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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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枫刚踏出校门，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穿着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微微欠身“小少爷，好久不见。我是沈老爷子的管家，姓东”。
余枫的脚步顿住，他有印象。东管家保持着恭敬的姿势“老爷子想请您到老宅坐坐，不知小少爷放不方便”。
余枫:……
“小少爷，请”东管家说。
余枫推开那扇花雕木门，木质棋盘特有的檀香混合着茶香扑面而来。
“来了”一个雄浑苍老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余枫绕过屏风走进去，看到沈老爷子穿着黑色的中山装正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着一副棋盘，黑白子闪着润滑的光。
“会下棋吗？”沈枞林问，没等余枫回答又说“算了，陪我下一盘吧”。
余枫没说话走到他对面坐下。
“谁先？”余枫问。
沈枞林有些意外“你执黑吧，年轻人该有先手的锐气”。
余枫执起一枚黑子，欲将其落在棋盘正中心。
“围棋讲究'金角银边草肚皮'，第一手最好下在角上”沈老爷子的声音温和而沉稳，他指了指棋盘右上角的星位，“来，试试看”。
余枫抿了抿嘴，十四年来第一次有人教他下棋，而且是他从未接触过的围棋。他将黑子放在沈老爷子指的位置，棋子落在木制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嗒"声。
沈老爷子取出一枚白子，轻轻放在对角线的另一个星位上。“你看，开局要互相占角，就像人生要先稳扎稳打”。
两人不慌不忙地下着，沈老爷子是时不时点拨几句。期间东管家将一盘点心摆在余枫手边，就离开了。
“孩子，你小叔叔小时候第一次下棋，也和你一样思量过多”沈老爷子突然开口，手指轻轻滚动着白子。
余枫稳稳落子，“沈…小叔叔也会下棋吧”余枫说。
沈老爷子眼神微妙地变了一下，“嗯，他小时候我教过他”声音低了几分“不过后来……”。
“他是你这几个叔叔姑姑里下的最好的……也是最忙的”沈老爷子摇摇头，从棋罐摸出一枚棋子，落下一子。
“围棋讲究'气'，一块棋要有至少两个'气眼'才能活，你看这里..”。
余枫跟着他的引导渐渐懂得什么是"气"，什么是"眼"。棋盘上的黑白世界在他眼前慢慢展开，不再是错落有致的割线，而是有生命、有呼吸的存在。
沈老爷子继续道“围棋不只是游戏，它教人思考，教人耐心，教人...”他停了一下“在适当的时候学会放弃”。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可惜我这把老骨头到底是没有参透……”。
沈老爷子叹了口气“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余枫”沈枞林落下一子，突然直呼起名开口道“你可还记得当年和你一起逃出来的少年吗”。
余枫捏棋的手指一僵，棋子差点从指尖滑落。他抬起头，对上沈老爷子深邃的目光。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那人喧狼吠、血气弥漫的不眠夏夜，猎风呼啸，喘息凝重，心如擂鼓，有一个小孩如一颗火石在碰撞摩擦中扭转了对世界渺茫又浅显的认知和唾弃……
“看来你没忘啊”沈枞林抿了口茶继续说“孩子，我很抱歉当年没有……让你受苦了”。
这句话的意思余枫再傻也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榆辞，他早该想到的。
“孩子，你的心乱了”沈枞林缓缓开口“记住，下棋要静心，今天就下到这吧”。
正在这时，东管家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沈枞林脸色瞬间变的复杂“你小叔叔来接你了”。
余枫瞳孔骤缩，他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沈榆辞了。沈榆辞是投资人，是小叔叔，也是哥哥……是那个藏在记忆深处，曾给过他温暖的陌生人。
“去吧，孩子”沈老爷子吩咐道“有些东西总是要面对的”。
余枫站起身，双腿灌铅般沉重。他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指腹压得发白却感觉不到疼痛，有些机械地向门外走去。
余枫的视线凝固在门口那个修长的身影上。沈榆辞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衬衫袖口卷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领带松开了一些，整个人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听到开门声，沈榆辞转过身，眉宇间的疲惫在见到余枫的瞬间化开，嘴角勾起一个淡笑“下完了？我们回家吧”。
余枫沉默地看了他一眼，声音干涩“你会瞬移吗？”不是要在Y国呆一周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倒没有”沈榆辞温声说，向前迈了一步又止住“工作提前完成了，就想给你一个惊喜”。
余枫不说话了。
沈榆辞察觉出余枫的情绪不对，目光扫过余枫绷紧的下颌线，又朝门后扫了一眼:“要谈谈吗”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哥哥”余枫突然开口，声音轻的几乎立不住。
这个称呼让两人之间的空气瞬间凝固,沉默在蔓延，余枫的喉咙发紧。过去的身影与现在交错重叠，汇合成一个完整的模样。
“哥哥”这个词在沈榆辞脑子里炸开然后久久回荡，将他从重生以来混乱的记忆硬生生劈开一条缝。
少年走出科技馆的大门时，热浪像一堵无形的墙迎面扑来。帽檐下的眼睛扫视四周没有发现司机的身影，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抬起看了看腕表——4:22。
看到司机十分钟前发的消息「少爷，临时接到送其他少爷小姐前往演唱会的任务现在西直门桥六车追尾，卡在中间车道…大概还需要四十分钟……」。
少年沉默两秒，回复「专心开车，我自己过去」等了一会儿没有新消息弹出，少年拉低帽檐朝体育馆走去。
他倒不是多想去演唱会，但这是她二姐的的首场演唱会作为准沈家掌权人他怎么也要到场，不然圈内又要传他和沈家人不和……
打车？西直门桥是必经之路…人行道上的槐树投下斑驳的阴影。少年快步走着，运动鞋在滚烫的地砖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路上少量行人路过，少年突然拐进路边的便利店，从冰柜里拿出一瓶水扫码付账，余光瞥向货架一角，少年收回目光转身出去，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口冰水，喉结滚动间，余光已将眼下的局势尽收眼底。
三个人。
沈家的仇人确实不少，这几年沈家越做越大有多少人来道贺，就有多少人在暗中窥伺，但这么明目张胆的还是少见……多半是哪些狗急跳墙的蠢货。
“业余”少年冷笑想，第一次独自出门就被盯上了，看来平日没少跟着啊。少年眼神暗了暗，将剩下的水随手扔进垃圾桶。
抬脚往前走在手表上轻点几下调出当地的三维街景地图，表盘投射的微光在他瞳孔中映出蓝色的网格线。
啧，少年脚步一转拐进了商场，将帽子往角落一放，就往人群密集的地方钻如同游蛇般将他们甩掉，穿过消防通道从后门走出去。
入目是一条窄巷，少年皱着眉他第一次知道后门是通向这里的，他低头准备摆弄手表这时眼前一片阴影笼罩，他抬头就见到一个肥硕的人正举着麻袋。
少年挪动的脚步突然一滞，麻袋瞬间当头套下，他被粗暴地扛起像货物一样重重砸进车后备箱。
“咱也太走运了，在路口蹲着就能守到一个少爷嘿嘿”一个声音说道。
“闭嘴吧，生怕别人听不到是吧”另一个声音响起。
“我这不是激动嘛，咱多久没开工了，终于可以让那帮子人眼红咱俩了……”。
发动机轰鸣响起，他在黑暗中勾起嘴角——这群蠢货都不知道搜走他的通讯工具。
逼仄空间里，少年冷静分析着现状。这不是专业绑匪，到像是临时起意的…人贩子。
这两个人应该会带自己去他们的据点……想到这犹豫报警的心思打消了，手表有定位，沈家人发现他不见想要找到他很容易，他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少年在黑暗中放轻呼吸，努力适应硫化物与汗臭味混合的刺鼻气体，粗糙的麻袋紧贴着他的脸颊，让他忍不住皱眉。
他试着动了动，麻袋立刻发出轻微稀碎的声响像某只活虫在他耳边窸窣爬动。少年放弃调整姿势的念头，任由身体在扭曲的姿势下从僵硬到发麻，最后彻底失去知觉。
车身突然剧烈颠簸起来，后备箱里的少年像死物一样被抛来撞去。他的肩膀重重磕在金属厢壁上，发出一声闷响。少年暗自庆幸这辆车的后备箱空间有限，否则以这样的颠簸程度，他很可能早就被撞晕过去。
当发动机的轰鸣声终于停止时，少年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到了。
他在心里默算着时间3小时46分23秒，根据车速来看应该走的高速，其中约一个半小时是高速路段——这符合A市到B市或者A市到S市的距离。而信号开始断断续续后，多出来的两个多小时车程，再结合这剧烈的颠簸程度，只可能是进了B市郊外的荒山区。
少年眯了眯眼睛，如果是这样那他们应该会有团伙并且数量不少，那些被绑架的孩子……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耳畔响起沙沙的声响，一阵亮光出现少年半眯眼适应光线。抬眼就看到站在角落的小孩，对方黑漆漆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少年眯起眼睛，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那孩子约莫七八岁，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宽大T恤，看不出型的鞋子，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眼睛——漆黑、麻木，像两颗死寂的黑洞。
被绑架的？应该不会，身上没有捆绑的痕迹。亲子？虐待儿童放到这些人身上好像也不足为奇……
瘦子也注意到角落里的小男孩正偷偷往这边张望，立即呵斥道：“看什么看？滚去做饭！”。
小男孩低着头，瘦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阴影里。
聒噪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胖子搓着手凑近，身上的汗臭味扑面而来“看你的穿着家里非富即贵吧？。”
瘦子恶狠狠地说“别和他说废话，喂，报你家电话号只要钱到位了，我们就放了你”。
少年垂下眼睫，遮住眼底闪过的思索。他原本以为这是有组织的犯罪团伙，没想到竟是两个临时起意的绑匪。
“怎么？吓傻了？”瘦子不耐烦地用棍子戳了戳他的肩膀，“赶紧的，报号码！”。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不着痕迹地扭动了下被绑在椅背后的手腕。麻绳粗糙的纤维已经磨破了皮肤，火辣辣地疼。
瘦子突然一棍子砸在少年耳边的墙上，飞溅的水泥碎屑擦过他的脸颊：“装什么哑巴！报你家电话号，钱到位了自然放你走！”。
少年这才抬眼，目光平静的可怕，明明是被绑在椅子上，却莫名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报号码可以，加码”他朝角落瞥了一眼“要外带那个小孩”。
在棍子砸来第二次之前少年薄唇轻启从容道“钱不是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哥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