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变之渊》春夜吟

6、灵魂之异同

　　地下宛若血巢一般。

　　机械脊椎的红光像呼吸般明灭。江夜跪在血水里，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暗蓝能量在皮肤下乱窜，每一次脉动都带出大股鲜血。

　　黎渊的投影悬浮在残破的管道中央，手中控制器闪着冷光："知道为什么选择你吗，071号？"他的指尖划过全息屏，"你的影核来自第一代深渊种——唯一能与人类基因完美融合的样本。"

　　陆凛的钢管突然穿透投影咽喉，在后方墙壁炸出蛛网裂痕。

　　"废话真多。"

　　控制器突然亮起最高警示灯。江夜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背后机械脊椎完全展开，变成八根金属刺肢将他钉在半空。鲜血顺着银白支架滴落，在积水里绽开猩红的花。

　　"最后一步了。"黎渊微笑，"让母体回收她的孩子。"

　　远处传来地壳震动的轰鸣。整个地下管网开始塌陷，某种远比深海种庞大的存在正被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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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凛的白大褂已成血衣。他拆开最后一个应急医疗包，手术刀在指尖转出冷光。

　　"听着。"他割开江夜后背的衣物，露出与机械脊椎融合的血肉，"要切断神经链接。"

　　江夜喘着粗气笑了："直接说...会疼死...不就得了？"

　　第一刀下去时，黑影化作的獠牙刺穿了陆凛的肩膀。

　　"继续..."江夜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别停..."

　　手术刀沿着机械与血肉的交界游走。每切断一根神经束，就有大量暗蓝能量从伤口喷涌而出。江夜咬破了陆凛按在他嘴边的手腕，却仍抑制不住惨叫。

　　当最后一根主神经被挑断时，整个机械脊椎突然爆出电火花。黎渊的投影开始失真："不可能...这组神经应该..."

　　"应该连接在我的情感中枢？"江夜满嘴是血地笑了，"老东西...你忘了我有...两个大脑..."

　　他的影子突然分裂——一部分仍缠着陆凛，另一部分却化作长矛刺向控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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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体苏醒了。

　　地裂了。

　　直径超过二十米的触须破土而出，表面布满荧蓝的神经节。这不是普通的深海种，而是沉睡在城市地基下的初代母体。

　　陆凛抱着江夜滚进检修井。机械脊椎还插在江夜背上，但已经停止释放控制信号。

　　"计划B。"江夜吐出一口血沫，"有吧？"

　　陆凛从腰间取出最后的红色胶囊——黑市最顶级的异能催化剂，标签上画着骷髅头。

　　"会死。"他陈述事实。

　　江夜抢过胶囊咬在齿间："猜猜我...在乎吗？"

　　触须砸穿井盖的瞬间，陆凛夺过胶囊吻了上去。苦涩的药粉在唇齿间化开，比疼痛更鲜明的是江夜发抖的舌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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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剂让融合异能产生了质变。

　　江夜站在废墟之巅，影子不再是单纯的黑暗，而是流淌着星云般的暗蓝光带。陆凛的感官强化则进化成了预知能力——他看见三秒后的未来，十秒后的未来，所有可能性在脑内同时上演。

　　母体的触须袭来时，两人甚至不需要对视。江夜的影刃斩断攻击轨迹，陆凛的钢管精准刺入神经节。

　　"左边第三根！"

　　"知道！"

　　影刃与钢管同时命中目标。母体发出震碎玻璃的尖啸，所有触须开始回缩。江夜却突然一个踉跄——他的皮肤正在龟裂，暗蓝光芒从裂缝中渗出。

　　"过载了..."他试图推开陆凛，"走..."

　　陆凛反而抱得更紧。他的眼角也开始渗血，预知能力正在烧毁正常脑区。

　　"你以为..."他在江夜耳边喘息，"我会让你一个人死？"

　　母体张开巨口的瞬间，两人十指相扣跳了进去。

　　双生永世，火焰燃烧，照出二人深情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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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体内部是超乎想象的巨大空腔。肉壁上嵌满发光晶体，像一座倒置的水晶宫殿。江夜的影子自动铺开，为他们隔绝消化液的侵蚀。

　　"那里。"陆凛指向中央的巨型晶簇，"核心控制节点。"

　　每走一步都在消耗生命。江夜的左腿已经半透明化，陆凛的视网膜则在渗血。当他们终于触碰到晶簇时，母体的意识突然侵入脑海——

　　那根本不是怪物，而是初代浮变事件的受害者。一个试图保护城市却被改造的母亲。

　　"她...在哭..."江夜的手抖得厉害。

　　陆凛的预知能力看到了更多：黎渊如何发现这个沉睡的守护者，如何用实验体折磨她，直到她发狂...

　　暗蓝能量突然变得温柔。江夜的影子轻轻包裹住晶簇，而陆凛的预知能力找到了那个关键的时间点——

　　"现在。"

　　两人同时发力。不是破坏，而是治愈。融合能量顺着晶簇流淌，洗刷掉所有人工改造的痕迹。

　　无论如何，这是万物的核心，是生的希望，是浮变刺下的造物。

　　母体发出最后一声长吟，开始分解成无数发光微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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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明之前，等待日光降临的时分。

　　他们躺在崩塌的隧道里等死。

　　江夜的右臂已经消失，陆凛的呼吸带着肺叶碎片的声响。晨光透过裂缝照进来，在两人之间画出一道金线。

　　"喂..."江夜用仅剩的手碰碰陆凛，"最后那个...算求婚吧？"

　　陆凛咳着血笑了："...戒指...在左边口袋..."

　　江夜大笑起来，笑出的血沫溅在陆凛脸上。他摸索着找出那枚被压扁的银环——研究所的屏蔽器，现在成了最简陋的婚戒。

　　当母体分解的光粒飘落到他们身上时，奇迹发生了。暗蓝能量开始自我修复，破碎的肢体重新生长。

　　江夜看着新生的手指："这算...蜜月旅行？"

　　陆凛将银环套进他的无名指："度完婚假...去杀了黎渊。"

　　远处传来救援队的哨声。两人在渐亮的天光中交换了最后一个血腥的吻。

　　“我爱你。”

　　异口同声。

　　一切都是不期而遇，一切都是命中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