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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剥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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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朱鹤闻也恍然大悟:“是这样,可是为什么是她?她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她一上岛我就悄悄放她去找白月娘了。”慕微云说,“而且模仿人脸往往是邪术,谁要害她这么个小姑娘呢?”
商讨无果之后,两人决定先小心行事,按下不发,各自梳理一下思绪。与此同时,许仲义刘百福一行人已经到了后院。
皇帝派来的工匠开始四处检查了,许仲义应该叮嘱过他们要检查什么,他自己拉着刘百福坐在院子里说话。刘耀宗则不敢挨着容姝媛坐太久,过了一会儿便悄悄跑到年轻人们这边来。
江玉镇正在算此地的风水,众人都不出声,安安静静地等着,那刘耀宗忽然大声说:“你这样算不对的!要把算子拿起来!”
江玉镇抬起眼盯了他一下,刘耀宗就缩了。朱鹤闻在一边打趣道:“刘公子,您继续说。我这个朋友不喜欢人家打扰,不过我们还是可以陪您说说话的。”
刘耀宗冷笑道:“不过是生得好,有灵性罢了,还作出一幅大师的样子来。罢了,我不和你们争论,没意思。”
慕微云奇道:“五方山的传家学问不是草药吗?刘公子看来也是算术的天才啊。”
算术这门功夫和别的不一样,一定是要有天分才能修炼的,没有的话,最终也只会转去学符文。楚清微便是百年一见的天才,传闻她一见人便能洞穿对方的死相,学都不用怎么学,就能当得上神算子。算术天才,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百家捧着供着的。
然而这位刘公子从未扬名,大家也都清楚是为什么——无非是因为其他学问都要扎扎实实学,只有算术,玄乎地说几句就行了,没应验也未必有人记得,最适合这样的二世祖而已。
刘耀宗被说得不知如何回嘴,于是说:“你们玄青门也未必人人都厉害,比如我那个内子,什么都做不好!你们别仗着自己是京城来的就排揎我。”
朱鹤闻还没说话,他旁边的周修齐忽然说:“白月娘,比你厉害。”
“他妻子是白月娘?!”慕微云震惊道,“白雪儿的姐姐嫁得这么高?”
朱鹤闻颔首道:“是她,不过这件事有些隐情,我之后——”
话音未落,长辈院中忽然传出一声惨叫。未见其人,先听见宋宣断喝道:“摁住四肢,不许他动!”
慕微云化出朱颜,抢先冲进去。只见一个长老不知为何跪倒在地,一手举起木符,一只胳膊已经被削去两片肉了,血淋淋地散落在地上,他还着魔似的拼命要削自己,被许仲义两脚踢折了手臂,软塌塌地压在地上。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完全变黑了。
容姝媛再一次拔出玉壶,然而还没等她动作,被死死压住的人忽然以一个活人根本做不到的姿态扭了过来,木符手起刀落,削开了整张脸的皮肉!
刘百福拍着桌子喝道:“你在做什么!醒过来!”但无人理会,也并没有任何作用。于是他转而喊侍从们道:“把他徒弟们查一遍!去查他是不是接触了什么邪术!”
这边,老将军已经把他重新制服住,容姝媛掏出缚仙索把他捆好,宋宣则迅速抽出他手中攥得紧紧的木符,一把在石桌上打坏了。那人依然不断挣扎着,口中念叨着一些疯狂的呓语。慕微云手持朱颜抵在他心脏上,朱颜的威力终于震慑住了邪祟,他的脑袋软软地低下来。回过神的刘百福赶紧叫人把他抬下去救治。
“事已至此,掌门,请吧。整个玄门已经等你的解释很久了。”容姝媛冷着脸坐下。
刘百福显然没见过这种场面——此人这辈子面临的最大威胁,估计就是他妻子胡氏扬言说要回庆亭娘家。他擦擦冷汗,说:“公主,既然这样我也不瞒着您了。您知道,我们夫妻是岳衡山派来的,和本门原有的南梁长老们都不熟悉。我年纪又小,弹压不住,常有他们欺上瞒下的事。我封山就是为了整顿这些事,怎奈这些人盘踞百年,不好清理,这才拖了很久……今天竟然让您看到盗用邪术的反噬,真是大罪过。若是大掌门要将我如何处置,我都认罪伏诛罢了,不敢多求……”
“那掌门还真是不容易。”容姝媛哂笑道,“既然如此,宋将军整修度尘宫,你去上都认罪,我替你管一管门派好了。”
玄青门首徒在玄门位同太子,这样也无可厚非。然而宋宣却忽然问道:“掌门的首徒呢?可以请令徒来一趟吗?”
“惭愧,我并未有首徒。”刘百福一脸顺服无奈,“我学艺不精,怎敢收徒,误人子弟。”
“原来如此,看来承袭五方山的人,还是刘公子啊。真是青年才俊。”
说完这话,宋宣就不言语了。许仲义却立刻被点醒,断然喝道:“竖子撒谎!我劝你快快交代你门内到底出什么事了,否则我立刻上书陛下,请大掌门出山来一趟!”
刘百福还在装茫然,朱鹤闻便好心解释道:“刘掌门,假如你当真是被南梁前辈欺压得抬不起头,你的公子又怎么可能去学算术?须知我们北边都是看师承的,你不叫你唯一的传人学五方山绝学符文,五方山以后可就是后继无人啊。他们怎么能同意的?”
“沆瀣一气,还敢欺瞒,刘掌门,我会如实禀报师父的。”容姝媛起身,扬声道,“现在开始,五方山归我管治——开船,回本岛!”
刘百福被暂时关在他自己院子里,宋宣看守,容姝媛和许仲义则分别传了男女长老前来问话。一点名才知道,这段时间高层长老已经走火入魔死了十余人。一问死状,全是活活将自己剥皮而死,所有案件全部发生在午夜,因此等被发现时都断了气。
奇怪的是,他们从未发出任何求助和叫喊,似乎是自愿而解脱地步入了死亡。除了在度尘宫突然发作的这一案,其他人已经被当作走火入魔火化了。
三个月连杀十余人,哪怕是在妖鬼丛生的民间,也算是大凶煞,这里甚至还是神树光辉照拂的仙山。许仲义留了朱鹤闻和江玉镇帮忙,叫慕微云带着周修齐去查异象。
慕微云和周修齐一起往后山去,他们打算先找弟子们问问情况。刚踏上后山去住所的小路,慕微云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连忙叫道:“雪儿!白雪儿!”
那姑娘不知自己在徘徊着做什么,慕微云走过去一看,她脚底下的青苔都被碾起来了,应该是自己呆在这里很久。她拉住白雪儿问道:“见到姐姐没有?她怎么样?”
白雪儿脸色有些古怪,说:“她说她累了,要睡一会儿。”
“那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后面查案子吗?还是回去也睡个午觉?”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白雪儿犹豫道,“我觉得……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
“我姐姐,她不应该这么蔫答答的……刚说了几句话就赶我走。”白雪儿困惑道,“甚至一句功课都没有考问我!”
慕微云听完想了想,问道:“她之前不是这样?”
“完全不是!非常反常。”
慕微云点点头,说:“既然如此,你跟我们一起来,去问问那些五方山的子弟吧。”
问完五方山子弟们,那些年轻人都一头雾水,没有想法。唯一称得上线索的,就是剥皮而死的长老们都一直在清修,今日案发的这个也是才出关。但玄门上一直清修的长老多了去了,越是清修越是长寿,谁不清修?所以也不能算线索。除此之外,一概没有共同点。
有修符文的,有修算术的,什么的都有;有住靠海的,有住山顶的,住哪的都会遇害。低阶弟子中,没有任何异常。
安抚好惴惴不安的少年们,慕微云出了门,让其他两人先回去,自己绕到一处临海的树枝上坐下。
扶桑大树,树枝也有如巨木般浑圆,慕微云望着海天交接处的晚霞,心中总觉得有些异常之处,但是说不出来。她现在能明确那些异象都是邪祟导致的,可最重要的一件事都被大家忽略了——为什么?
为什么五方山招上了这么厉害的邪祟?
仙门重地,灵气丰沛,照理说绝不该滋生妖鬼。因为妖鬼多为人的冤魂所化,仙门讲究清心寡欲,修行本就是和厉鬼回魂背道而行的。而这个邪祟,不仅连续杀人,而且很有可能已经侵扰了整株扶桑木。到底为什么,如此妖魔会盯着五方山祸害?
“没结果?”海风中,朱鹤闻的声音传来。
慕微云转过身,看着朱鹤闻。朱鹤闻走过来坐下,眺望着海上殷红的云霞。
“我在想,为什么这么厉害的邪祟,非要困在五方山而不登陆临波郡。”慕微云眯起眼睛,捋了捋头发,“邪祟的恶念可不是那么好控制的,杀得越多,越难控制自己,照这个架势,早就该杀到陆地上了。它为何不离开?”
须知仙门修士虽然武艺不精,但却每日以灵气滋养,天然和邪祟相斥,如果能吃平民,正常邪祟都不会碰修士。然而这个邪祟却从未离开五方山,即使凶煞到所有人都没法控制它,它也一直呆在这里。
“要么是它为人所控,背后还有高人;要么,就是它画地为牢,被什么东西困在这里了。”朱鹤闻提出两个想法,“都很有可能。”
“若是和五方山有仇的高人,我们斗不过,一时半会儿也未必查得到。”慕微云说,“不过第二个思路,可以试试。”
“什么东西能把它困在这里?”
慕微云恍然大悟,一拍手道:“扶桑,一定是神树把它圈住了!今晚我们再去一次度尘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