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鸟飞绝》赤道地平线

3、第 3 章

　　下课后，坐在陈漓前面的赵一辰转过身兴致勃勃地和顾明序搭起话来，“恩人，原来你是转校生啊。”

　　见顾明序不搭话也不恼，又开始和陈漓说起今天在网吧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老大，说时迟那时快啊，我就躲在恩人电脑下面，油头满面、死气沉沉、凶神恶煞的波波差点就把我这个单纯善良，正气凛然的小帅哥给带走了。”

　　叽叽喳喳地吵得顾明序头疼，陈漓显然是习惯了他这样，只是听着不说话。

　　老大？顾明序忽然想起什么来了，嘴角微微上扬，手指敲了敲桌子，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不是说……”

　　等两个人的眼睛都看过来，他才继续说：“要你的老大以身相许么？”

　　赵一辰心虚地低下头，陈漓也没想到这事还能扯上他，耳朵直接红温，直接拿起崭新的语文书就给赵一辰来个暴扣。

　　“老大，我错…错错了。你别打了，把手打疼了我可怎么办呀。”

　　两个人离开座位开始上演速度与激情2，顾明序松了口气，终于安静了。

　　傍晚，很多同学都陆陆续续去吃饭了，陈漓还没去，显然是不去吃。

　　顾明序从书包里掏出中午剩下的一个面包三两口吃完后又开始看书，地区不一样难度也不一样，顾明序翻过一遍数学书，心下了然，还是需要努努力的。

　　一些同学已经回教室了，有几个女生窸窸窣窣似乎要和顾明序说什么，陈漓单手撑头歪着脑袋看这出好戏。

　　其中一个女生红着脸走到顾明序旁边，“那个…同学，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

　　陈漓对这个女生还是很有印象的，隔壁班，隔隔壁班都有男生追她，好像叫……程一？

　　下一秒这个女生就开始自我介绍：“我叫程怡，禾字旁的程，怡情的怡。我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你刚转过来有什么不熟的可以问我。”

　　好吧，记错了。陈漓撇撇嘴，已经对这次八卦不感兴趣了。

　　他又一次打开不太新的语文书看起来，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陈漓发现程怡已经走开了，看背影很失落的样子，估计这酷哥是没给。

　　一直到上晚自习，来问顾明序要联系方式的人都没停过，还有在教室外面兴奋尖叫的。

　　陈漓都麻木了，都怪这酷哥长得够帅，属于北方的高鼻梁终究是在南方落户了，自然要新鲜些。

　　后面三个晚自习顾明序和陈漓谁也没说话，顾明序忙着恶补知识点，陈漓忙着补觉。

　　赵一辰则忙着问他的好同桌借电话手表打电话。

　　“好姐姐，你知道我手机上学期期末才被志明哥哥收走了，你就大发慈悲先借我打几天吧，话费我出。”

　　死磨硬泡后才双手捧着手表傻乐着跑出去了。

　　晚上放学，顾明序走出校门，看见小王司机打着双闪已经在等他了。

　　等车平稳地开出外校区，小王司机才开口：“少爷，在新学校开不开心？”
　　“嗯。”
　　“听说南城一中的食堂饭还是不错的，少爷觉得怎么样？”
　　“嗯。”

　　……果真话少。

　　快到顾家的时候，小王司机才想起自己要说的重点，。

　　夫人……今天在家等您呢。”
　　顾明序很久没说话，后面快下车才嗯了一声。

　　十点的顾宅灯火通明，顾暖见他回来，让他坐，管家给顾明序准备了热牛奶。

　　顾暖看他背着一个褪色的书包，衣服也没有穿自己给他准备的，本来想抽出时间好好谈谈，心里又有些气。

　　18年前自己鲁莽的失败品，长相又像他爸爸，永远上不得台面。

　　“顾明序，我不希望你让我失望，在学校该怎么做，你自己都懂。”

　　顾暖一顿，怎么自己说出来的话这么像威胁他？正想要不要补救，顾暖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来电显示，便示意管家把自己的茶杯撤走，又离开了顾家。

　　顾明序看见顾暖的车缓缓开出顾家，眼底映出黑夜的冷漠。

　　他洗漱好后打开夜灯，本来要写完数学教材的自带题的，如今只完成了一半，却怎么也写不下去了。

　　关上灯，闭眼，强迫自己入睡。
　　一夜无梦。

　　第二天，顾明序吃过早餐后，坐车返校。

　　刚开学，学校只要求在七点早读之前到校。

　　刚下车，就有人从后面搂住顾明序的肩膀，“恩人！”赵一辰看到他坐的车，落地小400的宾利水灵灵地划出眼帘。

　　果然，恩人和老大家里都有钱，只有自己是剃了光头的穷光蛋，嘤。

　　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恩人，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赵一辰，手可摘星辰的辰。”

　　“顾明序。”

　　到了教室，陈漓还是趴在桌子上补觉，这家伙睡神转世呢？

　　顾明序安静地做数学题，拒绝了那么多女生，联系方式一个没给，居然还有同学来问顾明序题目，醉翁之意不在酒。

　　直到课代表喊开始读书了，陈漓才悠悠转醒，离开教室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陈漓已经看自己的新同桌不爽很久了，虽然还没有坐在一起超过24个小时。

　　但这，并不是他用他的帅气和高冷吸引女生来吵他睡觉的理！由！

　　第一堂课响预备铃的时候，陈漓回来了。

　　他从罐子里挑了颗糖丢进嘴里，柠檬的酸味顶得腮帮子都泛酸了，他让糖在嘴里又滚了几圈，嘎嘣嘎嘣地嚼碎了。

　　陈漓忽然想到什么，凑到楚河汉界另一边的霸主说道：“喂，你总是被女生骚扰烦不烦？当我小弟啊。”

　　他停了一下避开老师的目光后，又继续说：“看在你是赵一辰恩人的份上，我包你吃香喝辣没有人敢骚扰你。”

　　听到小弟两个字，顾明序已经联想到以后的生活：网吧包夜，抽烟，和政教主任上演速度与激情。

　　根本不可能。

　　顾明序没搭话，看着上课的英语老师，怎么越看越像顾暖？回想顾暖昨天的眼神，似乎自己哪里都不合格，什么叫“不要让我失望”？

　　顾明序倒是很想知道。况且，那些女生即使被拒绝了也还是想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烦。

　　陈漓又掏出来颗糖开始嚼吧嚼吧，顾明序循着声音看他，现在的嘴唇比之前颜色更红了，一个男生怎么皮肤这么白？

　　嘴巴像女生涂上液体口红，闪亮亮的。

　　陈漓发现顾明序在看他，狠狠地给瞪回去，看起来像发飙的仓鼠。

　　顾明序轻笑，没再看陈漓，两个人都各干各的。顾明序做笔记的时候想，也不是不能答应他。

　　快到下课，他撕了张便利贴划过楚河汉界，这次只有轻飘飘的一个字，“好”。

　　又小声问道：“怎么帮我？”

　　陈漓努力控制面部表情不让英语老师发现他们在说悄悄话。

　　“暂时保密，今天就能解决。”

　　中午放学，赵一辰得知顾明序也成为他们这个team的一员后，又开始鬼哭狼嚎。

　　“咱们四个人要恩恩爱爱轰轰烈烈潇潇洒洒~校园F4重出江湖！”

　　陈漓咳了两声开始为顾明序介绍成员，赵一辰，自己，还有赵欣怡，也就是赵一辰的青小梅，好同桌。

　　“好了，该认识的都认识了，今天下午我不来学校，家里有事。”

　　陈漓说完背着书包就走了，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陈漓刚出教室门，想起还没加顾明序的联系方式，就又折回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

　　“联系方式。”
　　顾明序一顿，还是伸手接了把自己的vx号输给了陈漓。

　　顾明序是寄午生，只有午休会呆在宿舍，赵一辰则是妥妥苦命寄宿生。

　　顾明序躺在宿舍的小床上，强迫自己睡觉，没想到会梦到那天把陈漓撞倒的场景。

　　陈漓眼睛红红的，对他说，“你要对我负责。”

　　顾明序眼皮一跳，还没开口。下一秒陈漓就变成了顾暖的脸，一脸嫌弃地说“你太让我失望了”。

　　画面又一转，陈漓被推进手术室，护士抱着一个婴儿恭喜他是个男孩。

　　顾明序一看，发现是赵一辰的脸，还咧嘴甜甜地叫他爸爸。

　　顾明序惊悚地睁开眼，发现赵一辰正趴在床边，“恩人，迟到了哇！”

　　全宿舍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真的迟到了，差了一分钟，只能罚站在教学楼门口。

　　杨志明盯着他们一个个写班级姓名。

　　迟到是要扣班分的，一个人头一分，还要求班主任下来接上去。

　　赵一辰悄悄给顾明序介绍：“这就是志明哥哥，是主管纪律的，年级部那些领导最爱抽烟的就属他。”

　　等杨志明走过去了，又补充道：“孙勇是我们班主任，肯定是不会来接我们的，只能罚站站半个小时。他最痛恨迟到等一系列扣班分的事，因为我们班成绩比不过隔壁2班，班风再差就完蛋了。”

　　罚站十五分钟后，其他班的都被领走了，只剩下顾明序和赵一辰在罚站。

　　十八分钟后，孙勇下来了，举起手机把他们两个人拍下来，当作没看到他们又上去了。

　　……

　　赵一辰明显见怪不怪，拍照的时候还比了个耶。罚站结束，赵一辰叹气，“最近又没活，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活？难不成是抢东西？这F4还挺刑。

　　大不了到时候溜走，把自己摘干净。顾明序暗自想。

　　陈漓被家里一个电话叫回去，主要还是因为他老爹要把他送去瑞士学管理。

　　陈漓一听到管理这两个字就要跑，都有他哥陈江当苦力了，自己还去遭罪，钱财各占一半——贝戋吗？

　　陈勇毅看见小儿子吊儿郎当的，上了高中成绩也不行，才动了这么个念头。

　　思想工作做了半年还是不行，差点破口大骂：“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别管，我高三再去行吧。”
　　高三也不去，那破地方爱谁去谁去。

　　陈勇毅总算有个盼头，就又风风火火地回公司了，陈漓家里是做房地产的，零几年的时候陈勇毅铤而走险。

　　从几个龙头企业下面分得一杯羹，发了，如今也算是蒸蒸日上，一年拿下好几个小目标。

　　陈漓见他爹出门后，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正学校是不会回去的。

　　他掏出手机看顾明序的vx，头像就是黑黑的星空，微信名是cypress。

　　柏树？陈漓没想出来有什么意义，只记得小学学过的《白杨礼赞》，他觉得顾明序更像白杨树。

　　好友申请还未通过，把手机熄屏。

　　陈漓拱进自己的工作间，开始拼一直没完工的乐高千年隼，陈漓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组装东西。

　　从小学到高中，拼好的乐高一部分留在地下室吃灰，还有一部分整整齐齐摆在自己的工作间里。

　　光是小人仔就有一面墙，开学前这几天一直没睡好也是因为要拼千年隼。

　　从下午一直拼到晚上开饭，又从晚上八点拼到十二点，陈漓伸了下懒腰，洗漱好后，打开手机才发现已经过零点了。

　　又看见赵欣怡的号码打过电话，自己没接，应该是赵一辰。

　　陈漓懒得理他，打开微信发现顾明序已经同意申请了。

　　顾明序发的第一条消息就满满阴阳怪气，“你答应我的事情做好了？在梦里做好的？”

　　白天下午有自由活动，顾明序本来打算去操场跑两圈，还没开始跑，就有男生女生把他围起来了，甚至还有初中部的。

　　顾明序只好臭着脸回教室自习。

　　晚上回去之后看见vx消息“菠萝吹雪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

　　哦，是他的好同桌。

　　点了同意后发了条消息，就关上手机开始写物理题。

　　陈漓也没想到自己能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找到某个人点开聊天框一顿输出后，给顾明序发消息表示已经搞定。

　　希望明天他会喜欢，陈漓露出邪恶的笑容。熄灯准备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