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变之渊》春夜吟

2、暗潮共生

　　第七区地下排水系统。

　　黑暗的下水道里，江夜手腕上的荧光表盘泛着微弱的绿光。他走在前面，球鞋踩进污水时发出黏腻的声响，黑色卫衣的下摆已经被溅湿了一大片。

　　陆凛跟在后面，白大褂的下摆早已被污水浸透，布料黏在皮肤上，带来令人不悦的触感。他皱了皱眉，抬手推了下眼镜，镜片上沾着的水珠在昏暗里折射出破碎的光。

　　"再走五百米有个检修口。"江夜突然开口，声音在空旷的管道里带着轻微的回音，"不过得爬一段垂直梯子——"他回头瞥了陆凛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陆博士这副斯文样，爬得动吗？"

　　陆凛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跟上。

　　黑暗中，江夜耳垂上的银环偶尔反射出一点冷光。

　　远处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还有模糊的对话声。

　　"……确认目标最后出现在这一带……"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陆凛的指尖无声地搭上配枪。江夜侧头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别冲动，博士。"他低声道，"杀了他们，只会引来更多人。"

　　陆凛的视线落在江夜耳垂的银环上，那上面沾了一点血，不知道是谁的。

　　"你有更好的方案？"

　　江夜笑了。

　　"当然。"

　　下一秒，他的影子突然活了过来，像粘稠的墨汁般沿着墙壁蔓延。黑影无声地滑向声源处，随即——

　　"咚。"

　　"咚。"

　　两声闷响，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江夜收回影子，歪头看向陆凛："搞定。"

　　陆凛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你杀了他们？"

　　"只是打晕了。"江夜耸耸肩，"我又不是你，动不动就上致命手段。"

　　陆凛没再说话，只是迈步向前。

　　江夜盯着他的背影，紫眸微眯，随即快步跟上。

　　---

　　废弃地铁站内。

　　检修通道的尽头是一扇锈蚀的铁门。江夜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铁丝，三两下撬开锁芯。

　　"进来吧，博士。"他侧身让出通道，"欢迎来到我的安全屋。"

　　陆凛踏入室内，目光扫过四周。

　　这显然是一个废弃的地铁设备间，空间不大，但被收拾得意外整洁。角落里摆着一张简易床垫，旁边堆着几箱罐头和矿泉水。墙上贴满了研究所的内部资料和地图，有些地方用红笔画了圈，旁边潦草地写着批注。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块白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关于"浮变"的研究笔记，字迹狂放不羁，却又逻辑清晰。

　　陆凛走近，指尖轻轻擦过那些字迹。

　　"怎么，对我的研究感兴趣？"江夜靠在门框上，手里抛玩着一把匕首。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条理。"陆凛淡淡道。

　　江夜哼笑一声："别以为只有你们研究所的人会搞科研。"

　　他走到床边坐下，从床底拖出一个金属箱，输入密码后打开。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几支药剂和一台微型终端。

　　陆凛的目光落在那些药剂上："抑制剂？"

　　"嗯，自己配的。"江夜抽出一支，对着灯光晃了晃，"你们研究所的配方太粗暴了，副作用大得离谱。"

　　陆凛沉默了一瞬："你可以申请正规治疗。"

　　"然后被你们关进实验室切片研究？"江夜嗤笑，"免了。"

　　他挽起袖子，露出苍白的手臂，上面布满了细小的针孔。

　　陆凛的视线在那片皮肤上停留了一秒，随即移开。

　　江夜熟练地将药剂注入静脉，眉头都没皱一下。

　　"所以，"他拔出针头，随手丢进垃圾桶，"你打算怎么处理我？"

　　陆凛看向他："什么意思？"

　　"别装傻，博士。"江夜站起身，逼近陆凛，"你现在知道我的藏身处，我的研究，我的弱点。"他伸手拽住陆凛的领带，强迫对方低头，"你是要带我回研究所领赏，还是……"

　　他的声音低下去，紫眸里闪过一丝危险的光。

　　陆凛没有挣脱，只是平静地注视着他："我需要你的帮助。"

　　江夜挑眉："哦？"

　　"深海种不该出现在内陆。"陆凛的声音很冷，"有人故意放出了它们。"

　　江夜松开他的领带，后退一步："所以？"

　　"所以，"陆凛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我们合作。"

　　江夜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

　　"有意思。"他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陆凛，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他转身走向白板，拿起一支马克笔，在某个被红圈标记的研究所区域画了个大大的叉。

　　"行啊，合作。"他回头，嘴角勾起一抹野性的笑，"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江夜的笑容扩大："我要你亲自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笔记本里写了那么多关于我的事。"

　　陆凛的指尖微微收紧。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落在两人之间的地板上，像一道无声的分界线。

　　江夜玩味的笑意映在脸上，如精美的面具。

　　陆凛盯着他，思维突然开始发散。

　　下一秒，面具碎开。江夜皱了皱眉，捂着手臂“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