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玉乘风归》竹影摇曳

11、上门说媒

　　殷玹出门先喊了声“娘你别出来”，这才施施然走去大门前问了声“谁啊？”
　　门外一个粗噶的汉子声音响起：“玹丫头，我是你王二伯，我找你娘有事儿，大好事儿！”
　　殷玹听见声音熟识，心下一松，打开院门见是那王二根夫妇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迎进人来，便一脸好奇的问：“有啥好事儿？王二伯，你先跟我说说么？”
　　王二根抬起那张黝黑的面皮，转了转眼睛，只是笑着并不答话，倒是他媳妇李氏走过来眼里亲热的拉过殷玹的手语气含笑的直夸着好事大喜事儿。
　　待进屋看见柳氏后，王二根才一脸灿笑的大声开口：“殷家弟妹，近来可好？”
　　柳氏看他这作态不似往日，便有几分迟疑，嘴上应和着寒暄两句，就直言问他们所来何事。
　　那王二根闻言笑容咧的更大了几分，向着身旁自家媳妇一使眼色，李氏便满脸堆笑热情地上前两步，嘴里嗔道：“有事没事的，还不兴我们来看看你么？”
　　“自是欢迎的，快请坐下吧！”柳氏只是淡淡一笑，转头吩咐殷玹倒几碗热茶过来。
　　李氏闪了闪眼睛，推了推旁边的陌生汉子，嘴上说着：“快坐下吧”，转脸又朝柳氏笑了笑，“这是我们家表弟，家住在十里外的大榕树村。”
　　那陌生汉子面相倒是周正憨厚，就是那双眼睛总是滴溜溜往柳氏身上扫来扫去，显得有点油滑，让人不喜，柳氏侧身避了避。
　　一旁王二根咳了咳嗓子，李氏会意，抬手把篮子盖布揭起，拿出一盒糕点并一块肉放在桌上后，这才老神在在的张口说话：“殷家弟妹，这殷老弟去世眼看着也有好几年光景了，家中又只有一个女儿，虽说玹丫头从他爹那儿学了几分本事，可到底门庭冷落，没个顶门立户的不是，家中没个男子实在不是长久的事儿。”
　　柳氏本来见他们拿的东西贵重就已隐隐觉得不妥，听到此才算回过味儿来，抬手掩住嘴咳了几声，才回：“倒是劳你们担心了，我与玹儿日子过的清净自在，日后自是给她要招个赘婿回来的，不必你们多费心，这些礼也太过贵重，实在受不起。”
　　“玹丫头的事儿我们都知道，前头宋家那位确实是做的不地道，孩子伤心也是难免的，不过招赘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儿啊，还是得多着眼看看现下！”李氏接过话头，常年下地劳作的粗糙手掌抓住柳氏细白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妒意，接着说道，“你这常年寡居，也需要给自己找个窝心的人，顶起家来不说，这日子也才能有几分热乎气儿不是？你看我家堂弟拴全，模样周正，人孝顺不说，也踏实肯干，前头死了婆娘，也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的，家中就剩下个老母，要是能跟你合到一块儿，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说着拍了拍柳氏手背，笑的一脸亲热。
　　柳氏闻言面色一愣，竟有些细细思索起来，她自己过的如何倒是无所谓，可玹儿眼看着到嫁人的年纪了，性子却长得越发野了，她性子本就软，管教也有几分吃力，这以后还怎么能找到婆家？到时候可怎么办？
　　刚好这时殷玹端着几碗煮好的粗茶过来，一一放下后，站到了柳氏旁边。
　　柳氏看着俏生生的女儿，到底心疼，想着左不过这些到底是后面的事，还需细细思量才好，便放下不想，只是眼前这个什么堂弟那是万万不行，就冲这人贼眉鼠眼的乱看，也知道不是什么老实的。
　　想到此，柳氏目光顿时坚定起来，打断王二根的应和说辞，只是冷下语气：“王二家的哪里的话，我都一把年纪了，想那些事儿也不怕惹人笑话，现如今我唯一的念想就是我的玹儿能找个如意郎君，其他的事儿再不必说了。”
　　殷玹听了顿时惊讶不已，没想到他们来竟然是想给自己找个后爹，不由挑了挑眉毛，将目光落在了这陌生男人脸上，顿时微微摇了摇头，跟她爹比简直差远了，再说这王二伯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能跟村里一霸王二根当亲戚的，想也知道不是什么老实货色。
　　王二根夫妻俩听柳氏这话，对视一眼，指着旁边那堂弟，苦口婆心的连声劝导：“哎弟妹，这堂弟是我们自家人，知根知底的，看你们孤儿寡母日子辛苦，这才想着过来，也算成个好事儿，这家里就你们两个女子，终究是......”
　　那堂弟本来见这妇人不似寻常村妇粗俗泼辣，养的也细瘦白净，且来前听堂兄说这妇人一口气买了好几亩地，更是眼热，便与他们合计走了这一遭，谁知这妇人竟如此不识好歹，竟然拒了，眼珠子骨碌一转，便做起一副诚恳嘴脸来，站起身端正身子行了一礼后才道：“突然上门扰了娘子情静，娘子受惊也是人之常情，不过咱们也都是乡里乡亲的，用不着太见外了，左右我也会在堂兄家里多住些日子，家中除了老娘无什么牵挂，就想找个伴儿，再有个可心的女儿最好不过了，以后咱们多接触些，认识久了，娘子也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王二根夫妇也在旁边劝着：“对对，合该如此，多了解了解才好，以后咱们都多走动走动。”
　　柳氏自知今日只能如此，转头看了看女儿，叹了口气：“我确实没有寡妇再蘸的念头，家里杂事不少，一会还有的忙，就不多留你们了，东西还是拿走吧。”
　　王拴住看着哥嫂两人摇了摇头，王二根想着那几亩良田，浑浊的眼中闪过精光，不急，慢慢来。
　　几人这才起身告辞，临走前看了看桌上的东西，到底没拿。
　　殷玹见此，面上闪过一丝不屑，一把抄起追出去，硬是将送来的东西塞回给了李氏，这才拍拍手回屋。
　　一进门就笑着看了柳氏好几眼眼，嘴里缓缓说道：“我娘也真是风韵犹存，是应该找个丈夫陪着过日子呢，这不都有人上门提亲来了。”
　　柳氏闻言走上前就拍了她一记，没好气道：“还打趣起你娘来了。”
　　殷玹低头一躲，嘴里哎哟一声，复抬起头，看着近在迟尺的关切面颊，收敛起笑意，认真说道：“娘，这些年辛苦你了，是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只要有人能真心实意对你好，我一点都不介意。”
　　柳氏轻轻摇了摇头，满眼慈爱地将女儿抱入怀里，转头看着窗外霭霭天光，目光渐渐悠远，良久似乎听得一声微弱的叹息，随着角落的火盆燃烧的哔啵声，消散在飘摇婉转的袅袅轻烟里。