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待山月明》江春行客

35、第 35 章

　　余霞脸色立刻黑了下来，刚要出口反驳她，新月便先掐断了她的话头，问：“是红霞姐告诉你我在这？”
　　这话让余霞的脸又稍稍扭曲了片刻，但新月并没有接着追问，她只是习惯性地笑了起来，说：“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就好，我也有我的事，等我要回云鸣山的时候会通知你。”
　　说完，新月并不停留，她拨开余霞，过去拉着江川手臂说：“我们走吧。”
　　江川看着她发红的脸颊，有些执拗地不肯走，新月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背，说道：“走啦，闻音姑娘的事情还等着我们想办法呢。”
　　这话说得江川实在没了脾气，他回头瞪了余霞一眼，跟着新月出了大厅，嘴上嘀咕着：“你气性也太好了，不难受吗？”
　　新月摸了摸脸颊，心里有些苦涩，但她撇撇嘴抬头看了看天空。天上没有一片云，广袤得像一片海洋，她笑着说：“这算什么，你闯荡江湖还没受过伤吗？”
　　江川听她这样说不禁有些气馁，又想起她刚才说的话，忍不住探问：“你要回云鸣山吗？。”
　　新月停下了脚步，回头眨着眼看向他，百无聊赖地卷着发梢说道：“或许吧，其实原本我不想回去，但是现在师姐来了，我的想法有些改变了。”
　　“你是为她改变吗？”江川有些心疼她，于是低声呢喃，“你要是不想回去我们就走，去哪都行，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
　　新月笑了笑，拍了拍江川的肩膀安抚道：“不是这个缘故，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回来找你吗？”
　　这个问题江川没有仔细想过，于是他摇了摇头。
　　新月用手指顺着他肩膀上的细发，让他的发丝流过指尖，隐约感受到了太阳晒暖的温度，她看着自己手中青丝说：“因为明空说是我放不下，如果我要放下就要面对，所以我是去告别的。”
　　“告别？”江川一时以为自己也是放下的一部分，心下有些擂鼓，他惶恐着问，“你要和谁告别？”
　　他的慌乱让新月忽然笑了起来，她笑着说：“当然是过去的自己了。”
　　“过去的自己？”江川定定地看着新月回想着从前她的模样，“但是你不是已经和她告别了吗？为什么还要去伤心的地方？”
　　新月握着他的手说：“那总是不一样的，这不是故地重游。我现在武功和医术都可以独当一面了，我不在乎，我想去哪就去哪。”
　　看着她发亮的眼，江川一口气压在胸口，整颗心都像泡在了温泉里，又烫又沉。他口中干涩，张了张嘴，又红了脸，终于还是笑着说：“对，你想去哪就去哪。”
　　接着，江川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新月的脸，呢喃起来：“你去哪我就去哪……”
　　新月见他没有反对，抽回了手故作严肃地说：“总之，我们先去想想办法把闻音的事情解决一下。”
　　“好，”江川笑着看向她，“一切都听你的。”
　　二人又赶到肖闻音房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二人对视了一眼，江川自觉地转过头去，新月把门推开，看见房里空无一人。新月看向江川，有些无奈地说道：“她好像走了。”
　　江川回头看了房间里一眼，指了指桌上说道：“那好像有两张纸。”
　　顺着江川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桌上有两封封好的信件，一封写给莫大人，一封写给新月。新月扬了扬手里的信，江川不免苦笑着抱怨：“你看看，我劳心劳力怎么说也算她半个大哥。结果到头来，人家怨我就算了，连离家出走信都不给我留一封。”
　　新月没有接话，只是问：“那你要拆她的信吗？”
　　江川挠了挠头漫不经心地说：“人都走了，我拆她信也没用，给莫大人吧。”
　　新月便把信递给他，拆开留给自己的信，要伸过去给江川一起看。江川连忙挡过她的手说着不了不了，新月玩笑道：“怎么？难道是不识字？”
　　没想到江川却因此结结巴巴地红了脸，他甚至不敢和新月对视，只是辩解：“常用字我还是认识的。”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新月的预料，她有些惊讶，低声忍着笑意打趣：“你都不识字还想人家留信给你啊？”
　　江川捂着脸偷偷看了新月一眼，闷闷地说：“肖兄教了那么几个给我启蒙，也不是都不认识的。”
　　新月看他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便不再追问，扫了一眼信说着：“她让我看好你，不要多事，她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办好。”
　　听着她的概括，江川瞥了一眼纸上密密麻麻的字，忍不住问：“这么多字就你这两句话。”
　　新月撇撇嘴反驳：“那等你都认识了，再来说我的不是吧？”
　　等二人把信转交给莫大人的时候，莫大人仍然挂着那副和善的笑容，他把信反复看了几遍忍不住感叹：“肖姑娘的文章做的不错，看来肖大人应该更是才华横溢，实在是可惜了。”
　　说完莫大人看向了江川和新月，对着这些孩子，他并不想过多为难，于是探问：“你们打算怎么办呢？金侯兴可是狠角色，跟他做伙可要当心。”
　　江川揉了揉眉头，无奈地回应：“大人，我虽然和肖兄熟识，也当闻音是自己妹妹。为了她好，我们是肯定不会同意这种事情的，但是她性格一向乖张，我们都管不了她，只怕会越拦越叛逆。”
　　新月看着莫大人眉眼含笑，觉得他并不是多凶狠的人，便想起自己最熟手的撒娇本事，半真半假地恳求：“大人，您怜惜闻音的才华，那也该知道她不愿埋没自己。她是不讨人喜欢，性格倔强，年少轻狂，总觉得世上的事情都在自己掌握。但是说到底，她也只是想为自己挣一个前程，至于她要跟的人是金侯兴还是贾侯兴，根本不影响她自己的选择。”
　　听她这么说，莫大人不语，只是默默地眨了眨眼。新月看见莫大人的小动作，猜到他心有不忍，接下来的话也就好说了。
　　“虽然她有冒失的地方，但是大人您又为什么不能宽容一个小小女子呢？何况您怜惜她，她自然也懂得饮水思源。”
　　听到这话，莫大人呵呵笑了起来，他放下杯子问：“那你这话的意思，我年近半百竟然凭空多了一个女儿，还要对她未来负责了？”
　　江川也上来打圆场说着：“大人您也喜欢闻音不是吗？她不是不知感恩的孩子，只是年纪还小，我相信大人也愿意拉她一把。”
　　俩小孩这样的高帽一顶接一顶，莫大人不置可否，只是笑着让他们先离开。等二人走了以后，莫大人仍然是笑着，头也没有抬就和一旁的阿仁仔说：“你去处理一下吧，不过别伤了人家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