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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吐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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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声响起,教室里的人一窝蜂往外冲。许望把一摞试卷放在蒋肆桌上:“先做这套题,我看看你哪些知识点薄弱。”
蒋肆盯着那叠足有二十页的试卷,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么多?”
“不多,今晚上就做一张。”许望面无表情,“考虑到你上次月考数学考了零分,这些已经是精简过的了。”
“零分怎么了?”蒋肆往椅背上一靠,两条长腿随意地伸到桌子下,“完美避开正确答案是我实力的体现。”
林佳在旁边噗嗤笑出声:“蒋肆,我第一次见有人把得零分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甄晴朗一把搂住蒋肆的肩膀:“肆哥,说到底你就不应该举报。虽然你这种不屑作弊正大光明的行为很值得我们学习,但苦的是你们自己啊!”
蒋肆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滚,别碰我。”
许望看着他们打闹,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压下去:“都坐好,我们开始。”
教室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许望坐在蒋肆旁边,时不时侧头看他做题。
“错了。”许望突然说,用笔尖点了点蒋肆的草稿纸,“这个公式用错了。”
蒋肆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那你告诉我正确的。”
许望凑近了些,清新的洗发水味道飘进蒋肆鼻尖。他指着题目耐心解释:“这里应该用余弦定理,不是勾股定理。你看,已知条件是两边和夹角……”
蒋肆的目光却从题目移到了许望的侧脸。灯光透过他细密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他的皮肤很白,鼻梁高挺,殷红的嘴唇叽里咕噜的说个不停。
“听懂了吗?”许望转头问,猝不及防对上蒋肆的视线。
两人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蒋肆突然伸手,用拇指擦过许望的鼻尖:“粉笔灰。”
许望整个人僵住了,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猛地后退,结果动作太大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蒋肆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小心点,小老师。”
“谢、谢谢。”许望结结巴巴地说,感觉被蒋肆碰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了一样。
甄晴朗在旁边挤眉弄眼:“哎哟,肆哥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林佳踹了他一脚:“闭嘴,做题。”
蒋肆松开手,若无其事地转着笔:“继续讲啊。”
许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但接下来的讲解总是断断续续的,他的思维像是被蒋肆那个不经意的动作打乱了。
“所以x等于……等于……”许望卡壳了,明明是最简单的代数题,他却突然大脑一片空白。
蒋肆挑眉:“等于多少?小老师该不会自己也不会做吧?”
“我当然会!”许望恼羞成怒,低头看题,却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低血糖的老毛病又犯了。
眼前开始发黑,许望下意识扶住桌子。蒋肆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一把扶住他的肩膀:“喂,你怎么了?”
“没……没事。”许望摇摇头,却感觉天旋地转。
林佳放下笔:“许狗应该是低血糖犯了。”
蒋肆皱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粗暴地塞进许望手里:“吃了。”
许望惊讶地看着手中的巧克力:“你……怎么不是橘子味儿的糖?”
“我又不是只吃橘子糖,”蒋肆别过脸,“快吃,别废话。”
许望剥开包装,小口小口地咬着巧克力。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眩晕感渐渐消退。他抬头看向蒋肆,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眼神复杂。
“谢谢。”许望轻声说。
蒋肆哼了一声:“别多想,你要是晕倒了谁给我补课?”
许望很快恢复过来,又投入学习之中。
“这个公式,真的不能再简单了。”许望用笔尖点了点蒋肆的草稿纸,声音里带着些无奈。他们已经重复了三遍同样的题型,蒋肆还是会在第二步出错。
蒋肆烦躁地把铅笔一扔,铅笔在桌面上弹跳两下,滚落到地上。“这破题有什么意义?以后买菜又用不上余弦定理。”
许望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铅笔,轻轻放回桌上。“考试要用。”
“我又不在乎考试。”
“但你在乎照片。”
甄晴朗:“?什么照片?”
蒋肆的表情僵住了。他显然忘了这茬。
“所以,”许望把习题本往他面前推了推,“再来一次?”
蒋肆盯着许望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小老师,你越来越会拿捏我了。”
“放、放手!”许望挣扎着拍开他的爪子,脸颊被捏得泛红。他手忙脚乱摸脸的样子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蒋肆,有时候觉得你挺有趣的。”林佳笑了笑。
甄晴朗呵呵笑道:“肆哥就是面冷心热,你们不知道他这个人傲娇得很,表面上生人勿近,其实——”
蒋肆一个冷眼扫过来:“甄晴朗,你想死吗?”
甄晴朗乖乖闭上嘴巴。
放学后,蒋肆回到家,把书包随手扔在床上。他的房间整洁,墙上贴着几张乐队和篮球明星的海报,书桌上除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外,还放着一个相机支架。
蒋肆拿出相机,调整摄像头角度,按下录制键。
“今天是2024年4月16日。唉,今天又是被数学折磨的一天。”他对着镜头说,眉眼间带着浅浅笑意,“我们班那个小班长,啧啧,固执得要命,一道题讲了八百遍还不放弃……”
他边说边从书包里掏出许望今天给他的笔记,在镜头前晃了晃:“看这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字。这人是不是从来不会写连笔字?”
蒋肆翻开笔记,指着其中一页:“就这个余弦定理,他讲了整整四十分钟。说实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光顾着看他睫毛了。能想象吗?一个男生的睫毛居然那么长,眨眼的时候像两把小扇子——”
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猛地合上笔记本,对着镜头尴尬地咳嗽两声:“咳咳,刚才那段剪掉。总之就是,数学很难,班长很烦,就这样。”
他还想要说些什么,手机屏幕突然亮起。许望的视频通话请求。
蒋肆僵住了。许望给他打视频干什么?他的相机屏幕上还显示着正在录制的画面。
电话响了十几秒,蒋肆才回过神来,犹豫着点了接听。
许望的脸出现在手机屏幕上,他显然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也水汪汪的,看起来比平时柔和许多。
“蒋肆,我想了想,可能我的讲解方式不太适合你,”许望认真地说,“所以我画了几个示意图,应该更直观。”
“唉!你在家还要折磨我啊?”
“什么叫折磨?”许望皱眉,随手在书桌上扯出一张白纸。“给你讲了这么多遍还不会才是对我的折磨。”
“那你别讲了,我也不想听。”蒋肆用手撑着脑袋,“明天回学校讲不也一样吗?为什么非得今天晚上?”
“明天有明天的任务。”
看来今天晚上许望是没打算放过他了。蒋肆认命地从书包里拿出那张没做完的数学卷子。
“把镜头翻过去,我看看你的完成情况。”
蒋肆翻转镜头,许望眯了眯眼:“你这字真得该练练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得圆圆的,显然注意到了蒋肆那边的异常。
两人隔着屏幕大眼瞪小眼,空气仿佛凝固了。
看到书桌上架着的相机,许望迟疑地问:“你……在录视频?”
蒋肆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下意识想否认,但面前的设备实在太过明显,只能硬着头皮承认:“……嗯。”
“什么视频?”他忍不住好奇。
蒋肆沉默了几秒,反正他都知道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生活Vlog。”说着又把镜头翻过来。
蒋肆不自在地摸了摸耳垂:“别告诉别人。”
许望突然想起什么,笑道:“我知道。”
许望突然眯起眼睛:“你不会经常在视频里吐槽我吧?”
“没有经常,”蒋肆移开视线,“就……偶尔。”
许望又好气又好笑:“蒋肆!”
“干嘛?”蒋肆理直气壮地转回视线,“谁让你整天管东管西的。”
许望正要反驳,突然意识到什么:“那我刚才没打扰你吧?”
“当然打扰了!”蒋肆翻了个白眼,“所以作为补偿,今天晚上不要给我讲题。”
“那可不行!”许望把笔帽打开,“别想转移话题。”
他对着摄像头展示自己画的三角形和标注,详细解释每一步的思路。蒋肆认真听着,时不时点头。
“等等,”他突然打断,“你刚才说cosC等于什么?”
许望重复了一遍,蒋肆眼睛一亮:“我好像懂了!你再从头讲一遍。”
神奇的是,这次蒋肆真的听懂了。他自己推导出了正确答案,兴奋地对着镜头比了个耶:“看!我会了!”
许望看着屏幕里蒋肆孩子气的笑容,胸口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他突然觉得,或许蒋肆并不像表面上那么讨厌学习,只是需要找到适合他的方式。
“刚才在跟你讲的时候我又突然发现了一种新的解法,我跟你讲讲。”
“不要了吧!”蒋肆叹口气,“你这种学霸想出来的新解法,我肯定听不懂。”
“那我就随便讲讲,你也就随便听听吧。”
蒋肆真的就听了他的话随便听听。许望讲的很认真,嘴里不停地说着演算过程,手上的笔刷刷刷地在纸上写。蒋肆手撑着下巴,有时候发呆,有时候又回神听了几句,不过听不懂。
许望在算题过程中头都没有抬过一次,蒋肆忽然起了坏心思。
他拿起手机把语音关掉,再把镜头对准相机。
语音被关掉,许望那边听不到蒋肆的声音。蒋肆闷声笑了一下,指着手机里低头做题的许望说:“这个,就是每天对我死缠烂打让我学习的班长。”蒋肆哼一声,“别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实际上讨厌得很!”
蒋肆仗着许望听不见,在镜头前疯狂吐槽:“之前天天扣我分,每次都要在我翻墙的地方堵我;现在被邱秋安排做我的小老师,又每天管着我学习,我一反抗就拿照片威胁我,真是个小人!讨厌的小人!”
许望做完了题,一抬头就看见相机里自己清晰的脸。
“你偷拍我?”
蒋肆的声音戛然而止。
“没有!”蒋肆羞红了脸,手忙脚乱地按退出键。
蒋肆还没有打开语音,所以蒋肆的那句“没有”许望并没有听见。
许望觉得莫名其妙,明明是他偷拍自己,当事人都还没怪他,他自己倒是先害羞跑了。
想到这儿,许望嘴角微微上扬。
怎么感觉……这样没有锋芒的蒋肆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