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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   等木锦华走了,新月躺在床上睡不着,她想起幼年时自己无拘无束的时光。韩盈盈去世后,林木生并没有把她的遗物一起焚烧,不知道是忘了还是别的缘故,总之韩盈盈的房间从她离世起就原封不动,只是锁上了房门。小时候的新月贪玩,便常常从窗里翻进去,翻找着里面的宝藏,累了就躺在那张大床上。她记得那是一张高脚床,小时候的她要爬上去很不容易,需要努力翻身才能够着。有一次她没有爬上床,滚进了床底,抬头在床正中央看见一个空心格。就是那一次,她伸手从里面掏出了半本心法,她才偷学了不久的字,却也认得尾页写着遗憾心法再无传承的字迹。
      就这样,新月总跑到房间里,一面偷偷习字,一面偷偷学心法。直到后来有一次晚宴,林木生发现她不见了,喊上了许多人在云鸣山找她。当众人在韩盈盈的床上找到她时,林木生怒不可遏地对她发了脾气,之后便把韩盈盈房间的遗物都被烧了,除了新月偷偷藏下来的半本心法。新月记得那次之后那扇门就没有上锁了,那天的火很大,灰吹进她的眼里,呛得她想流眼泪。那晚以后,韩盈盈的房间里只剩下一只竹凳和一盏灯。
      那本心法她识字以后便全数背了下来,却也因为只有半本,常常在修练时遇到瓶颈,她也想过要不要求助于他人,但她每次要开口就想起林木生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故而守口如瓶。
      多思多虑的结果就是新月翻了一晚上的身,她似乎整个晚上也没有睡着,又觉得自己短暂地睡过。但无论如何,第二天要赶路的事实没有变化。
      看着骑在马上昏昏欲睡的新月,江川有些担心,于是凑过去问她要不要歇会,新月看了看这个被自己拉过来的倒霉蛋,心里也有一些歉疚,却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撇撇嘴笑道:“你少操心了。”
      敷衍过后的新月看着江川的背影,也开始想着自己是不是要为这个倒霉蛋做些什么,她想了想也骑马过去并肩和他同行,有一搭没一搭问起来:“江川,你是哪里人啊?”
      江川斜眼看了看新月,看似漫不经心地岔开话题:“不是说英雄不问出处吗?怎么你现在想起来问了?”
      “那等我们到了岭南,你怎么办呢?”新月看他有所提防,只能半试探着说出自己心里话,希望能让他也坦诚。
      不想听到新月这话,江川却笑了,他偏过半个身子看着新月说:“没关系啊,我也可以住在岭南,我一个人在哪里住不下去?我们比邻而居,你无聊了就可以来找我,这样不是很好?”
      这样的畅想若是在别的时候,新月一定是会动心的,但此刻她心里有别的谋划,只好转过头应了声,架着马往前走。留下一脸茫然的江川,他挠着头怀疑自己这番话难道说得不够漂亮?如果是他,他自己早就乐开花了,女孩子的心思确实难猜,神秘的女孩心思更是难上加难。
      直接的方法不管用,只能想些其他办法,新月只能先和和林却云打听着下次到镇上还有多久路程,再行谋划。被韩皎皎听见他们耳语,她便随口回了一句过几日就到了。林却云见她如此随意,无奈笑了笑,和新月解释这路上的山路复杂,还得有一阵子才能到城镇。届时还要在梅山下的镇上准备几日才能启程,因为接下来的路已经是岭南地界,有瘴气迷阵,需要小心。
      听到林却云的解释,新月脑子里已然有了一个计划,便同林却云说自己要在镇上玩一阵子,林却云也满口答应。二人亲近的样子看得江川有些眼红,但他转念又安慰自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人家青梅竹马自然亲近。等到了岭南,林却云作为云鸣山大弟子总有门内事务要忙,不能留在那里,到时候自己也还有机会。
      几人就这样赶了几天的路,终于到了镇上。新月便甩开所有人,自己在镇上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要吹哨,只是还没吹响,木锦华已经落在她面前,有些无奈地戳了戳她的脑门说:“不是说不要太显眼吗,你这么刻意绕到角落里谁都知道你有鬼了。”
      “不会的,”新月说着,“我刚刚注意过了,他们都没跟来。”
      “跟来了我就不来了。”木锦华也气笑了,捋了捋自己的发型平静心态开口,“算了,找我有什么事?”
      新月学着她捋了捋头发,试探着说:“我记得你说你会相骨,那你知道江川是什么人吗?”
      “江川?”木锦华回想了一下她身边几个小子,有些为难,“是教你易容的那个小子?我倒没怎么仔细看过他,但是他易容的手法像是北派的。”
      “北派?”新月听见这个词有些陌生,不禁笑起来,“易容还有南派北派?”
      木锦华听这话有些不乐意,捏着新月鼻子说道:“你懂什么?虽然易容不是什么正经行当,但是大江南北都有人在学,自然有南派北派之分了。就是剃头匠也有南派和北派呢,你想想,汉人不爱剃头,可是番人剃头啊,这也是南派北派不是吗?”
      “不过你问他干什么?他都跟着你一路了,你现在才想起来问他出身是不是有点晚了?”木锦华又回过神来多问了一句。
      新月歪歪头故作轻松地说:“那他是被我拉进来的,我既然答应了和你走,总要想办法把他安顿好才行啊。”
      木锦华闻言仔细打量起了新月,看得新月浑身不自在,便扭过身不看她,木锦华目光还是盯着这个小孩,摸着自己脸蛋说道:“我眼光可真好,捡到这么一个好心的宝贝徒弟。”
      新月受不了她便推开她作势要走,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一句:“你记着告诉我,我也好把他弄走。”
      “是是是,忘不了。”木锦华也咯咯笑着答应了。
      这一晚江川睡得很沉,他梦见的岭南树木丰茂,巨大的树冠遮蔽了天空,只有点点阳光透过,照射在水面上。而新月坐在巨大的树下梳着头,用陌生的语言哼唱着南方难以听懂的歌谣。其实江川也知道,岭南也不是话本里面说的那样,只有瘴气没有人烟,但此刻他就是着了魔一般迷恋上了这个梦,就想这样看着树下光着脚踩着水的新月。
      等到真的有第一缕阳光照进江川房间里,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脑海里回想着昨晚做的梦。一时他觉得自己脸上有些热,便拍了拍脸起来洗漱,碰到水的时候又忍不住闪回梦里的画面。他红着脸想,岭南这么湿润的地方,人和人之间的触碰,会不会像洗过手没有擦干一样湿漉漉的。
      这时,他听见新月在门口问他醒没醒,还没来得及回应,门就忽然被推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半身,立刻滚到床上拉上被子裹住。新月也假装没看见,把门关上说一会我再来。
      江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无奈换上衣服推开门故作正经咳了几声,想了想还是低声跟门口的新月说了句:“你进别人的门前也先等等嘛。”
      新月径直走进他房间坐下说着:“也没什么大事,我来问问你易容的事情。”
      “哦?”江川见她无所谓便只好也假装不在意,“你不是说我的易容太拙劣,不想学吗?”
      新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自己给自己倒了水,装作无知的模样眨了眨眼睛看着他问:“可是你说好要教我的啊?”
      江川一时觉得自己脸上烫得厉害,深吸一口气说着:“也没什么好教的啦,我会的就那点皮毛,也是我和我娘学的,之后你自己试多了就好了。”
      新月还想问点什么,却听见有人在敲隔壁的门,二人便起身去到外面,正好瞧见林却云在。林却云见到新月和江川从江川房间出来,忽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皱着眉看了江川一眼。
      江川本想辩解什么,但是想想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也心虚,只好避开他的眼神。倒是新月浑不在意地问:“师兄找我有事?”
      林却云便换了一副温柔的笑脸说着:“我听说今日有集市,想带你去走走。”
      江川偷偷在心里学了一遍林却云说话,差点笑出来,便忍着笑转身回房。不想新月察觉到了,对上江川眼神问:“你不去吗?”
      一时间江川愣在那里,他发现大小姐的神经好像稍微有点太大条了,这个场景下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林却云的表情,心里想着难道她是故意的吗?
      但林却云却是一个很体面的人,他用一种谁也察觉不出的语气说道:“大家一起去吧。”
      千回百转的对话,让江川对云鸣山这个派门的礼教教育感到震撼,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是他们似乎有点太过随意。不过这也不是他一个外人能说三道四的,他只能不自觉学着林却云的模样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默默跟在了几人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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