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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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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去巴黎的那天,祝沅只带了两件换洗衣物,算得上是轻装上阵。
短暂出门,她向来不喜欢带很多东西,因为没人会帮忙负责,带的越多,到头来累的还是自己。
只是没想到徐知礼比她带的还少,除了必要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他几乎什么都没带。
祝沅贴心问了一句:“徐总,您的行李呢?我一起去办理托运。”
徐知礼有些诧异的回应:“什么行李?”
听他这么问,祝沅立马反应过来他根本就没带什么行李。
见祝沅拖着行李箱,徐知礼讲:“什么都不用带,人到场就成,缺什么那边都会有专人备好。”
“哦,好吧,是我见识短浅了。”
对于她的自嘲徐知礼不作回应,只是眼神示意她正拉着的小行李箱,讲:“用不用我让人帮你送回去,趁着没登机,还来得及。”
“不用了,我习惯带行李箱,而且回来的时候还要帮朋友代购,带着行李箱会方便点。”
是顾悦得知祝沅出国的消息,强烈要求她帮忙代购平时舍不得购买的法奢品。
顾悦家境虽然不差,但和港城几大家族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在法代购要比在国内买便宜20%-30%,还是很划算的。
祝沅明明是笑着讲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徐知礼下意识觉得她可能有点生气了,却又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他清了清嗓子,提议:“也行,要不我帮你拉着……”
“那哪成,您是老板,哪有老板帮下属提行李的。”
怕惹她更生气,徐知礼没有坚持。
领取红色登机牌,接下来就是等待登机。
飞往巴黎的航程要经历十多个小时,祝沅第一次坐这种长途航线,旅途无聊,她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补觉。
偶尔睁眼,抬手时有东西从身上滑落,一件她没见过的柔软的毛毯。
她默不作声地捡起来,重新搭在自己身上。
半晌后没能重新入睡,睁开眼望向徐知礼,想悄悄看看他在做什么。
却看到徐知礼正默不作声地看书,看的还是全法文书籍,她甚至连书的名字都看不懂。
以前一直以为徐知礼是忙到乘坐飞机也要工作的地步,没想到他也有这么悠闲的时刻,看这样子倒真像是去渡假呢。
徐知礼看书时需要微微低着头,以她的角度,只要徐知礼不抬头发现不了自己正在被人观察。
所以,她会趁着徐知礼在认真看书的时候偷偷观察他,甚至有些肆无忌惮,毕竟她很少有机会这样做。
不过祝沅是真的觉得,徐知礼认真的样子很好看。
许是有轻度近视,看书时他微微眯眼,虽然没什么其他表情,却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
鼻梁高挺,眉骨恰到好处,不会过于深邃,又不会太过浅显。
她的视线从徐知礼的额间下移,到达眉骨,鼻尖,下颌……最后停在了他的喉结处。
恰在这种时候,他的喉结小幅度地快速滚动了一下,就像眨眼一样不易察觉,却还是被她敏锐的捕捉到。
他明明是在一本正经的看书,可在祝沅眼中却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性感。
喉间咕噜咕噜咽起口水,心底也跟着发痒,而后脑海里竟然冒出各种变态的想法。
她被自己的可怕想法吓得连忙移开视线,可过了会儿,视线又忍不住回落在他的喉结上。
此时的她,睡意已完全消散,心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穿着白色天使服的正义沅一本正经地斥责道:你不觉得这样的行为和念头太过于龌龊了吗!
穿着巫师服的邪恶沅则狡黠引诱:看吧,看吧,反正看看又不要钱,你心里怎么想,又没人知道……
正义沅冷哼一声,将邪恶沅挤开:“没人知道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你的羞耻心呢?”
话音刚落,她就被邪恶沅一脚踢飞。
邪恶沅摇头晃脑地讲:“要什么羞耻心呐!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嘛……”
祝沅表面看着一动不动地十分平静,实际上脑子里早就乱成一锅浆糊,思绪反复横跳,谁都占不了太久的上风。
在这个反复的过程中,徐知礼偶尔会抬眸看她,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快速地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睡着了。
前几次蒙混过关了,但不是次次都能不被拆穿。
在她又一次打算把视线落在他喉结上的时候,一个对视,被他逮个正着。
徐知礼眼神中带着些许询问的意思,不过祝沅反应极快,还能圆得回来。
她顺势打了个哈欠,假装自己刚刚睡醒。而后似乎对他手中的书很感兴趣,转移他的注意力:“看不出来徐总喜欢看书啊……”
“不算喜欢,只是一个习惯。”
这个习惯的养成该归功于徐敬荣。
小孩子天性好动,即便是刚刚失去父母,胆小内敛的小徐琢也不例外。
但徐敬荣要的是一个能沉得下心,静得住气的接班人,所以后来徐敬荣为了让他沉下心来去认真做一件事,就教他静心读书。
再加上徐敬荣自己乘飞机时最喜欢的也是读书,慢慢地,徐知礼就跟着养成了这个习惯。
尤其是飞国外这种长线旅程,他总是喜欢带本书,不管是有用的还是没用的。
祝沅好奇地歪头看过来,问:“徐总在看什么书?”
徐知礼合上书,大方将书名展示给她看,“Le Comte de Monte-Cristo”他讲着她完全听不懂的法文名字,认真地介绍:“中文名字是《基督山伯爵》,经典的复仇故事。”
这本算是经典之作,祝沅即便没看过也有听说过它的名字。
不过看着那满页密密麻麻她完全看不懂的字母组合,祝沅又想打瞌睡,简直看不了一点。
她想赶紧跳过这一话题,于是夸赞道:“原来徐总对法语也这么精通。”
“不算精通,只是能简单的交流,小时候家里有法国外教,中学时跟爷爷在法国待过两个假期。但这么多年过去,又忘记了很多……”
“只是两个假期就能做到简单交流,说明徐总还是有天赋,我就不行了,大学时听说法语很难,所以就选修了简单点的日语。”
她其实只是想拍马屁,可徐知礼却说:“不难,你想学我教你。”
他这么好为人师,祝沅也只能心领,“我学了也没用,我又不用经常飞法国,也不用我来交际应酬,我只需要老老实实跟在您身边,为您端茶倒水,当老板您的小跟班就好了。”
徐知礼沉了脸色,克制住想敲她脑壳的冲动,恨铁不成钢地讲:“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祝沅却说:“人这一辈子毕竟很短暂,追求太多可能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反而会得不偿失,不是吗?”
所以,如果那个人是她这辈子都无法触及的,她宁愿在一开始就放弃。
“你不觉得自己有点杞人忧天了吗?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
祝沅沉默地看了他许久,服软道:“或许吧……”
过往无数次,她曾有过试试的念头,但后来都放弃了。
她从来都没有可以一试的本钱,所以更是不敢了。
尝试也意味着失败,真失败了,可能也就什么都不剩了,甚至是命和心……
飞机航行了超过12个小时,但因为时差,落地时巴黎的太阳才缓慢坠落。
早早就定好的巴黎半岛酒店派了司机来接他们过去。
旅途劳顿,虽然到达的时间不算晚,但他们也没什么精力再做其他事或者是出门闲逛,因此用完晚餐后便打算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徐先生,祝女士,这是二位的房卡。”
侍应生送他们到房间门外便识趣儿地先一步离开,此刻周遭没什么人。
略显昏暗的光晕将周遭的一切打造的如梦似幻,她忽而回忆起酒店大堂里的那800片捷克水晶,“梧桐叶子”式样,高悬在空中,翩翩起舞。
看似自由,却又只能在那一隅之地。
自己如今又何尝不是呢?走出的每一步虽然是她自己的选择,却也是被人、被事一步步推至此处。
也会偶有迷茫,之后的路要如何走下去,连她自己也不确定了……
两人驻足在房间门外,皆有心事,谁也没有先开口讲话,谁也没有先行开门入内。
但最终,还是祝沅打破了僵局。
“滴”地一声,房间门被打开,祝沅抬步往里走,却在刚走出一步的时候被徐知礼叫住。
“Bonne nuit,mon amour.”他讲了祝沅听不懂的法语,或许就是欺负她听不懂才敢讲的。
她顿了片刻,疑惑回头,问道:“什么意思呢?”
徐知礼淡笑,一副平易近人却又十分绅士地姿态讲:“晚安,祝你做个好梦!”
“谢谢。”而后她试着刚刚徐知礼的发音,把这个祝福回赠给他,“Bonne nuit,mon amour.”
虽然发音不怎么标准,但徐知礼听后似乎很开心。
关上房间门,那句有些奇怪的法语不停地在她耳边回响,像是有了某种心电感应,她的心跳越来越快。
凭着记忆用手机软件翻译了这句话,没想到得到的回答却是:“晚安,我爱你!”
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几个字时,她的心脏也跟着跳漏了一拍。
即使过了很久,心情也依然没有平静下来。
躺在床上,望着精致装潢的天花板和水晶吊灯,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确认了一个坏消息,才好转不久的失眠症,今晚怕是要复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