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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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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怀斯韦特重复并提问。
不舒服？阿飘乔茜心里同样的疑问。
不同时期的自己和自己之间有时候也是难以互相理解的，这很正常。小时候的自己没经历过成长后会经历的事，而成年后的自己则早就忘记了小时候的感受。再打个更简单点的比方，就像成年后的人很难理解小婴儿时期的自己为什么要啃脚趾——你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小脑袋瓜里那时候在想什么。
阿飘乔茜此时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她确信面前这个金发小孩是自己，但是又不太明白为什么她这么想，毕竟她现在没有记忆。
而金发的小姑娘说完这一句话就不再愿意多讲，她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严重，看上去已经要下逐客令了。
诶诶别啊，乔茜想。她的手尝试去阻拦小姑娘。
在她的手碰到小姑娘纤细的手的一瞬间，却发现自己意外的可以融入到小乔茜的身体里，她获得了小乔茜的记忆。
小乔茜·维尔维特总是感觉不舒服。
这种不舒服一方面是身体上的原因，乔茜小时候的身体比其他小孩要更加体弱多病一点，但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原因，乔茜小的时候总有种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感觉。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不应该姓维尔维特，有时候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是小孩，她的脑子里似乎总是有另个世界的碎片记忆，但是有时候又觉得这种想法莫名其妙。两个世界的记忆总是在一起打架，让她对自己生活的地方产生了很多格格不入的不适感。
但小乔茜有对她很好，很包容的父母。
乔茜的父亲是Alpha，母亲是Omega，是相当年轻的一对父母。
从乔茜有自我意识开始，她就觉得自己的父母结婚实在太早了。这是可以接受的吗？但是好像又不能太大惊小怪，毕竟这个世界人类好像还有分化期——又是一个让小乔茜理解不能的设定。
总之，乔茜的父母，这对年轻的情侣都是从事医学研究，在学生时代结识，一帆风顺的恋爱，连性别都分化的恰巧配对，结合的顺理成章。
两个人都从事自己热爱的行业，而乔茜的父亲在这一行当甚至颇有天赋，上天似乎不吝啬自己的偏爱，让这个年轻Alpha年纪轻轻就有了志趣相投的爱侣，甚至连金钱的顾虑也没有。乔茜的父亲是维尔维特家的家主，即使他不工作，家族的财产足以让他们过上没有忧虑的生活。
从乔茜有意识起，自己这对年轻的父母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如果有什么让他们担心忧虑的事，大概就是自己有点早熟又身体不好的小女儿。
因此乔茜在很小的时候拥有了第一个幼教。
时间过去了很久，乔茜也不记得那个幼教的长相了，只记得她是个女人，或许是个Omega。比起老师更多的是一个照顾小孩生活起居的保姆角色，但无论如何，她的职责任务里也包含了给乔茜看书写字，念故事，因此多少有起到一些教学的作用。
她有文学素养，识字很多，待人温和友善，对小乔茜很好，小乔茜很喜欢她，但是她偶尔会对小乔茜说奇怪的话。
你拥有很多东西，小姑娘，这位友善的女人时不时会念叨这么一句话，无论你将来是什么性别你都不用担心，你拥有的东西简直让我嫉妒。
为什么呢？
如果是再大一点的乔茜或许能明白，但是小乔茜没有融合的很好的记忆，她把这事和自己的父母讲，出于担心，小乔茜的父母没有再让这个人来家里。
过了没多久，小乔茜开始上学。
小乔茜的父母给乔茜挑的是远近闻名的贵族学校，师资资源丰富，历史悠久。
但伴随着乔茜上学，这个世界的常识和乔茜脑子里另一个世界的知识的冲突愈发激烈。
为什么老师说我们会有三种性别？世界上不是只有男性和女性吗？
男人也可以生孩子吗？
Omega应该呆在家里不出门，因为容易收到伤害？那不是很奇怪很可怜吗？
什么是气味？人能闻到气味？和小狗一样吗？
Beta就应该是资质平平的人吗？为什么说那些平淡的职位应该是由Beta承担？
Alpha天生就拥有领导权和继承权？那如果是分化成其他性别的小孩呢？
为什么老师要让大家抽签选择性别老玩扮演游戏…这是可以自己决定的吗？如果不可以，这么选有什么意义吗？
维尔维特家的小姑娘拒绝参与老师提供的让老师拉进学生距离的小游戏，并且对一切事物都有让人无法回答的，奇怪的提问。
于是没过多久，大家都在传言维尔维特家的小姑娘是一个怪胎。
乔茜很快就被因为打同学被叫了家长。
事情其实很简单，乔茜和一些在选择游戏中抽到了“Alpha”的小孩发生了冲突。年轻的人总会把一次幸运的选择误认为结果，然后跟着这种虚幻的结果来进行一些优劣和敌我区分。这些小孩对自己的角色有强烈的代入感，以至于在游戏结束后还意犹未尽，没有真正的走出来。他们结成小团体在班里横行霸道。
乔茜看着他们三两成对，嘻嘻哈哈地找那些不幸成为Beta和Omega的小孩的茬。
这是在干什么呢？
乔茜想。
这一切在乔茜眼里显得非常愚蠢。
这些家伙小时候就仰仗着还没有的标签欺负别人，长大了也只会更加的虚张声势，不会依靠自己的努力来换得地位和尊重……他们此时毫无顾忌，之后就只会更加得寸进尺。将来他们会毫无羞愧的继承他们的父辈那里得来的权利和财产，然后继续欺负他们觉得可以欺负的人，支配他们觉得可以支配的人。
乔茜的心里冒出这么一段话，这些话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她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脑子里，但是这段话就是这么突兀的出现了。
而我不想成为他们的一员。小乔茜这么想。
年轻的夫妇赶到的时候，小乔茜正乖乖坐在椅子上，态度认真，安安静静，看不出刚刚犯了错。
他们认真的听老师的控诉，然后道歉，随后这对父母把乔茜带回家，维持一如既往快乐和不把事当事的样子。
“我们乔茜是个很善良，聪明的小孩，就是需要时间适应罢了。”这是乔茜的父亲说的话。
“即使不去这个学校也没事，我们的乔茜可以学自己想学的任何东西呀。”这是乔茜的母亲。
“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啊，只要是你想做的你都可以去做。”小乔茜的母亲说，“宝贝，你的意志是最重要的。”
“……我不想出门了，外面让我不舒服，我可以不出门吗？”
“当然，我的宝贝，”母亲说，“反正你爸爸的研究室拓展计划少两间也没事，我们家好多地方还空着，我们可以装修，你想要什么样的房间？”
“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们为什么你觉得不舒服吗？”父亲问。
乔茜有很爱她的这个世界的父母。
小乔茜在刚刚觉醒一部分另一世界的记忆的时候总是很混乱，她不愿意靠近这个世界的父母，觉得他们不是真人，总是有距离感，但是随着时间流逝，她开始逐渐对这两个人亲近。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为什么打人的原因和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细讲了。总之身为Omega的妈妈听的泪眼汪汪，狠狠地抱住自己的女儿，说自己的女儿真是一个有同理心和共情心的好小孩，知道Beta和Omega的难处。旁边的笨蛋爸爸也在似乎莫名其妙的感动，我们的小乔茜是个好孩子呀，这么小就知道保护别人，我们也不能落下呀。
……这是在哄小孩吧，是吧？
小乔茜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反应那么大，但是她抓住妈妈的手臂，心里还是很开心。
乔茜这个世界的父母很爱乔茜，在乔茜眼里她们是溺爱小孩无止境的笨蛋夫妇，如果不是小乔茜偶尔冒出的大人碎片能自己管自己，很难讲她会被惯成什么样子。
他们很笨蛋，但也很聪明。
乔茜的父亲向乔茜承诺自己有办法改变现在性别的现状，至少可以保证以后乔茜长大后，会毫无顾忌的有不同性别的朋友，他们会理解乔茜。
在小乔茜并没有接触的父母的另一面，她这个世界的父亲是个在医药领域研究多年的专家，她这个世界的母亲也是个和他丈夫不相上下的搭档。之后的有段时间，这对打了奇妙鸡血的夫妇时常性的不见，忙于工作。
……如果不是有大人碎片的乔茜能自己管自己，很难讲她会被饿成什么样子。
某一天，乔茜在厨房啃面包的时候，听见自己的父母在客厅里欢呼雀跃。
她跑了出去，看见父亲搂着母亲转了个圈，他看见乔茜，也跑过来把乔茜抛了一圈。
“乔茜高兴吗？”这位爸爸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爸爸研究出了一个可以抑制弗洛蒙的方法，用这个方法制造出的药剂可以有效抑制Omega的发情的副作用，这是第一步，乔茜，后面我们还会研究Alpha的！无论如何，现在就可以改变一部分人的处境！”
“我们打算公布这个初步研究方案，让更多的人来协助我们的研究，我们家的钱已经足够多了，重要的是让这项技术和之后诞生的产物来造福所有人！”
乔茜的父母穿上外套带上帽子，匆匆忙忙的出去，他们离开得喜气洋洋。乔茜冲他们挥挥手拜拜，然后和以往一样，决定等他们回来。
然后他们死了。死于意外。
这部分记忆在小乔茜的记忆里也是一片黑暗。
小乔茜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难以置信。
那些不舒服的感觉比用以往更强势的姿态再次席卷而来。
你不该像你的父母那么天真，小乔茜想，你有能力去做点什么但是你没有去做，你应该预判到这一切，但你却在这里过家家。
太好了，因为你的愚蠢，你现在又是一个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