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光》宇风铃

31、父亲要见我？

　　“玖儿，他凭什么和我说话？”
　　老者完全无视了梁飞羽，只看着辰玖。
　　“师父，飞羽是云骁的人，大哥借调过来的。”辰玖的视线始终保持在低位，动作言辞间无不透露着尊敬。
　　老者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云骁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愈发激怒了梁飞羽，他瞬间就想上前理论，却被辰玖死死抓住了手臂。
　　“师父，我知道规矩，半个月后会达标的。”
　　辰玖的乖顺让老者脸上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
　　“玖儿，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如果有谁让你不再锋利，我不介意解决他。”
　　“……我明白，师父。”
　　辰玖艰难地从喉间吐出音节，觉得头顶似有千斤重的乌云覆盖，压得他不能动弹。
　　老者点了点头转身欲走，却被另一个方向来的声音叫住了。
　　“唐老请慢。”
　　众人顺着音源望去，发现来的竟然是辰朝。

　　辰朝大步走来，走近站定后先朝老者微微致意。
　　“唐老，辰玖的训练计划可否暂缓，父亲让他明天回去一趟。”

　　梁飞羽感到辰朝的话让辰玖变得更加紧张，他的手臂被辰玖捏得更紧。

　　“辰斐从不干涉我对玖儿的教育。”老者明显对辰朝的说法不买账。
　　“这次有些特殊，父亲希望辰玖在回去前能好好休息调整状态。还请唐老能给父亲这个面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老者自然也不能不给辰家家主面子，只得点点头：“那行，我后天再来。”

　　目送唐老离开后辰朝才转身看向辰玖：
　　“爸爸让你明天下午带他一起回家，今天你需要休息。”
　　“爸爸，要在家见我？还要带飞羽一起？”过于震惊的消息让辰玖的大脑有片刻当机。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只会在特安主动召见他，为了布置任务。
　　其他时候，除了重大节日他会被下人接回家外，他几乎是见不到父亲的。
　　可这次父亲竟然主动要在家里见他，还让带梁飞羽一起，为什么？
　　“爸爸，有说什么事吗？”
　　“不知道。”辰朝回答得很干脆，“但相信我，今天你需要休息。”
　　辰朝的后半句话刻意加重了语气，仿佛在暗示什么。
　　但辰玖不明白。
　　“我走了，明天有空的话我也会回去，辰溪在国外旅游还没回来。”
　　辰玖只得点了点头，目送辰朝离开。

　　辰朝的背影消失后，辰玖捏着梁飞羽的手依旧没有放松。梁飞羽不由侧头看他，发现辰玖整个人都好似丢了魂一般。
　　“怎么了？你不想回去吗？”梁飞羽关心地问。
　　“不是。”辰玖呆呆地摇了摇头，心乱如麻。
　　他不是不想回去，若是放在以前，父亲主动要在家里见他，他一定会高兴地一蹦三尺高的。父亲的认可曾是他生命中唯一追寻的事。可在沐浴过真正阳光的现下，他竟有些开始害怕面对父亲那过于冰冷的目光了。
　　他完全不敢奢望父亲叫他回去是为了夸奖或者关心，那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事。
　　无谓的希望只能换来更大的失望，这种教训他已有的够多。
　　而且，父亲竟然让他带梁飞羽回去！
　　为什么？
　　他自己也就算了，他的事他总归需要自己去面对，不能逃避。可飞羽？
　　父亲为什么要叫飞羽回去？
　　大哥又为什强调他今天需要休息？回个家而已，又不是跟师父去训练，他为什么需要休息？
　　父亲到底打算做什么？

　　“辰玖，你怎么了？”
　　梁飞羽的小臂被辰玖捏得生疼，他看到辰玖自顾自地发呆也不答话，更加担心起来。
　　“没事，我们回去吧。”辰玖终于回神，他放开梁飞羽的手，强自装做镇定。
　　“行，先回去。”
　　见状梁飞羽压下了满肚子的疑惑也不多问，他知道这里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

　　两人在淋浴间迅速洗了澡换了衣服，收拾好东西下到车库。但这次辰玖并没有再让梁飞羽开车，而是自己径直坐到了驾驶位上。
　　“你开？”梁飞羽一边确认一边系上副驾驶的安全带。
　　辰玖没有回答，只是猛轰了一脚油门。
　　车以极快的速度窜出车库，好在特安的车库离开时并不需要什么手续，也没有横杆阻挡。
　　工作日路上的车不多，又是远郊回城，路况好得不能再好。辰玖的车速一路飙上了200，并且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样子。
　　他现在很乱，必须要做点什么发泄才行。
　　“辰玖，你冷静。这是在首都，你这样会被交警拦的。”
　　“没有交警敢拦辰家的车。”

　　梁飞羽闭了嘴，默默把手放在安全带的搭扣上，提神观察着路况和辰玖的状态，做好了随时抢方向盘的准备。
　　辰玖的车技很好，即使下了高架到了车流较密的市中心后，他都能操纵着车以不低的速度灵活地在车流中穿行。
　　二十分钟后，他把车停在了一家商场的地下车库内。

　　熄火后，辰玖有些疲累地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平复了良久：
　　“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在梁飞羽面前他总是特别容易情绪失控。明明以前那么多年再难他都一个人扛过来了，明明现在也没有比以前更难。
　　可他就是在梁飞羽面前控制不住情绪，不自觉地想要把一切都发泄出来，一点委屈都不愿意忍着。
　　是梁飞羽的宠溺，让他开始变得任性。

　　梁飞羽满肚子疑问，但看到辰玖这个样子他还是决定先不逼辰玖。
　　“没事，你把车开到商场是准备做什么？”
　　“买衣服。”辰玖把头从方向盘上抬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稳定下来。
　　“买衣服？昨天不是刚买过。”
　　“明天回家，你需要一套正装。”
　　“我带了军常服来的。”
　　“那个不行。”辰玖没有多做解释，直接开门下车。
　　在中央区，穿中尉衔的军装会被守卫当成来跑腿的杂役的。

　　梁飞羽跟着辰玖下了车，发现辰玖对这家商场非常熟悉，直接带着他上了电梯按了2楼。
　　电梯2楼出来，映入梁飞羽眼帘的是豪华且巨大的商场中庭，从底层贯穿顶层的净空挑高让人震撼。
　　悠扬的乐声在空气中回荡，梁飞羽向下望去，看到一楼中庭里竟有一整支弦乐队在现场演奏。可这么大的商场里，目之所及却是连一个顾客都看不到。
　　梁飞羽观察着沿着中庭的一圈品牌，发现各个都是国际上叫得出名号的顶级奢侈品。这些品牌大都一租两层，一楼二楼打通，一楼是女装加配饰，二楼是男装，但在一二楼打通的同时，每层又分别设立了独立的入口，为只买男装的客户提供方便。
　　这种级别的商场，如此的布局，梁飞羽还只在偶像剧里见过。
　　辰玖转进一家努塔格自己的高定品牌，马上就有店员迎上来询问是否有相熟的顾问。辰玖向店员报了一串数字，店员在手中的平板点了几下后热情地把他们迎到了VIP区。
　　他们刚在柔软的沙发上落座，面前的茶几上就放好了咖啡红茶红酒及点心，顾问走过来把当季的产品目录递给辰玖，轻声询问：“请问需要介绍吗？”
　　辰玖摇了摇头，转头问梁飞羽：“我来帮你选好吗？”
　　梁飞羽无所谓，他不懂上流社会的规矩，交给辰玖也好。
　　和昨天买衣服时不同，这次辰玖看产品目录看得很仔细，看完后他对一直站在身后的顾问指了几件，顾问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过了一会儿，有几个店员在他们面前一字排开，拿着辰玖刚刚选的套装展示。
　　辰玖起身，细细看过每一套的剪裁和用料，最终确定了两套。
　　“你试一下吗？”
　　“嗯。”
　　奢店夸张的服务让梁飞羽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新奇。他觉得体验一下有钱人的生活似乎也十分有趣，便从善如流地跟着顾问去试衣间。
　　他们今天穿的运动鞋出门，顾问贴心地准备了皮鞋让他配套换上。
　　梁飞羽的身高足够，又肩宽胸阔腰细，一整个模特身材。他换上西装从试衣间走出来的一瞬，连辰玖的眼睛都不由亮了几分。
　　“真好看。”辰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见到辰朝后的第一个笑容。
　　“那当然。”辰玖的笑容让梁飞羽的心情也轻快了许多，他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感到十分满意。
　　都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么一打扮他可真的是帅上天了。

　　梁飞羽两套的试穿效果都很好，辰玖便刷卡都买了，决定明天再具体看穿哪一套。
　　之后辰玖又在顾问的建议下配了皮鞋，袖扣等配件，全部买完后大大小小的盒子竟也不少。
　　结完帐，顾问询问需不需要帮忙把商品送到车库，辰玖点了点头。顾问便拿着所有东西跟在他们身后下了电梯。

　　把所有东西都堆在后排，再次回到车里的时候辰玖主动坐了副驾，情绪显然已经稳定了许多。
　　“不抢着开了？”
　　“不开了。”辰玖的语气里有一丝不好意思的腼腆，他也感到自己刚刚的失控不太应该，“我不是有意的，回去后我会和你解释的。”
　　“好，回去再说。”梁飞羽点点头，关上车门，发动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