些砍了他，他这才知道，自已有身形了。
前言也说了，须得刚死的怨念执念重者，鬼魂才是死前模样，像他这种后面才有了身形的，便是死前平安模样，不然一堆烂肉在夜里门外，着实是骇人。
他当即谎称自己其实还活着，南离就抱着自己哭了一晚上。
直到井里的尸肉发臭，臭到足以让人察觉到，再捞出来。
自那天起，南离很少跟他说话，去祠堂又擦拭了那些灵位，另做了一个灵位，这个灵位，是她的。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黄粱梦故人留梦不归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